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黑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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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将军。”
涂善在嘴角勾起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知道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即是那个少年，也不是那个少年。
他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却知道眼前之人，有很多的名字。
江湖人口中的南侠，皇上亲封的御猫，借驻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他叫展昭。
若细观的话，眉眼中依稀还残留着少许昔日的稚嫩，可那双他一度以为会染上阴霾的眸子，却依旧清明，只是较初见时，多了几分执着。
涂善已记不清与他再见时，看到他淡淡笑容时的感觉。他听到他说，“涂将军，幸会。”
他一直以为，在那个少年心里，自己也该是特别的。
原来却早已被忘记。
涂善嘴边的笑加深了，一字一句，咬字清楚地道，“展护卫，有劳你为本将军拖延时间了。”
展昭一愣，却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
五鼠和敏儿显然也明白了。
“展昭！”韩彰怒吼一声，就要冲上来，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五弟，你拦我干什么！”韩彰转头怒视，却见自家小弟一双眼直瞪向展昭，脸色阴沉得很，不由咽了声。
“我早说这猫不是好猫，你们不信。”蒋平在原地单手叉了腰，得意地说。
卢方和徐庆默然不语，兵器相对之处却隐隐改了方向。
敏儿抱紧手中婴孩，看向展昭的眼中似乎充满不可置信。
展昭转头，看到他们如此这般，想为自己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回过头，皱眉，“涂将军？”他不明白，一向与他无恶的涂善为何要如此。
“展护卫，”涂善双手一挥，笑得既得意又陈恳，“你不用怕，现在这四周全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他往前几步，走至展昭身后，目光不屑地看向五鼠，“你就算承认了，他们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他满意地看到五鼠看向展昭处的眼神更为凶狠。
不，不是五鼠。涂善微微眯眼，有一只好像还烤得不到火候？
“展某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涂将军所言本是子虚乌有，我为什么要承认。”展昭转过身来，一句反问，却因他说话的习惯，显得更像是陈述。
展昭本是常州武进县人士，常州地处江南，素有“三湖襟带之邦，百越舟东之汇”之称，在那一片委婉清丽的湖光山色之中，无论男女，说话间都会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天然的娇憨，嗓音更是糯糯的，伴着他们又轻又快如小鸟莺啼般的吴侬软语，即便是骂人时也是清清软软，听起来一分怒二分恼三分怨四分羞，端得是婉约动听。怪不得古传帝王总爱下江南，即使不为那山色那美人，就是只听得了这说话声，也便先自醉了三分。
可展昭说话不是那样。他说话像他的性格，很直，很正，又很小心。一个字一个字，他都像是在舌尖上揣摩过一番再吐出的一般，说得很慢，很分明。但他毕竟生于吴地，总受着些幼时耳濡目染的影响，便是再小心，也总有咬字不清，或是透出些许乡音的时候。
这便形成了他说话时独有的特色。
不过涂善此时自是没有那个闲情去展昭的说话习惯问题的，他正忙于泼黑水工作，“展护卫，你这是怎么了，庞敏的行踪是你告诉本将军的，险空岛也是你带我来的，还说先行进来替我吸引五鼠的注意力，好让我有时间安排‘我们’的人包围卢府。”他说着，指向敏儿怀中酣睡的小宝，“还说只有如此才能够得到这个小孩。”
敏儿早认出涂善正是那天要抓她的人，对展昭又早有成见，听涂善这么一说，心里其实是全信了，但姐姐临终时嘱咐她要接近展昭，只得忍了胸中不屑，维持住不可置信的模样，“展大人，这都是你定的计，你跟他是一伙的？”
“敏姑娘。”按展昭性格，本不屑解释，但庞敏实在是太子一案至关重要的人物，若她对自己有误会，对他的任务实在不利，所以他有些焦急地开了口。
“你说得对！”涂善对敏儿道，“我跟他一殿为臣，当然是一伙的。”
“敏姑娘，他在胡说，他在离间我们。”展昭道。
敏儿看上去很迟疑，仿佛不知道该相信谁。
“展昭，你不要狡辩了！”还被白玉堂拦着的韩彰道，“你们官府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当我们会上当吗。”
卢方看着这深更半夜的自家庭院中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不说话，脸上却隐隐有担忧。
展昭是好是坏先不去说，他方才听涂善言卢府已被他的人包围，就十分挂心仍在后院的妻子。
素素有孕在身，待会若打斗起来，自己能不能护她周全？
他心不在此，自然沉默不语。
蒋平用鼻孔中“哼！”的一声表明了他的态度。
徐庆生性憨厚单纯，看了半天也没怎么弄明白到底谁好谁坏，但他想二哥四哥素来比他聪明，他们既认定这展猫不是好猫，自然是不会错的。
这展昭着实不是好东西，竟来骗他们五鼠，前段时间五弟三招败于他的传言，说不得也是他传出来的，还骗五弟帮他说话。想至此，他只觉怒从中来，双锤一轮，双目圆睁，吼道，“展昭，我要你的命！”说罢便向展昭冲了过去。
“请听我解释。”展昭不欲与五鼠再交恶，却无奈徐庆天生蛮力，一双大铁锤来势汹汹，一会就到了眼前，铁锤所到之处，空气都似要被撕裂一般，发出尖利的啸声，若被这双锤砸上一下，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他只得举剑，用了一个“卸”字诀，化去了那锤劲。
五鼠之所以以“五鼠”成名，除却因为他们兄弟情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与人对战时，对方是一群，他们是五个一起上，对方是一个，他们也是五个一起上。
韩彰和蒋平见徐老三上了，自然也不落后，先后加入了战局。
展昭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
卢方却没有动，三个弟弟已经上了，他要留下来提防涂善。
他看得出，这个自称将军的男子明显也是个高手，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看展昭刚才姿态，这将军的官职竟比御猫还要高。
展昭已是四品，那这将军岂不至少是从三品？何况他还这么年轻，看上去绝未到三十的模样，想必身上战功不少，是个有真材实料的。
他一边防着涂善出手，一边担心老婆，一边还暗暗关注展昭和自家兄弟的战局。
令他暗暗吃惊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展昭的实力的假设已经是高估了他，但真打起来，才知道南侠并非浪得虚名，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