《噬鬼者》虹少

15、第十五章

　　乐非被龙亚伦推了一把，便跌跌撞撞踏进了圆弧中，眼前一黑，险些撞上什么。
　　“小心，不要闯进去。”Asa抓住了他的左胳膊，阿旺咬住了他的右胳膊才将他拉了回来。
　　他并没有回到太平间，只是回到了龙亚伦和Asa身边，这才看清自己刚刚险些撞上的是一辆坦克。
　　龙亚伦也是皱了皱眉。
　　Asa却是万分惊喜，指着坦克压低声音叫道：“真的有烧这些东西的！？”
　　“虽然比以前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人墨守这些老习俗。”Diana指着这辆坦克前行的方向，“这些东西是上不了路的。”
　　“别跟他们废话了，快点走吧。”龙亚伦转身向人影重重的前方走去。
　　乐非紧跟在后：“这里真是黄泉？我应该还没死吧？”
　　“迟早而已。”Diana冷冷地打击道。
　　“黄泉在前边，发金黄色的泉水就是。”Asa激动地指着前方。
　　“Asa……先让阿旺回去吧。”
　　回过头，果然阿旺已经抖得迈不出步子，只低声呜咽着可怜巴巴地看着Asa，全没了刚刚的欢快劲。

　　乐非并没有因为阿旺不在身边了而觉得松口气，越向前走他越清楚地感到怕得迈不开步子，那些越来越近的身影一个个孤漠地顾自游荡，虽然没一个特别吓人的，但那毫无表情的一张张白脸绝对不是活人的。
　　龙亚伦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径直走到他们之中，停在了Asa所说的金黄色的泉流旁。而那根本不是什么泉水，而是盛大的游行队伍，不时有飘荡的鬼魂加入其中，不管它在一旁徘徊时是什么模样，踏入游行队列中便只剩下了发着金光的人形轮廓，渐行渐远，轮廓也模糊难辨，最终如灰烬般飘扬消散。
　　“公主殿下。”龙亚伦转身对盘腿飘坐在空中的一个女子魂魄单膝跪下了。
　　“哦！”Asa慌忙捂住嘴巴才没有大叫出来，对乐非耳语道，“你猜错了，我大哥不是在跟女护士约会，是跟女鬼……多么美的人鬼情缘……”
　　乐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唯一想提的一点意见是：“这位公主若活着可以申报长寿记录了。”
　　“哦，你又来了。”被称为公主的老奶奶级女鬼竟露出了羞怯的微笑，若是再年轻七八十岁这微笑定是倾国倾城的，现在这微笑出现在一张瘪核桃般的脸上虽然没多少美感，但也足以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动。

　　“公主殿下，如果您准备好了……”Diana的声音低缓得充满了敬畏。
　　“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公主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龙亚伦手心。
　　龙亚伦张了张口，似乎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突然静谧得如一切都已消失，缓起的歌声像水流一般从身边流过瞬时淹没一切。乐非险些摔倒，站正了才发现脚下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白色的石阶，自己和Asa都正站在一个大祭台的石阶上。而龙亚伦拉着公主的手站在祭台的正中，那沉缓而温暖的歌声竟是从龙亚伦口中发出的。
　　“龙老大唱的不是英语吧？意大利语？”乐非不仅得承认自己听不懂歌词，连这怪异的唱法都辨不出，摇滚？还是山歌？
　　“汉语呀，不过是周时古音豳地方言而已……其实我也听不懂。”Asa怔怔地望着那位公主，痴痴念道，“原来她是公主啊……”
　　乐非没理会她怎么出神，只是好奇地环视四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寻不到Diana身影：“Diana呢？”
　　Asa早已是泪眼婆娑，不住地抽着鼻子：“大哥唱得真好……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好想哭……”
　　“这有什么好哭的？”
　　“这是周时的皇族送葬乐，虽然隔了几千年，但这位老奶奶真的是周天子后代，真的是位公主。”
　　“不会吧，这都能遇上？”乐非仔细打量着公主亡魂，看相貌根本与大街上翻垃圾桶找塑料瓶的拾荒老人没什么区别。

　　“嘘……”Asa拉着他的手避让到了一边。
　　乐非这才看到向下蔓延的层层石阶尽头出现了Diana的紫色身影，而她的身后是一支几百人的送葬队，这些人面无表情显然只是游魂，却穿着整齐的黑色铠甲长袍，排着长队，擎盘举旗等在那里。
　　龙亚伦握着公主的手缓缓走下石阶，将她送上了十几人抬着的巨大辇轿，就在他松开手时，公主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送葬仪式还在继续，歌声不能停，龙亚伦只能不解地望着公主。
　　“告诉小米，垫床脚的第二块砖后面饼干盒里有800块钱……”公主终于放开了手，似乎再没什么牵挂，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样端坐轿中，高昂头颅直视前方。
　　“你知道照老习俗，怎么称呼你大姐么？”乐非望着带领送葬长队离开的Diana，有些抑制不住地想笑。
　　“巫婆？”
　　“大仙。”

　　大仙这个称呼显然不受Diana欢迎，乐非被她一脚踢回了太平间。
　　“你们龙家人都有暴力倾向么？”
　　“小子，感激我吧，没把你扔在那就不错了。”
　　“她有提到一个叫小米的人，也许可以弄清她的身份了。”龙亚伦看到Diana掏出香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没打算戒烟，可在医院里关了这么久哪有机会碰香烟。
　　“什么身份？她不是公主么？”
　　龙亚伦翘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停尸柜：“上周在医院前面街上被撞死的捡垃圾老太太，直到现在也没人来认尸。”
　　“原来她是真的拾荒老太……”
　　“她是真的公主！”龙亚伦恶狠狠地盯着他订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