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粮食】不见黄泉 ...
-
【回环】
站得太高，有时会错觉星星仿佛就在身边。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身边的兄弟都睡熟了，只有那个人仍在仰首看天。
/你不是在看天象。/他陈述事实。
/武君醒了？/
/怀念故乡？或者，是怀念故人？/
/哈，吾看上去像么？/
/即使如此，你会承认？/
/哈，吾早已无人可怀念。/
/这般说来，定是耿耿于怀了。/
那人哈哈一笑，却不再回答。他很想告诉那人，笑声中的落寞太过明显。若想伪装，那真是把旁人都想得笨了。人总有弱点，即使是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智者也不例外。
千年之后，天都的高台上，猎猎寒风在他指尖呼啸，星光如水四散。台下，高傲的青年宛如警惕的野兽，手中所持的银枪锋芒凛冽。那生命的热力刺伤他的眼睛。
/你很无聊。/
/黄泉，你明白战争的意义吗？/
/意义……/
青年沉思时刻他稳步走过，宽大的黑袍擦过青年雪白的长发，平静而漠然。
当年的武君从不屑于掩藏自己。现在他依旧如此，只是……厌倦。
不提起，从不代表忘却。然而，世间已经无人可让他怀念。
【重逢】
再见的时候，那人不复从前面貌。茶快喝完的时候，他很平淡地说，/重建天都之后，我曾经寻找过你。/
/耶，武君说笑了。/对面的儒者笑笑拿羽毛扇子遮住大半面孔，沉静眼神有一瞬间游离。
他瞄了一眼手边的计都，心想，果然是老了，连火气都不如当年盛，然后一阵无由的悲哀袭来。那人有勇气拥抱信念，坚持理想，然而完全不曾期待旁人的理解与纪念，他甚至不期望自己记得他为斩杀邪天御武付出的代价——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人确实不是天舞神司，天舞神司在祭祀之后便已死去。
/但是吾记得你。/那人一怔。/即使你不再记得。/他强调着。他看见那人微微垂下眼帘，仿佛沉思，又似乎有几分尴尬。
永远不为自己辩解么？如此，又是何必？
/为什么？/
/什么？/
深红的眼睛眯细，/吾乃暴君罗睺。/
/哈，吾以为你更愿意是武君罗睺。/
/暴君还是武君，不过无知的世人看法。/
/你真不介意吗？/
久违的语气。真好的问题。很久之前，有人问过他，/你真想打败邪天御武吗？/金甲上鲜血淋漓的武君笑了笑，其实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笑出来，/不重要了。/
/那么，天舞神司去了何处，也不重要了。/
凤卿在大战之后对他说过，天舞神司在血云天柱仪式最后不惜奉上自身，只是，他不相信那人会轻易就死而已。但确实，他说得对，这些都不重要了。/曼睩很好。/
/是的，她比我想象中更有勇气，做得更好。/
/哈。吾想……也是。/这样，即使有一天吾不在了，吾也知道她会活得很好。
峨冠博带的儒者微笑，目光温暖。
他不曾了解过天舞神司的过去，但，那不重要。/这里也是你的故乡。/他平静地开口，/是你守护和保护的地方，不是吗？/
那人微微叹息，颔首，/是。/
/但你仍然思念着故土。/
羽扇轻摇，风华绝代的那人面上笑容风轻云淡，/有生之年，吾大概不会回去。/
/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咳，武君敏锐，是枫岫多言了。/
/哈，彼此彼此。/
【计都】
死亡来临只是一瞬。黑暗降临的时候他缓缓回头，看见刀无极血红的双眼。
又是背叛。邪天御武选中的人，原来是他。
但，他心中毫无恨意。只是，遗憾。
计都引他的残魂见到了怒火冲天的青年，曾经杀死他的月族遗孤。荒唐又漫长的宿命，终于有望了结。
他有一句话很想告诉那人，只是做不到了。三生三世，这句话他一直没有机会说。
其实，真正的黄泉之地太过寂寞，并不适合故人相见。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粮食】不见黄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