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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恩情 ...
来人是个年轻太监,朝肖凛行礼笑道:“打扰殿下歇息。陛下挂怀世子病情,特遣奴才前来送些药材。”
肖凛支起身,道:“谢公公跑一趟。宣龄,收下。”
姜敏上前接下礼,那内监却并未离去,反而细细打量着肖凛的脸色,状似关切道:“殿下这面色,怎还是灰扑扑的,莫非贺大人照料不周?”
“没有的事。”肖凛道,“病去如抽丝,总要慢慢养才能好。”
内监眼珠一转:“那么贺大人,照料得可还尽心啊?”
肖凛打量了他一眼,道:“的确尽心。公公看着眼生,是在何处当差?”
“奴才魏长青,在御前当差。”他扫视四下,“贺大人呢,不在?”
“不知道。”肖凛道,“许是忙去了,是不是陛下有什么吩咐,要不我叫人请他过来?”
魏长青忙摆手笑道:“不必不必,奴才只是随口一问。”
又说了几句例行寒暄,便躬身告辞。肖凛目送他离去,心里怎么想怎么古怪。
此人来得蹊跷,又眼神滑溜,莫名屡次提起贺渡。与其说是送药,不如说是来探底。只可惜肖凛离京太久,确实不认识此人。
魏长青出得贺府,马不停蹄回到宫中。
长乐宫西侧偏殿,一只金丝雀在笼中啄食饵料。蔡无忧拈着一枚金盒,正从中挑食逗鸟。
魏长青快步入内,恭敬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蔡无忧道:“世子殿下的身子骨还撑得住么?”
“看着精神还行,就是脸色发灰,气色不大好。”魏长青如实道,“听说贺大人每日守着,不敢懈怠。”
“难为他了。”蔡无忧道,“他心里清楚,要是世子真在贺府有个好歹,西洲王府和血骑营不会放过他。”
魏长青不解,问道:“可是师父,肖家屡屡不知进退,如今世子又孤身入京,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趁机除了他,日后岂不更难收拾?”
蔡无忧笑了,道:“蠢材,世子既敢只身入京,你真以为他没备后手?你真动了他,血骑营怕是敢连夜杀到宫门口。”
魏长青一怔:“可京军五万悉数在咱国公爷手底下,他们岂敢?”
蔡无忧继续道:“若只是血骑营一家倒也罢了,西洲王妃之母出身巴蜀王府,岭南王妃又是肖家女。诸藩互结亲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藩王嘴里的忠君爱国值几个钱,真杀了世子,这京城还能太平几日?”
魏长青小心地道:“可他,毕竟是两位主子的一块心病……”
“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蔡无忧勾起一颗饵料送入笼中,“朝局千变万化,陛下与太后自有算计。该敲打的敲打,该清除的迟早有法子一个个收拾了。你急什么?”
魏长青讪讪低头:“师父教训得是。”
“做奴才的,听令行事。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是。”
蔡无忧理了理拂尘,道:“眼下你要操的心,是孝纯太后的祭日礼。陛下仁孝,年年要祭奠生母,祭礼若办不好,掉脑袋的可是你。”
魏长青赔笑:“是是,弟子这就去办,只是……”
“嗯?”
魏长青犹豫道:“孝纯太后出身宇文氏,如今宇文家已被抄家削爵,这祭礼……”
蔡无忧厉声打断:“孝纯太后乃陛下生母,与其母族何干?”
“是是是,徒儿明白,依旧照旧规办理。”魏长青连连称是,作揖欲退。
“慢着。”
魏长青立刻停下,恭谨道:“师父还有何吩咐?”
蔡无忧道:“贺府那边,继续盯着。”
“是。”魏长青应声,再拜退出。
贺渡下朝后带回一句消息。他说,调阅重案卷宗需得陛下朱批,折子已经递上去,回信需等个两三日。
肖凛应了一声。反正他如今困在这长安,急不得,也不必急。
入夜,贺渡在书房中照常批阅公文。
重明司事务繁忙,贺渡每天下值后也不得闲,只是处事时他从不避着肖凛。肖凛也逐渐习惯他待在身边,跟他同处一室,常常无话,也不觉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像是有了默契,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互不打扰,各自安静。
不过有时无聊,肖凛也会看着他胡思乱想。
贺渡的长相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绝对不好相处,自己落在这人手里,估计要吃些苦头,哪怕不撕破脸,至少也该趁机谋点实利才对。可小半月下来,贺渡的一举一动都似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礼貌温和,不仅没半分越礼之举,反而照顾得极尽周到,滴水不漏。
这样的贺渡,让肖凛很难把他与外头传得神乎其神、阴险狡诈的“太后宠臣”重合起来。也看不出他跟韩瑛口里那个嚣张至极、横行霸道的鬼见愁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是人心有偏见,还是人本就有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正思及此,姜敏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喊道:“殿下,不好了,山庄闹贼了!”
“什么?”肖凛合上戏本子,“什么贼?抓住了没有?”
“抓住了!”姜敏道,“我今儿去打扫,刚进布草房就听见里头窸窸窣窣,进去一瞧,果然有个脏兮兮的家伙藏在角落里。我立马动手,把他拿下了。”
肖凛道:“一个空了一年的庄子,有什么好偷的?那人现在何处?”
“我让人捆了,押回来了,就扔在柴房里关着。”
“胡闹!”肖凛忍不住道,“贼人怎能带来贺大人家,惹出事怎么办?”
贺渡放下笔,温和地道:“无妨。殿下去瞧瞧吧,要真偷了东西,我可以替你料理。”
贺府柴房。
角落里蜷着个人,衣衫破烂,满脸泥垢,头发打结成团,缩在柴堆后头,活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
姜敏解开绳索,拎起他道:“就是他,在墙根下开了个洞,钻进山庄布草间。我今早一去,屋里乱七八糟,垃圾堆得比人高,估摸着他趁庄子空着,在那儿安了个窝。”
那人被揪着脖领子也不知道反抗,双眼滴溜乱转,时而望天,时而盯人。见着肖凛,竟像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啊!”地大叫一声,浑身一颤,双腿踢蹬着往后瑟缩。
肖凛定定望着他,也不嫌脏,伸手捏住他下巴,把脸抬了起来。
是一张十来岁少年的脸。少年猛然受惊,失声尖叫。
“啊啊啊——!”
肖凛当即一手捂住他嘴,道:“宣龄,拿水来。”
姜敏忙去端了水盆与帕子,道:“这小贼太脏了,让我来吧。”
“不用。”肖凛接过帕子,亲自蘸水替他拭洗。
少年瞪着他,惊慌情绪被他温柔的动作安抚了几分,渐渐平静下来,喉间发出几声沉闷呜咽。
擦干净污泥后,那张瘦削的脸逐渐显出些模样来——颧骨高耸,鼻梁塌瘪,眼窝深陷,神情茫然。
肖凛唤道:“王小寻?”
少年倏地抬头,眨了眨眼,似是听懂了,伸手抓住肖凛的袖子,抹上了一个黑乎乎的手指印:“娘说今天有鸡汤,你别抢……”
姜敏挠头:“殿下,这人你认识啊?”
肖凛目光不离那少年,道:“是长宁侯府厨娘王氏的儿子,出生那年被他爹丢了,王氏独自拉扯他长大,侯爷见他可怜,就留在府里养着。去年抄家,王氏也没逃出去。”
他顿了顿,黯然道:“我以为这孩子早不在了。”
王小寻嘴角一咧,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嘿嘿”笑了几声,又伸手去摸肖凛的脸:“世子爷……你长大了,娘说你最爱吃她做的甜粥了……”
肖凛怔了怔,没避开,任他手掌在自己脸上又拍又摸。
七年了,物是人非。这孩子看着疯疯癫癫不太正常,居然还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王小寻抓着他的袖子,来回摇摆:“世子爷,你怎么在这里?侯爷去打猎了,没带你一起吗?”
“没有。”肖凛轻声应着,拢了拢他乱蓬蓬的头发,卷起袖子领口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毕竟京城里连乞丐都分阶级,底层乞丐讨不到饭,被人拳打脚踢是常事。很幸运,他一点外伤看不出来。
肖凛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宇文家还有其他人吗?”
谁知“宇文家”三个字一出口,王小寻立刻剧烈挣扎起来,眼中惊恐四溢,尖叫道:“不知、不知道!放过我!”
“好,好,我不问了。”肖凛赶忙将他按入怀中,“别怕,别出声,这里不安全。”
可这孩子陷入了疯魔状态,拼命挣扎,大声喊叫,还有股子蛮力,姜敏束手束脚地怕伤了人,也按不住他。肖凛生怕惊动了贺渡,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在他后颈拍了一掌。
王小寻身子一晃,软倒在地。
肖凛喘了几口气,沉声道:“宣龄,这孩子多半是抄家的时候逃出来的。我要把他留下,但不能让贺渡知道。”
姜敏连忙应道:“殿下放心,我这就悄悄把他带回庄子去藏好。”
肖凛道:“我看他精神好像受了刺激,你去城里找个好大夫来,给他瞧一瞧。”
“是。”
姜敏扯起王小寻破旧的衣领,拖着往外走,一边高声骂骂咧咧:“小叫花子也不掂量掂量,敢往咱殿下头上撒野!殿下心善放你一条生路,快滚,别脏了这地方!”
肖凛整理好衣襟,转着轮椅出了柴房,刚转入廊下,就见贺渡负手而立,带着淡淡笑意望着院子里的动静。
“审出来了吗?”他问。
“一个小乞儿罢了。”肖凛神色不变,“冬日寒冷,他在庄子墙上凿了个洞,钻进去想找处避风的地方。”
贺渡看着他:“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可怜孩子,又没真偷东西,处置什么?”肖凛道,“我叫姜敏给了他些银钱,打发走了。”
贺渡倚着门框,道:“殿下果然仁厚。”
肖凛懒得与他周旋,与他擦肩而过。
一日无话。
次日早晨,贺渡下朝回了趟家,走进屋时还带着几缕夹雪寒风,手里拿着一封厚实的案卷。
肖凛正披着外衣倚在榻边整理鬓发,见人进来一转身,外袍顺着肩滑落,衣襟敞开,露出了半个肩头与锁骨。
他虽瘦,但筋骨肌理明显,病中也不显得颓糜。贺渡顺着看下去,直到胸腹肌肉的轮廓被衣衫遮起,才停下打量,弯腰拾起衣裳,披在肖凛肩上,道:“姜公子呢?”
姜敏去了庄子照看王小寻。肖凛对他的打量毫无察觉,道:“出门买些东西。你找他有事?”
“没有要紧事,”贺渡扶着他的肩,手指与锁骨只有一线之遥,“只是见殿下一个人,怕有事没人应。”
那凹陷流畅勾勒出完美的弧线。这让贺渡想起京中勾栏时兴的把戏,姑娘以锁骨深为美,在其中蓄上水,放一尾游鱼或一朵花,尽展曲线玲珑娇美。
娇美这个词放在肖凛身上太轻浮,完全不契合他。他锁骨其实不深,且被肌肉包裹着,但弧度却恰好有种浑然天成的美。
肖凛侧头看了看贺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借着扣紧衣襟把他的手拨了下去,道:“贺大人这么殷勤,每天在我这里应卯,风雪无阻,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贺渡笑了笑,将案卷放在他面前:“这是殿下要看的案宗,陛下已批了,我今早刚从御前取回来。”
肖凛接过那一沓沉甸甸的案卷,道:“陛下有说什么吗?”
“没有。”
“多谢。”
肖凛把卷宗摊在桌上,深吸一口气,翻开纸页。贺渡坐在一旁,跷着二郎腿,一根手指撑着太阳穴,静静地看着他。
贺渡没去看卷宗,他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当初结案时,定罪的印章就是他亲手盖上去的。
【宇文珩,长宁侯世子,年三十二,于元昭十六年至十七年间数度拐卖烈罗籍女子卖予岭南军将,偷取边防及军队机密,向烈罗换取金银财物,意欲叛乱,其罪当斩。】
【长宁侯宇文策知情不报,反以军功掩护宇文珩往来边境,私通烈罗,里应外合,谋图不轨,其罪当斩。】
附录:宇文氏通烈罗人牙子、烈罗军将阿兰古尔书信
附录:泄密岭南军将名册
贺渡打量着肖凛的神色。随着纸张翻动,他眉心耸成川字,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那握着纸张的手指骨节已然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当肖凛把卷宗读完,那呼之欲出的愤怒又好像消失了。他重新收拢卷册,用红绳系好,抬眸望向贺渡,平淡的眼底看不出波澜。
贺渡无声地笑笑——还挺能忍的。
“好了,”肖凛说,“拿回去吧。”
贺渡道:“殿下觉得,这案子有何不妥吗?”
肖凛道:“既然铁证如山,朝廷也已有决断,我无话可说。”
贺渡目光凝定地看着他,不带笑意的眼睛含有强烈的审视意味。良久,他道:“殿下难道不觉得,荒唐么?”
肖凛的瞳孔不易察觉地震颤了一下。
这案子,当然荒唐。
长宁侯府是肖凛的第一个家。
他自降生起就被拘于京师,失了父母臂弯,成了孤身质子,但到底不能扔荒地里自生自灭。太后想给他择一抚养之家,文武百官中却无人敢接此重任。
西洲虽不受待见,终是诸藩之首。有资格抚养王世子者,非世家大族不可。可这事终究是个烫手山芋,若养得好,是不尊上意,得罪太后;若养得差,便是侮辱王嗣,得罪西洲。里外不是人的事,没人敢接。
眼看着世子都快会说话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一直由宫里奶娘带着。这时,跟西洲王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文策站了出来,他接下了肖凛,自此视若己出。
他说,他实在怜惜这孩子。
宇文侯膝下原已有世子,却并未因此轻待肖凛。他教他识文习字,教他策马弯弓,衣食用度皆以最上;肖凛小时候身体不好,他请遍名医为他改善体质;更教他如何藏拙自保,遇人询问有何本事,宁说不会装傻,也不能逞强。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肖凛八岁大病,还是让他双腿残损,难再起身。
那是肖昕唯一一次进京探儿。
宇文策跪在门前,一生没有弯过的脊梁,对着肖昕深深弯了下去。
他说,他无颜面对西洲人。
肖昕未曾责他,肖昕怎能责他?西洲养不出忘恩负义的人心。
后来,肖凛拣回一条命,宇文策却没有放任他困在轮椅上。腿不能走,那就不用腿,坐在马背上,刀照样舞,枪照样练。他说,肖凛是西洲的未来,即便不能行走,也依然是西洲未来的王。
没有宇文策,就没有今日的血骑营统帅肖凛。
——长宁侯,对他有再造之恩。
身为武将,宇文策对大楚也已做到鞠躬尽瘁。他老成持重,忠心耿耿,镇守南疆多载,屡立战功,他教育肖凛:“马革裹尸,乃武人本分。”
虎父无犬子,世子宇文珩天资出众,文武兼备,性情沉稳宽厚,他与夫人相敬如宾,从不贪恋女色。他曾说,此生只愿为大楚策马守边,别无他念。
这样的人,会被细作引诱泄露军机?会拐卖人口?会图谋叛乱?
肖凛不信。
至死不信。
贺渡的提醒已经非常明显,这案子有内情。肖凛盯着他道:“贺大人此言是何意?”
贺渡漫不经心地笑道:“殿下与我讲话别总像如临大敌,连带我也觉得心慌紧张。其实觉得此案荒唐的大有人在,我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点到即止,他没再说更多,只把案卷装回匣子,再度系好封缄。
肖凛靠在轮椅背上,皱眉看着他。
贺渡冲他勾了勾嘴角,起身离开。
室内重归寂静。
肖凛在书案前坐了许久。他想不明白,贺渡为何要提醒自己。
贺渡的行事风格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设想,
这人到底在以什么立场对待自己?
宝宝们求养肥,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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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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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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