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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或许有你在哪都是家 ...

  •   换了座城市,日子突然慢了下来。

      我和江禾租住在大学附近的老小区,顶楼带个小阳台,他养了盆绿萝,叶子顺着防盗窗往下垂,风一吹就晃悠悠的。开学那天,我们挤在早高峰的公交里,校服袖口蹭到一起,江禾突然低头笑:“好像又回到高三了。”

      我看着他额角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在实验室被陆淮的人打的,现在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心里软得发颤:“别笑了,再笑赶不上早自习了。”

      新学校的日子很平淡。我选了中文系,江禾读了物理系,每天一起去食堂抢糖醋排骨,晚自习后绕着操场散步,他讲那些我听不懂的量子力学,我跟他说刚读到的诗,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九偶尔会冒出来:“宿主,陆淮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哎,会不会在憋大招?”

      “管他呢。”我咬着江禾递来的烤红薯,热气糊了满脸,“现在这样挺好。”

      确实挺好。沈砚偶尔会寄来包裹,有时是两本专业书,有时是些本地特产,地址永远是匿名的,只在快递单上写着“祝安”。江禾说沈砚在帮我们盯着陆淮,让我们安心读书。

      直到期末考那天,我在考场门口撞见个熟悉的身影。男生穿着隔壁班的校服,手里捏着支笔,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在哪见过。

      “宿主小心!是陆淮的人!”小九突然尖叫起来,“我检测到他身上有定位器信号!”

      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考完试冲出考场,江禾正在楼下等我,手里拎着刚买的奶茶。“怎么了?脸这么白?”

      “我们被找到了。”我拽着他往校外跑,声音发颤,“刚才有个人……”

      江禾的脸色沉了下去,拉着我拐进小巷:“先回住处收拾东西。”

      出租屋里,绿萝还在晃。我们刚把证件塞进背包,门铃突然响了。透过猫眼看出去,是个穿快递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个纸箱。

      “是沈先生寄来的。”男人的声音很陌生。

      江禾刚想开门,我突然按住他的手——纸箱角落有个极小的logo,是陆淮公司旗下的物流公司。

      “别开。”我压低声音,“从阳台走。”

      老小区的阳台连着排水管,江禾先爬下去,在楼下朝我伸手。我踩着防盗窗往下挪,绿萝的叶子扫过脸颊,带着潮湿的凉意。刚落地,就听见楼上“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跑!”江禾拽着我往巷尾冲。

      穿堂风里,我回头看了一眼,顶楼的阳台空荡荡的,只有那盆绿萝还在晃,像在跟我们告别。

      公交站台,江禾正给沈砚打电话,语气急促。我盯着来往的车辆,突然发现对面的奶茶店门口,站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是陆淮的保镖。

      “往这边!”我拽着江禾冲进地铁站。

      刷卡进站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砚发来的消息:【火车站,3号站台,15:47的列车。】

      地铁呼啸着进站,裹挟着风声。江禾握紧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别怕。”他看着我,眼神亮得像星,“这次我们一起走,去哪都行。”

      列车启动时,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突然想起在鎏金的那个凌晨,风铃在晨风中摇晃,江禾说“等我接你走”。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穿过风雨,准时抵达。

      小九打了个哈欠:“看来暂时能喘口气了……就是不知道下一站去哪。”

      我靠在江禾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笑了笑:“去哪都行。”

      只要身边是他,好像哪里都是家。

      火车在黑夜里穿行,窗外的灯火连成模糊的光带。我靠在江禾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在鎏金那段时间,我总怕你会觉得我变了。”在那种地方见惯了虚与委蛇,连笑都带着算计,我怕江禾眼里那个干净的影子,早就被磨得不成样子。

      江禾的手指顿了顿,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他转头看我,车厢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而且,在实验室被绑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千万别来。可真看到你踹门进来,又觉得……幸好你来了。”

      我突然想起他额角淌血的样子,喉咙发紧,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原来有些感情,早就藏在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里,在一次次并肩逃跑的路上,悄悄长出了藤蔓。

      沈砚安排我们在南方的小城落脚,租了间带院子的平房,院里有棵老槐树。江禾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我在附近的书店当店员,日子像老槐树的影子,慢悠悠地拉长。

      只是安稳总像偷来的。那天我在书店整理书架,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陆先生让我带句话,他说……玩够了就回去。”

      我攥着书脊的手指泛白:“我不认识什么陆先生。”

      男人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时碰掉了柜台上的相框——那是我和江禾在槐树下拍的合照,他笑得眉眼弯弯,手里举着刚摘的槐花。

      晚上江禾回来,看到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立刻就懂了。他蹲下来,把我冰凉的手揣进他怀里:“明天我们就走。”

      “要走到什么时候?”我突然问,声音发闷。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在替我们叹气。

      江禾沉默了很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素圈戒指,边缘被磨得有些发亮。“这是我攒钱买的,本来想等你生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管走到哪,我都想跟你在一起。不是躲,是真的在一起。”

      小九在脑海里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终于等到了!”

      我看着那枚戒指,眼泪突然掉下来。原来我们早就不是需要互相保护的关系了,是哪怕前路一片黑暗,也想牵着对方的手走下去的人。

      可陆淮没给我们太多时间。三天后,我们刚收拾好行李,就看到巷口停着那辆熟悉的宾利。这一次,陆淮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远远地看着我们,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水。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拽着江禾的衣角,小声说。

      江禾握紧我的手:“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不回头。”

      我们没走大路,绕着后山的小路离开。陆淮的车没有追上来,只是停在巷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走到山顶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宾利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暮色里。

      后来沈砚告诉我们,陆淮把当年参与赌约的人都送进了警局,自己也出国了。他没再找过我们,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们在海边小城安了家。江禾在大学当助教,我开了家小小的书吧,门前种着栀子花。阳光好的午后,江禾会来书吧找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改论文,我趴在柜台上看他,看阳光落在他发梢,看他偶尔抬头对我笑。

      有天小九突然说:“宿主,陆淮的黑化值清零了。”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或许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会在时间里慢慢褪色。

      江禾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我转过身,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幸好那天,你在图书馆门口等我。”

      他笑起来,眼里的光比海边的阳光还要亮:“不是等你,是一直在等你。”

      书吧的风铃叮当作响,栀子花的香味漫进来。原来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那些提心吊胆的瞬间,都只是为了让我们更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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