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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血不会主动归返 ...

  •   “我不习惯欠人情。”魏攸的声音沉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余枝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暂时没想好,先记着吧。”她顿了顿,眼神微深,“只望殿主...别忘了这份人情。”
      槐真在一旁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被魏攸眼神止住。
      “好。”魏攸将古籍用法力收入,“这份情,我记下了。”
      魏攸起身,槐真立即跟随站起。
      “这是要去哪?”余枝抬眼问道。
      槐真答道:“殿主伤势已无大碍,我们该回去了。”
      银杏连忙说:“何不多留几日?”
      魏攸摇头,“朝随殿事务繁杂,不便久留。”
      余枝忽然开口:“我能跟你们一同去吗?”
      槐真皱眉:“为何?”,魏攸也转头看向她。
      余枝神色微黯,“几百年了……顺意与我,难道不该见一面吗?”
      魏攸静默片刻,只答了一个字:“好。”
      银杏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塞进余枝手中。
      “这是?”余枝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细密的纹路,触感微凉。
      银杏那双孩童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里头藏了我的一缕神识。”他压低声音道,“若有天需要帮助,随时能唤我出来。”
      余枝失笑,指尖轻点银杏的额头,“”万年了,你这爱留后手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
      银杏撇撇嘴,老气横秋地背起手,“总得有个兜底的。”晨光落在他佝偻的小小身影上,在青石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余枝将玉佩收入袖中,朝银杏摆了摆手,“走了。”
      她走到魏攸身旁,正巧看见一个果子精抱着满怀灵果往魏攸怀里塞。魏攸略显僵硬地站着,玄色衣袖上沾满了果子的清香。余枝挑了挑眉,目光在魏攸和那堆灵果之间转了个来回,随后歪头示意。
      魏攸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泛起微光。一道流光闪过,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余几片紫藤花瓣缓缓飘落。
      再睁眼时,朝随殿熟悉的檐角已映入眼帘。殿前石阶上,几片落叶被突然出现的气流卷起,打着旋儿落在余枝脚边。
      余枝环顾四周,朝随殿的陈设处处透着内敛的奢华,鎏金梁柱上缠绕着暗纹,连悬挂的链条饰物都嵌着剔透的晶石,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
      “客房很多,”魏攸淡淡道,“让槐真带你挑一间。”他顿了顿,“顺意……你随时可以见。让槐真带路便是。”
      余枝微微颔首:“多谢殿主。”
      魏攸没再多言,转身离去时玄色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风。
      “你们殿主一直这样?”余枝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槐真耸了耸肩,“至少我跟随的这些年,从未变过。”他转身引路,“走吧,带你看房。”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
      余枝选了间离魏攸住处最近的客房。待槐真离开后,她独自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煮了两盏茶。茶香氤氲中,她静静凝视着晃动的烛影,像是在等待什么。
      房门突然无声开启。余枝头也不抬,指尖轻点,一道紫芒精准挡下来人的偷袭。
      “好久不见,顺意。”她轻声道。
      荼蘼花的清香在室内弥漫开来,顺意的身影渐渐显现。余枝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却在听到对方下一句话时僵住。
      “三百年前石爷身死那日,你为何离开?”顺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余枝指尖轻抚茶盏边缘,“那日你昏迷后,有个自称遂安的人出现救了我。他们为夺取幻佑,抹去了我的记忆。”她抬眸直视顺意,“直到昨日才恢复。得知魏攸收留了你,我便来了。”
      茶烟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朦胧的纱。顺意沉默地坐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顺意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瓷底与木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满,”她直视余枝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信你不会骗我。当年活下来的只剩我们两个,还望你别做傻事,好好活着。”
      余枝轻笑一声,“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意,“加入朝随殿,替你们殿主在妖族战场上拼命,这也叫惜命?”
      顺意沉默片刻,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苦笑:“至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伸手,轻轻按住余枝的手腕,“你呢?你回来,真的只是为了见我?”
      烛火摇曳,映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仿佛某种无声的对峙。
      余枝坦然迎上顺意的目光,“当然不是。”
      顺意眉头微蹙,“那你还有何目的?”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余枝轻轻抽回手,“不过放心,这件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不会危及我的性命。”
      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又分开。顺意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只是低声道:“最好如此。”
      窗外,朝随殿的暖风掠过檐角,带起一串细碎的风铃声。
      顺意忽然抬眸,荼蘼花的清香在烛火中浮动,“阿满,二十四节气……小满到了。”
      余枝指尖一颤。
      五月廿一,她的生辰,与几万年前分毫不差的日子。三百年未曾庆祝,她下意识要开口推拒。
      “这不容拒绝。”顺意打断她,声音轻却坚决,“为你再过一次生辰……”她顿了顿,眼中映着跳动的烛光,“是我这三百年里的心愿之一。”
      暖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摇晃。余枝望着顺意执拗的神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们还在藤萝茵谷时,顺意总会提前半月就开始准备她的生辰礼。
      “……好。”她最终轻声应下。
      顺意忽然站起身,荼蘼花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几分,“差点忘了说,妖族有个传统,‘小满小满,事事渐满’,这几日夜里,全族都会欢庆花开、庆圆满。”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时辰还早,我去给你准备几套合适的妖族服饰。”
      余枝抬眸看她,唇角微扬:“好。”
      顺意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前又停住,回头补了一句:“等着我。”
      余枝目送她离开,屋内一时只剩茶香袅袅。
      余枝在房门外悄然布下一道感应术法,很快便察觉到又有人靠近。她轻叹一声,这一早上不知还要应付多少访客。
      未等她起身,房门已被推开。魏攸迈步而入,槐真紧随其后。晨光从他们身后斜斜照进屋内,在青石地上投下两道修长的影子。
      “打扰了。”魏攸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平日少了几分疏离。他玄色的衣袖上还沾着朝露的湿气,显然刚从殿外回来。
      槐真站在半步之后,目光在余枝和自家殿主之间转了个来回,识趣地没有开口。
      余枝抬眸看向魏攸,眼中带着几分探究,“殿主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魏攸指尖一抬,那本古籍凭空浮现,悬在两人之间,“书已看完。”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少见的认真,“但有些问题,想当面请教。”
      槐真见状,识趣地后退半步,“槐真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退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书页在法力作用下微微翻动的声响。余枝望着魏攸,忽然轻轻一笑:“殿主请讲。”
      魏攸指尖轻点书页,沉声问道:“书中记载的‘血蔓胎丝’咒术与我的症状吻合,但为何所有咒术都无解法?”
      余枝垂眸,心里不禁回忆起来,这咒术典籍虽存在藤萝茵谷,但真正的解咒之法恐怕还在栖翎玄天。
      “我也不清楚。”她轻声道,“石爷曾提过,解咒之书……或许藏在一处特别的地方。”
      魏攸眉头微蹙,“在何处?”
      “我不知晓。”余枝抬眼直视他,“但魏攸,你身上的血丝已蔓延至心脉,若想破解,最好快些……否则,必死无疑。”
      魏攸眸光微动,“我自然明白。”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倒是不再称我‘殿主’了?”
      余枝唇角微扬,“你也可以叫我余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顺意与槐真对话的声音,“殿主在里面做何事?”
      槐真的声音紧随其后:“总之你现在不能进去。”
      余枝与魏攸对视一眼,魏攸将书递还给她,两人默契地颔首示意后,魏攸便转身离去了。
      顺意衣袖一挥,几套精致的妖族服饰便飘然落在榻上。她手上忙着整理衣饰,嘴里却忍不住追问:“殿主来找你做什么?”
      余枝随手拨弄着其中一件绣着暗纹的外袍,“只是问些事情。”
      顺意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你也有事瞒着我了。”不等余枝回答,她又摆摆手,“罢了,先试试这些衣裳。”她拎起一件绯色襦裙在余枝身前比了比,“小满夜宴,总得穿得应景些。”
      余枝接过衣裳,指尖抚过衣襟上繁复的荼蘼花纹,轻声道:“好。”
      窗外,朝随殿的日影渐渐西斜,为房内铺上一层暖色的光。顺意站在余枝身后,看着她对镜试衣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终究没再追问。
      日落时分,余枝与顺意并肩走出房门。顺意打量着余枝身上的装束,忍不住嘀咕:“那么多明艳的款式你不挑,怎么偏选了这套素净的?”
      余枝低头理了理藤萝紫色的衣袖:“那些太繁琐了,不习惯。”鹅黄色的腰封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不过……这配色倒是衬你。”
      余枝没有答话,目光落在前方。顺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魏攸与槐真已立在殿前。
      顺意拉着余枝上前,诧异道:“殿主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事务都处理完了?”
      魏攸微微颔首:“嗯。”他抬眼望向渐暗的天色,“往年都是尾声才到,倒不知庆典全程如何。”顿了顿,又补充道:“东溟众妖…也希望我早些出席。”
      槐真站在一旁,目光在余枝身上转了两圈,忽然笑道:“不过说真的,妖族还是穿我们自己的服饰好看些。”
      顺意抬手捶了他肩膀一记,又挑了挑眉,“算你好眼光。”
      魏攸淡淡移开视线,转身道:“走吧。”
      暮色渐沉,远处庆典的灯火已经亮起,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余枝安静地跟上,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石板路上投下浅淡的影。顺意快步走到她身侧,而槐真则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跟在魏攸身后。
      夜风拂过,带来隐约的乐声与欢闹。
      魏攸走在最前方,所经之处,众妖纷纷退让出一条通路。各式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敬畏的,有倾慕的,间或夹杂几道不服的视线,却也只敢在暗处稍纵即逝。
      “没想到魏攸在东溟有如此之高的威望望。”余枝低声说道。
      顺意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是啊。我跟随殿主三百年,他执掌朝随殿这十年来…”她望着前方挺拔的背影,“全凭自己的实力让众妖心服口服。”
      余枝微微蹙眉,“仅凭一人之力,如何能达到这般境地?”
      槐真压低声音,凑近道:“殿主年少时曾被一族收留。那族天性祥瑞却与世无争,因怀璧其罪…”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魏攸蓦然回首,眼中寒芒乍现,令周遭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你们说话,本殿听得见。”
      槐真顿时噤声。近处庆典的喧嚣声隐约传来,却更衬得此刻的寂静。余枝注视着魏攸转回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顺意狠狠给了槐真一记肘击,压低声音道:“都怪你多嘴。”她的力道不轻,槐真闷哼一声,捂着肋部踉跄半步。
      魏攸的脚步未停,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余枝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槐真苦笑着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小声道:“我这不是…”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方,庆典的灯火越来越近,欢快的乐声逐渐清晰。各色灯笼高悬,将妖群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余枝的目光越过魏攸的背影,落在远处热闹的庆典场地上。那里,妖族们已经开始载歌载舞,花瓣与彩带在空中飞扬。
      顺意悄悄凑到余枝耳边,“待会儿庆典开始,你可要好好感受下我们妖族的小满夜宴。”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保证比你从前在藤萝茵谷过的任何一次生辰都要热闹。”
      余枝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前方那道玄色身影。
      魏攸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庆典尽头那方为他特设的席位。玄色衣袍拂过铺满花瓣的地面,在众妖敬畏的目光中安然落座。
      顺意拉着余枝来到侧旁的席位,“大家不知你要来,未备你的席位。”她拍了拍身旁的空处,“一案可容两人,你且与我同坐。”
      槐真正要走向魏攸身旁的副案,却听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你,站着。”
      魏攸的眼神淡淡扫来,不容置疑。槐真身形一僵,立即垂首应是,默默退至魏攸身侧站定。
      余枝闻言微怔,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魏攸的方向。只见他端坐案前,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神色看似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冷意。
      顺意凑近余枝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殿主平日从不会自称‘本殿’,唯有动怒时才会如此。”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余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为何动怒?”
      “还不是槐真又多嘴。”顺意无奈地摇头,“殿主最不喜旁人议论他的过往,偏槐真总记不住。”她说着,顺手为余枝斟了杯蜜酿,“不过放心,过会儿庆典热闹起来,殿主的气自然就消了。”
      远处,乐师们已开始调试乐器,悠扬的曲调渐渐响起。余枝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甜中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的目光越过欢腾的人群,看着魏攸,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殿主,此刻眉宇间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郁色。
      刹那间,不远处的酒楼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妖惊慌失措地冲到楼台,失声喊道:“死妖了!死妖了!”
      魏攸眸光一凛,朝槐真递了个眼色。槐真立即会意,身形一闪便冲了上去,迅速封锁了酒楼出入口,拦住想进出的人群。
      魏攸与余枝快步上楼,顺意则留在外边协助槐真维持秩序。
      推开那间传出叫喊的房门,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名男妖仰面躺在床上,一柄短剑精准刺穿心脏,将他钉死在床榻,另一名男妖则倒在桌旁,小腹与脖颈处布满狰狞的刀伤、刺伤,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地毯。
      余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道唯有她能看见的流光倏然钻入体内。她猛地攥住魏攸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怎么了?可是不适?不如先……”魏攸话音未落,余枝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珠溅落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暗色。
      她抬手擦去唇边血迹,心中已然明了,方才吐出的,是这几百年积存的凡妖之血。而那缕回归的神血,本该护佑的是万年前的神族子民。如今神血主动归返,只能说明眼前这两具尸体...是当年的神族中人。
      更令她心惊的是,神血若护对了人,绝不会自行回归。这意味着……这两人,已不配得到神血庇佑。
      魏攸的手稳稳扶住她摇晃的身形,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几分急切。
      余枝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道:“没事。”却在心中暗忖,这两具尸体背后,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神血不会无故归返,除非……这两人做了什么不忠、不义、不仁之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神血不会主动归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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