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湾的女人们》一颗胖杨梅

2、我们每个人都会马虎

　　我们每个人都会马虎。

　　钥匙落在鞋柜上、水龙头没关紧、冰箱门忘了扣上，孩子的作业簿被塞进邻居家的快递袋里，连带着丈夫送给情人的那瓶香水也被写成了“员工福利”。

　　人这一生，说到底，都是在一次次马虎与侥幸中凑合着过。

　　所以安雅的死，并没有真正扰乱清水河畔别墅区的节奏。

　　早市照旧七点钟开张，豆浆油条卖得飞快；幼儿园门口的“虎妈团”照样讨论哪个班主任脾气更好；花店每天清晨五点半开门，下午四点准时送出最后一束向日葵。

　　只有一件事，像小石子丢进水面，溅起了细小的涟漪。

　　杭婉婉那天会去手机店，纯属巧合。

　　她的充电器又坏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条。她站在修理店的门口，朝自己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怎么不把你脑袋也摔坏算了。”

　　维修店老板已经认识她了，笑嘻嘻递过一个新款快充头：“下次给你家的所有充电器都上个保险。”

　　她正打算扫码付款，眼角瞥见展示柜台角落里有一只熟悉的粉色手机壳。

　　那是安雅的。

　　她一眼认出那只Hello Kitty贴纸，是她陪安雅一起贴上去的。当时两人还笑着说：“人都三十好几了还贴这个，是不是幼稚？”

　　“这个手机……你知道是谁的吗？”婉婉指着那部手机问。

　　老板瞄了一眼，“哦，这个啊，修好了很久，没人来取。单子上写着‘慈女士’。你认识？”

　　婉婉笑了一下，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嗯……她不会来拿了。”

　　“啊？……”老板挠挠头，“你要不要帮忙带回去？”

　　婉婉点点头，缓缓伸手接过手机。手机壳上的hello kitty依旧在看着她，只是在那一刻，小猫的脸却显得没有那么可爱了。那个没有笑容的表情仿佛是隐藏着一段尘封的记忆。杭婉婉隐隐觉得这个手机里或许藏着什么线索，什么秘密，跟这次自杀事件有关的秘密。想到这里，她不禁把手机牢牢地护在怀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到家后，杭婉婉赶紧坐下来打开了手机。相册里映入眼帘的是她们几个姐妹曾经在余颖的咖啡厅一起拍的合照、一起喝过的咖啡和一起品尝的美食，瞬间一股心痛涌上心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婉婉继续翻找下去。直到看到相册里那两张照片时——她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第一张照片，奉均霖穿着便服，站在“紫荆华庭”小区门口，手里提着一袋葡萄，眼神紧张。

　　第二张照片，萧燕披着长发，站在相同的位置，冲镜头笑，笑得安静、妩媚、有点熟练。

　　她们平时不是一个圈子的。

　　婉婉坐在书桌前，看着照片，突然想起一件小事：那天安雅打电话约她喝茶，说自己有事想说，但没说出口。接着过了几天，她就……

　　她忽然明白：安雅那时候，是在挣扎，是想告诉她什么。

　　所以她要去问。去看清楚。去替那个没有来得及开口的女人，完成剩下的半句话。

　　他还记得开除通知书是怎么送到他面前的。

　　就在安雅死后的第二天下午，局里通知他过去“接受问话”。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例行调查，可到了之后才发现是纪检的人在等他。

　　会议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桌上只放了一杯水和一张A4打印纸。

　　“你没有执勤任务，却私自带枪回家，违反《公安机关人民警察内务条例》第八章第三条。”

　　“你未妥善保管武器，造成严重后果，群众死亡，舆论影响恶劣。”

　　“根据组织处理意见，决定开除公职。”

　　他的解释没有人听。他说那天安雅突访，情绪失控，他没有防备，枪确实放在扶手上——这不假，他承认。但没人问她为什么来，也没人查她为什么自杀。调查报告只写了：“死者因情绪问题冲动行事，个人极端行为，与本单位无直接关联。”

　　简单、冷淡、利落。

　　安雅死了，是一场“极端个案”；他丢了枪，是“严重违纪”。单位要有人担责，他刚好不是谁的亲戚，也没多少背景，甚至连人脉都少。

　　他就是最合适的那块“垫背”的肉。

　　案发当晚一起出警的副队长老刘，转头调去市局做副处；只有法医悄悄告诉他，尸检报告已经定了：自杀，死者体内无外力伤害，无药物，无抵抗迹象。

　　“她是真的想死。”法医说。

　　可她为什么想死？
　　……没人在乎。

　　清河把那张通知书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它落进去时发出一声轻响，比一颗子弹安静得多，却更沉。

　　乐清河就在安雅死后的第三天被送了回来，刑警队这次处理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乐清河上交了所有关于警队的物品，一个人带着一个秘密回到了清水河畔。

　　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正在与客户交谈的萧燕，萧燕婀娜多姿，是这个小区为数不多的大美女，可是大家嘴里的萧燕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而在清河眼中，他只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女性罢了。

　　萧燕看见落寞的清河上前询问道“怎么样，没有凶手吧？安雅是自杀吧？”

　　清河一脸震惊“什么凶手，你看我的事情不够多是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把配枪给了安雅然后让她自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天送别会上，她家孩子说她妈妈不是抑郁，是不是另有隐情阿？”萧燕连忙解释道。

　　乐清河也像突然察觉了什么一样，没有再与萧燕多聊便赶紧回到了家中。

　　他回到了家中，好像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走到了他的次卧，掀起了那些盖着许久的黑布，黑布下面有一个白板，白板上面勾勒着整个清水河畔的居民和职业，乐清河站在这块白板前许久，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安雅这里，或许安雅真的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当晚杭婉婉赶紧来到了余颖的咖啡店，神情慌张，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与她一起来的还有海莉、华珍妮。

　　清水河畔的人都知道，只要这几名主妇在一起一定会有大事情发生。

　　“电话里不好讲，我今天去修手机，我发现了安雅的手机也在那个手机店。”杭婉婉果然压不住心中的秘密。

　　“那又怎么了，之前安雅来过这里和我聊天时说过，她手机摔在了地上，这几天如果找她就打她家的座机号码，应该是自杀前几天把，具体时间不记得了。”余颖说道。

　　“哎呀，不是的，现在是我拿回了手机在翻看我们之前的一起拍过的照片发现了安雅有偷拍奉均霖和萧燕在一起交谈的照片。”杭婉婉赶紧说。

　　“可是安雅从来都没有和我们说他老公喜欢萧燕的这件事情阿，这件事情发生了多久了，会不会只是工作上的往来，一两张照片又不能说明什么。”华珍妮说。

　　“珍妮姐，你老公不抽烟不喝酒按时回家，但不能代表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在这方面，我有发言权。”杭婉婉苦笑着说道。自从他的律师老公为出轨对象做伪证被收监后，杭婉婉对男人的信任就崩塌了。

　　“那我们怎么办，暗中监视奉均霖么？”

　　“我们可以从孩子入手，偷偷的把奉轩带过来和珍妮姐家的孩子玩，童言无忌，没准能套出来什么话呢。”

　　“我们不能把一个好人定性为嫌疑人，即使是奉均霖和萧燕存在不正当关系又能怎么样，警察已经说了，安雅是自杀，又不是他杀。”

　　“奉均霖是不是一步步诱导安雅自杀，刑侦局里面有演到老公给老婆下迷药诱导她自杀之类的。”

　　“那枪呢，虽然是自杀，枪是乐清河的，是谁帮助安雅把乐清河的枪偷走的，会不会是……”

　　这个爆炸性的问题让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是啊，这个问题警察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乐清河刑警的配枪为什么私自带回家中，枪械又为什么被安雅拿到，安雅自杀以后他的儿子为什么说他的妈妈没有抑郁，我们每个人都犯过马虎，这次马虎到人死了都没有解决谜团就草草收案。

　　杭婉婉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第二天凌晨一点钟了，或许她的婉婉生物钟已经催促她要立马入睡了，可是在临走的时候，她突然说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去看看奉均霖吧，顺便收拾一下安雅的遗物。

　　大家都没再说话，可是海莉突然说：“今天先睡吧，我也要回家休息了，我的美容医生告诉我睡眠才是女人最好的医美，明天我还要去做医美，要是去也要下午去，提前通知我就好了。”

　　就这样大家都离开了余颖的咖啡店，她自己收拾了一下餐桌也锁上门回家了。

　　夜幕降临，咖啡店也笼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众人不知道的是，角落里有个影子已经默默观察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