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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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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痴.汉,偷内裤居然偷到军校来了……”
“妈的太恶心了,找到人我要把他头拧下来!”
林鱼再醒来的时候,窗外闹哄哄一片,好像有许多人脚步匆匆从他门前走过。
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缝,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落下一道明亮的光线。林鱼皱皱眉,比意识先一步苏醒的,是晕乎乎的大脑。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体育课上吗?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发懵,十几平的单人间里,摆着一张折叠床,一把椅子,还有他身下趴着的老旧书桌。
不远处,落地风扇在有气无力的摆头,吹得墙上的值班表页角不时卷起,又落下。
有人隔着窗户瞥见他,眼中迷茫一扫,似乎想要上前问什么,刚要开口,就被身边人一脸讳莫如深地拉走了。
林鱼蹙了蹙眉,忍不住追逐两人的背影,将窗帘挑开了点,下一刻,却被眼前乌泱泱的画面惊呆。
无数身材高大的青年挥舞着拳头,野马一样从他面前奔过。他们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扫帚,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目不斜视,不约而同地无视了站在一张玻璃窗后,目瞪口呆的他。
走廊上。
“找到了吗?”伍飞星顶着头红发,吐出最后一口烟圈,随手把烟头用指尖碾灭。
“没有,星哥,二楼每个寝室都搜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手下陆陆续续地汇报。
“四楼没有。”
“五楼也没有。”
“六楼的学长暑假实习,很多还没回来报道,门都锁着……”
场面一筹莫展,人群中,忽然有谁小声疑惑一句。
“三楼不是还没搜吗……”然而还没说完,便被旁人捂嘴按住了。
“三楼住的星哥,谁敢不安分。”身边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瞥他。
“没、没有……哥,我不是怀疑你的威慑力……”那人一脸冷汗,一个劲地道歉。
伍飞星却懒得听,他仰头看了眼高耸的宿舍楼,蓝天下,脖颈上的喉结凸显出野性的弧度。
伍飞星确信自己不可能看错,人一定躲在里面,但是不在寝室,那又会在哪儿……
忽然间,眼尾瞟到透明的窗户后,有团黑影一闪而过。他侧头看去,一边的宿管室帘布轻晃,有人飞快从里面拉上了窗帘。
*
林鱼躲到墙后,吓得心脏砰砰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在抓变态,自己忽然这么紧张,只是在那个红发青年扫过来的瞬间,下意识把自己藏起来。
一定是他的眼神太凶恶了,他心道。他还没从窗镜里那陌生面孔中回过神来,一低头,手里多了个皮卡丘的四角平底裤。
这、这这哪来的?
林鱼傻眼,一时记不清,这东西是醒来就在他手上,还是刚才从桌上无意抓到的。
呵……呵呵……呵呵呵,他干笑两声,心中刚道“谁会把内裤就那么放在书桌上啊”,下一秒,就从台历后、杯垫下,笔筒里瞥见颜色不同的布角。
“……”
不er,大哥,别搞我,外面正在抓变态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拽出来……还好……还好……只是布角。
他心中刚松口气,忽然发现,这些颜色各异、明显是被剪下来的三角形布头,怎么料子那么熟悉啊。有纯棉的、有冰丝的、甚至有蕾丝的……
不er,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林鱼咽了咽口水,冷汗开始冒出来。
他猛地跳起来,开始在不大的屋子里到处翻找。
伍飞星盯着不远处,不解地眯了眯眼。哪怕浅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还是能从黑影和半遮的门缝内看到里面有人在跑来跑去、上蹿下跳。
大概他盯得太久,身边几人循着他的视线也发现了。
“宿管在干什么?”许多人一脸迷惑,但谁都没打算靠近,直到……
“……你去看看。”红发青年发话了。
林鱼拉开床头柜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手指发抖地将几个花里胡哨的内裤比在一起,发现尺寸不同的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救命!痴汉竟是我自己!
林鱼觉得自己一定哭了,他抬手想擦眼泪,又觉得摸过这些手都不干净了,只能耸起肩膀去蹭眼尾——当然,没有蹭出一滴湿润。
他确信自己虽然眼中无泪,但内心一定在大雨倾盆,就在这时,凭空一道声音如惊雷在背后炸响。
“宿管哥,看到变态了吗?”
那个小平头脑袋探进门内的一瞬间,林鱼回首膝盖一软,当场摔了个屁股墩。
林鱼:“我不是,别打我!”
“……”
众人看着地上双手抱头的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鱼在埋头害怕的闭紧双眼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傻*了。
但他依旧瑟缩的抱着自己,像个把头插在地里的鸵鸟,希望这些人看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聊自己走开。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呵,”一道张扬的声音拨开众人:“这是几个意思?”
“不打自招了?”伍飞星嘴角轻蔑。缓缓走近,站到他面前。
林鱼只好抬起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纯黑的作战靴。金属搭扣卡着修长的脚踝,往上延伸出一对笔直的长腿。对方穿着一件黑色潮款无袖T,下摆扎进劲瘦的腰线里……
林鱼眼皮一颤,感觉到从上方投下来一道玩味的视线。
伍飞星压低眉眼,俯视地上那人,从他的海拔只看到一个潦草的发顶。对方裹着一件咸菜一样皱皱巴巴的衬衫,似乎刚睡醒,头发还有几缕凌乱的支起。
坐在地上不声不响的,但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伍飞星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刚才说什么?”他似笑非笑道,耳朵上一排碎钻在空气中折射出银光。
“我说……‘不是我’。”林鱼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只好老老实实地重复道。
但他只重复了一半,并且自欺欺人地希望他们能忘记另一半。
但面前人根本没给他装傻的机会。
伍飞星蹲下身,冷笑着追问:“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要担心挨打……”
“嗯?心虚?”
林鱼感觉到对方凑近,惊慌地抱紧自己的膝盖。
床头柜就抵在他背后,他不确定摔倒前,那些裤衩有没有安稳落回抽屉里。要是没有,会不会他一让开,就漏出什么“罪证”。
林鱼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偏偏,面前人像黑云压顶还在持续逼近。
“你怎么不说话?”伍飞星皱眉压低嗓音。
即便他蹲下,两人的视线还是不平等,林鱼低着头,过长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眉眼,伍飞星看不清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瞧见阴影里一点粗糙的下巴和两片淡粉的嘴唇。
“你在发抖?”
伍飞星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手落在林鱼肩膀上的时候,对方刚才身体一个瑟缩。他忍不住皱眉,心底陡然间生出一种在欺负小动物的错觉。
但宿管……小动物?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和怎么都不会让人兴起丝毫保护欲的阴沉气质,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红发青年烦躁得有点想骂人:你装个……
可暴躁一抬眼,对上近在咫尺、轻轻掀起的微红眼角,那一刻,到嘴边的脏话戛然而止。
林鱼吸了吸鼻子:“……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