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无主》豌杂面

7、第 7 章

　　御医局外三日封闭，第四日凌晨，风雪初霁。

　　沈折玉着素色常服，拂袖坐于厅中，一盏茶温了一宿未动。
　　门却在辰时前响了。

　　“沈大人。”

　　进门的是——傅珣。

　　他一身便服，手持玉笏，没有携随从。
　　他走得极近，像是怕别人听见，只轻声道：

　　“你若与我联手，三月内，我可夺储。”

　　“我不要你随我，只求你不站在别人那边。”

　　他将一封金丝文卷放在桌上：“东宫暗卫署、符节兵调令，全在此。”

　　“我愿将命交你，只换你一句话——‘你帮我’。”

　　沈折玉看着那封权力之书，却只是问：

　　“你如何对谢家旧人？”

　　傅珣眼神一顿：“诛十留一。”

　　沈折玉笑了：“你若不怕将来我问你这句话，那你就走。”

　　傅珣站起身，久久不语，终还是走了。

　　—

　　午后，第二人至。

　　裘砚辞没有带信卷，只带一盘棋。
　　棋盘未开局，他就道：“下盘死局给你看。”

　　他一子一子落下，短短二十子，已是困龙锁海。

　　沈折玉看着：“你想说什么？”

　　裘砚辞只看他一眼：

　　“你若与我联手，我替你灭三家仇人。”

　　“你若不联我，我先替你灭了谢家的活口。”

　　“你父亲留的线索，你不找，我来找；你不动手，我动手。”

　　“你若怕自己沾血——”

　　他手指一动，棋盘碎裂。

　　“我替你。”

　　沈折玉眼神动了动。

　　他低声问：“你想要我什么？”

　　裘砚辞轻道：“我想看你……跪着长大的样子，站起来怎么杀人。”

　　他起身离去，风声落棋盘缝隙，碎如旧雪。

　　—

　　未时，洛行之到。

　　他仍是白衣，仍不多话。
　　只是将一只药瓶放在他桌上，道：

　　“这是十年前你母亲服下的药引，与你体质同源，说明你是唯一能解她旧毒之人。”

　　“想查沈家当年死因，从这开始。”

　　沈折玉眉头轻动：“……你从未给过我这些。”

　　洛行之垂眸：“因为你从未要过。”

　　沈折玉沉默一息，问：“那你要什么？”

　　洛行之轻声：“你要动谁，我替你杀。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若你哪日不想恨了，也可以回来。”

　　他说完，就走了，不留一字、不带一人。

　　沈折玉眼底第一次，泛起微凉的水意。

　　—

　　未申之间，谢无晏来了。

　　他没说什么，只在沈折玉门外跪了一夜。

　　风雪落满他肩，他只留下一句话：

　　“你若去任何一方——我不拦。”

　　“但若你遇险，我会先杀了所有人，再去救你。”

　　“我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棋。”

　　沈折玉看着那被雪染白的披风，手指慢慢握紧。

　　—

　　子时，容澈终于现身。

　　不是来拜访，而是入梦——

　　沈折玉睡得浅，梦中如回十年前的雪山，一人抱着他蜷于药庐之中，为他焐手，说：

　　“你活下来，我就不亏。”

　　梦中人回头，变成如今容澈的模样：

　　“你记得我，我就赢了。”

　　—

　　沈折玉在第五日清晨醒来，推开窗，天地茫茫。

　　他轻声自语：

　　“……谁也不可信。”

　　“那就先从最不可信的开始。”

　　他拨开袖口，取出一封暗符，轻轻投入火炉——

　　那是与裘砚辞联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