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活着的理由》梦迎

6、不要去

　　温婉清翻开《星夜》的乐谱，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祁煜能如此精准地预测她的创作需求。他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她的演奏风格。

　　“为什么？”她轻声问。

　　祁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键边缘。“音乐……是唯一能让我感觉你还存在的方式。”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温婉清的心脏。

　　她想起高中时，每次比赛或演出后，总能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找到祁煜的身影。那时她以为他只是个热心的听众，现在才明白，他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守护着她的梦想。

　　“祁煜，我…”

　　排练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银发女士走了进来。苏曼教授年近六十，却依然保持着舞蹈家般的挺拔姿态。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祁煜身上。

　　“果然是你。”苏教授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温和，“我听说婉清找了个音乐顾问，就猜到可能是你。”

　　温婉清惊讶地看着两人：“你们真的认识？”

　　苏教授笑了：“这位小朋友高中时每周都偷偷溜进我的大师课，躲在最后一排记笔记。”她转向祁煜，“我后来才知道，你是用数学奥赛金牌换来的旁听资格。”

　　温婉清震惊得说不出话。

　　祁煜为了听几节音乐课，竟然放弃了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奥赛的机会？那是多少理科生梦寐以求的荣誉！

　　他竟然为了她默默付出了这么多。

　　“些笔记…很有帮助。”祁煜低声说，不敢看温婉清的眼睛。

　　苏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拍拍手：“好了，让我听听你们的成果。”

　　排练持续了整个上午。

　　苏教授严格得近乎苛刻，但出乎温婉清意料的是，祁煜居然能跟上教授的每一个专业术语，甚至提出几个连苏教授都点头称赞的修改建议。

　　“不错，”临走时，苏教授对温婉清说。

　　“终于找到能跟上你思维的人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祁煜一眼，“别再把人家弄丢了。”

　　温婉清脸颊发热，不知如何回应。

　　下午，温婉清独自留在排练厅继续练习。天色渐暗时，她收到祁煜的短信：“徐远组了个小乐队，今晚在蓝调酒吧有演出。要放松一下吗？”

　　温婉清正要拒绝，突然想起马克斯早上又发来的合作邀约——对方似乎对她的近况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与祁煜重逢的事。一股叛逆情绪涌上心头，她回复：“好，地址发我。”

　　蓝调酒吧比想象中热闹。

　　温婉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悄悄溜进角落的卡座。祁煜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放着两杯饮料，一杯柠檬水，一杯薄荷茶。

　　“你知道我会来？”温婉清接过薄荷茶，惊讶于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不确定，只是习惯性准备着。”祁煜微笑。

　　徐远的乐队登场了，演出出人意料地精彩。几首歌后，徐远突然宣布：“下面这首歌是我们特别嘉宾写的，有请祁煜！”

　　在温婉清惊讶的目光中，祁煜走上舞台，坐在键盘前。

　　灯光暗下来，他用键盘独自弹起舒缓的钢琴曲——是《星夜》的变奏版，比原版更加忧郁深沉。

　　温婉清屏住呼吸。

　　在没有任何乐谱的情况下，祁煜的演奏流畅得仿佛这首曲子已经融入他的血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抬眼望向她的方向，目光穿越昏暗的灯光，直抵她的心底。

　　掌声雷动，祁煜回到座位时，温婉清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什么时候学的键盘？”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大学。”祁煜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忽明忽暗，“徐远硬拉我进乐队，被迫学的。”

　　温婉清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明天林公子的约会别忘了。他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

　　她烦躁地按掉屏幕，抬头发现祁煜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有安排？”他轻声问。

　　“家里安排的相亲，林氏集团的公子，我妈很满意。”温婉清不知为何说了实话。

　　祁煜的手指在杯沿划了一圈。“挺好的。”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门当户对。”

　　这句“门当户对”像一把刀插在温婉清心上。她突然想起高中毕业时，母亲对她说的那句话：“那个祁煜家境普通，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欢快的爵士乐。徐远在台上朝他们招手，示意一起加入。祁煜摇摇头，但温婉清突然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向舞池。

　　“我不太会……”祁煜尴尬地站在原地。

　　“跟着我就好。”温婉清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他们随着音乐轻轻摇摆，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温婉清能感受到祁煜急促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他的手掌在她腰间微微发烫。

　　“婉清。”音乐声太大，祁煜不得不俯身在她耳边说：“明天……不要去。”

　　温婉清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在霓虹灯下闪烁着近乎脆弱的光芒。这一刻的祁煜，像极了高中时那个在音乐教室外等她一整天的少年。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靠近了些，让两人的心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悄然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