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深坑十一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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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可当然不会知道，在她乐乐呵呵咔滋咔滋吃着薯片刷手机的时候，皓石集团内部都发生了些什么。
硝烟弥漫，人心惶惶，气氛和窗外的晴空很不协调。喧嚣浮躁，每个人都在忙，处处都有电话在响，各角落时不时传来阵阵骚动，又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忙到点子上。压抑且虚假的平静笼罩着这栋大楼里的每一个人，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阴云，积蓄着势能，等待轰隆炸响的那一刻。
顶楼各有分区，共同点是每个区域今天都很旷，许多人都不在工位，也不见踪影。秘书室里仅有凌薇和另外一两个秘书坐班。后面墙上的空调传来低低嗡鸣，凌薇松开勒脖子的领带，深深吸一口气。
仓惶的空气携带凉意缓缓过肺，冷静重新占据四肢百骸，她却觉得分外香甜。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畅快。双手捏紧了，指尖都在颤抖。
糟糕的职场氛围里没人能安心工作，今天注定是全员摸鱼的一天。不过没关系，这才哪到哪。一切都还只是计划的初始阶段。
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呢，父亲。
总裁办的大门紧闭。
凌薇所处的秘书室本身是属于总裁办的下辖机构，离的不远，她的工位又刚好在靠外的一角，透过玻璃和百叶帘就能看到总裁办漆黑深邃的门。
她很清楚，那里面没人。毕竟某个患有异食癖的可怜女人可不舍得看到她的小废物点心受一点委屈。
凌薇起身，朝那扇门走过去。为了这一天她已经足足走了二十七年。
门板“咔哒”闭合。里面的陈设都没怎么变，逐渐和她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她甚至能想象出闫道全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的样子，也能想出闫可傻不拉几坐在那里玩的样子。
指尖缓慢拂过办公桌的桌面、老板椅的扶手，细腻的触感像条蛇一样蜿蜒爬行，从指尖传递到心，最后在她心头盘踞，生根，发芽。
她没坐，没趁现在办公室没人就偷摸过老板瘾，始终是站着发呆。
从今天开始，皓石的股价将会像断线的风筝，“咻”，笔直地下坠。
闫道全一生的心血将会被打撒重组，面目全非……呵，闫道全呀闫道全，你抛弃我和我母亲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
眼前的这把交椅从前属于闫道全，后来属于闫可，在不远的未来将会属于她。
不急。来日方长。
王青推开门，“老……”待看清里面的人后，王青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在王青的印象里，这位冷面秘书长一直是个理性且高智的工作狂。日常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行为严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共事还可以，毕竟人家工作能力强，平时对事不对人，也不会主动和谁结仇，但是情商极其堪忧也实在是个致命缺点。
理智得人神共愤，谁会想往她跟前凑。
除了工作需要，王青和她的恋爱脑老板平时都是绕着秘书长走的。非必要不碰头。
凌薇淡定扯谎，随手拿起手边的文件夹，“工程款对不上，我来找项目文件核实，”然后明知故问，“老板今天又没来啊？”
王青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再者今天大家都焦头烂额的，谁还能没点反常行为。
王青没再细想，拉起个脸往里走，“别提了，昨天又跟大明星跑了。这会儿估计还没醒呢，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这儿一堆人要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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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闫可窝在浴缸里泡澡。反正屋里没其他人，她想泡到几点就泡到几点，泡到缸里的水全冷掉也无所谓。
闫可很清楚，自己在穿书。从她昨晚反应过来苏清研要关她到此刻夕阳下山，她之所以一直很淡定，从没有任何激烈反抗行为，就是因为闫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穿书。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所有人都是纸片人，包括苏清研在内。所以说被纸片人啃了能有什么呢。被纸片人关起来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剧情而已，背后还有个装聋作哑的系统，反正又不影响她攒分回家。强取豪夺限制人身自由什么的在现实里要报警，在网文就很合理了。
闫可努力告诉自己，她只是在穿书，她很安全，受伤的只有纸片人……但闫可实在高兴不起来，她觉得现在状况有点超出她的理解了。
首先她像个被架空的傀儡，即使苏丝雀是出于目的不纯的好心，即使她确实保护了她，但她始终被牵着鼻子走也是不争的事实。其次对纸片人来说，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她认为的不真实，更像是自欺欺人。对素不相识的纸片人也抱有愧疚，自己是不是太圣母心了一点……越想越乱，闫可没法继续没心没肺的追剧吃零食，也没法继续乐乐呵呵的泡澡，她只能双目无神，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吃零食泡澡了。
天色一寸寸暗下去，闫可在池子冷掉前擦干身体，又躺回床上。屋子里的活动区域就这么大，餐桌、沙发，卧室床，她也没别的地可以去了。
闫可甚至无聊到开始在地板上做起俯卧撑和劈叉。她现在跟坐牢其实没差，牢房精装修，牢饭味道还行，就是牢期不确定。
这还是她穿书后第一次全天都没和苏清研说上一句话，系统也一直静悄悄。她还有点不适应。
苏清妍会在干嘛呢？也不来看看她，准备就这么一直把她关着？
门外是换班制的安保队伍。两天下来，闫可始终没弄懂她们到底有几个人，四个？六个？还是八个？几个小时换一班？
倒班制，确保7*24h全天无缝隙看守；女保镖，杜绝影视剧里那种目标以上厕所或者换衣服为由就逃脱掉的恶俗桥段发生；每次两人同时站岗，即使其中一个发生任何事，另一个都能及时顶上继续监视她。这么刁钻的安排，苏清研真是防她防到家了。
闫可掏出设备问AI，金丝雀对金主有占有欲是正常的吗？
AI产出一番长篇大论，最后指出这可能是斯德哥尔摩心理在作祟。
哦，斯德哥尔摩啊。那在网文很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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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妍正在一家茶餐厅的隔间里等人。这家餐厅她很熟悉，灯光明暗恰到好处，桌与桌相隔较远，不是关门包间也不用担心对话会被偷听。尤其今天工作日，整个二层根本就没几个人。
她等的人还没到，等待的间隙她正好听手下保镖汇报闫可的近况。
“闫小姐想吃泡面。”
“给她买。”
“闫小姐想玩游戏。”
“你们分个账号给她，陪她玩的时候盯着点，结束再把账号收走。”
“闫小姐想吃榴莲。”
“给她。”
“闫小姐说她很想你，问您什么时候能来看看她。”
“好，我知道了。”
片刻之后舒沐晨跟着导航寻到她姐给的位置，一层散桌没有，上到二楼果然在靠窗座上看到她熟悉的身影，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姐。”
苏清妍从手机里抬头，“来了。看看吃什么，我怕我点的不合你口味。”
闻言，舒沐晨内心一阵百感交集，明明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怎么做到像陌生人一样的。舒沐晨吞吞口水，想劝姐姐回家，别在外面瞎折腾了，话到嘴边硬是又咽下去。一来她姐脾气她是知道的，倔过犟驴，二来亲姐的血脉压制，她不敢轻易挑战。她就只能埋头点餐，老实吃饭。
她和苏清研，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本来上面有一个优秀的姐压着，家产是轮不到二女儿继承的。舒沐晨从小从小就对这个长她三四岁的姐言听计从，让东不敢往西，叫南不敢向北。但她的好姐姐从某天起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放着优渥身家不要，非要去逐梦演艺圈。即使和家里断绝来往，也要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舒柏川和苏宣娇的不同意体现在除了美貌什么也给她没提供，相反断卡、断供、断关系，凡是熟人都不准给她提供任何资源和帮助。舒沐晨至今一直悄悄背着爸妈跟她姐联系，看着她姐蹉跎几年也没混出多大的名堂，代表作少得可怜，一个影后奖杯也没抱回家。
刚开始，舒沐晨真以为她有演员梦，后来发现并不是，她姐在好好演戏这件事上“人淡如菊”，嘴上说着追求梦想，实际行为跟玩票没差。
玩票也行吧，法律又没规定大小姐不能嚯嚯自己积蓄出来玩票。舒沐晨想着她姐玩玩结束就该回家求爹妈开恩了。毕竟换她在爹妈的断供威胁下，根本活不过一周。结果她姐反手找了个富商养自己，还让她递话回家说不劳烦你们操心，直接把爹妈气个半死。
家庭关系也就彻底闹僵，回回一家人碰面最后都得闹到不欢而散。
好在苏清研虽然一直在外边瞎胡闹，但一没搞出孩子，二没带家族名，都是以个人名义在活动，三折腾来折腾去至少没把自己搞到睡大街的地步。爸妈认命般的睁只眼闭只眼，默许她偷偷和苏清研的来往行为，只在逢年过节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女儿，平时权当家里没这么个人。
以至于现在都很少有人知道舒柏川还有个大女儿。公众都以为舒沐晨是独生女，是柏川资本唯一的继承人。
家庭关系稍有缓和，但舒沐晨和她姐吃饭的气氛依然凝重，相对无言，各忙各的。真的像陌生人。
舒沐晨自从见识到她叛逆的姐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真是数度惊掉她下巴。
一会说吃的不好，到处旅游调研餐饮业，一会说住的不行，要找人合伙盖酒店，一会说自己演戏出名了总有私生想要害朕，妈你开个安保公司吧，自己人当保镖，我比较安心，前脚刚倒腾几天无人机和摄像头，后脚又去艺术行业掺和上了画展和美术馆……一会上天，一会下地，没个定性。
最后绕一大圈手里闲钱全砸完了，人家说接到通告了，我还是想演戏，就又回去逐梦去了。
舒父、苏妈和她，他们的母语全都是无语。
前年姐姐休假回家。还以为她终于看开了，定心了，终于要回来继承家业了，三个人由着她家里蹲，白天看美股，晚上看港股，上了一周期货、股权和杠杆的网课……在某个夜色美好得适合刺猹的晚上，好不容易旅游的、开会的、实习的、无所事事的一家人都凑齐了，预备其乐融融修复关系。她姐开口就是“爸，别搞房地产了，白酒也撤了吧，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些，搞点电竞谷子潮玩都比这点有前途。”
老爸差点把肺都咳坏，一手拍在桌板上，将桌板拍得砰砰响，一手捂着心脏叫她立刻滚出去！
可怜的姐，真的是中邪了。娱乐圈混不出来，各行各业什么也没折腾出来，最近貌似又开始准备进军养殖业了，整天研究怎么拿麻绳绑猪和捆猪。
不会下次她姐再把约她出来的时候，是在屠宰场吧？不行咱回家吧，姐，你这么一直疯疯癫癫也不是事啊。
爸妈那都是气话，别看你们每次一碰面就吵架，其实你每次回家住，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苏清研不知道自己妹妹那复杂的心理活动，酒过三巡，收了手机，将目光转向她，直入正题，“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舒沐晨乖乖拿出她姐指定要的那份《关于皓石集团战略增资及未来业绩承诺之协议》，“都在这。”
厚重的文件夹被推上桌。翻开沉甸甸的一沓文件。
具体条款内容苏清研一目十行，她就没打算细看。前面的凌薇肯定核对过无数次了。凌薇就这点最好，不管多错综复杂的数据文件，她都能理清楚。
苏清研的目光盯在最后确认签名处看了一会。
甲方，投资方，柏川资本。
乙方，融资方，皓石集团。
丙方，担保人，皓石集团的代理总裁。闫可的签字，清晰可辨。
“条款规定的截止时间是到今晚24点，也就是明天0点，以皓石现在的情况违约几乎是肯定的。”
苏清研冲她莞尔一笑，“很好。”
舒沐晨刚想说，没想到这种完全没有退路的条款竟然真的会有人签。她跟父亲汇报这个项目的时候，父亲都对她刮目相看了，要不要跟父亲说其实都是你推动的……只见她姐已经将厚厚一沓的文件夹合上，重新推回到她面前。
苏清研看着她，语调轻柔，语句内容却一个字比一个字炸裂，“去，把皓石买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深坑十一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