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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檐铃轻晃,梦境终章 ...
有人终止于门前,有人开始在世界。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一场和归心截然不同的青春,正在另一种光照下展开。
少管所的打饭窗口一如既往地嘈杂。饭盆被敲得砰砰作响,蒸汽与咸味混成一团,把整个食堂熏得像一锅浑汤。
岳剑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搪瓷盆,懒洋洋地站在队尾。他的身姿始终挺直,哪怕是在这群剃着寸头、穿着统一灰布号服的少年犯中,他也像一根不肯弯的铁钉。
队伍忽然骚动起来。
“谁特么偷吃我皮冻了?刚刚还在饭盒里,汽锅一热,皮冻就没影了!”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少年,怒吼着,把饭盆重重摔在桌子上,溅起一圈热汤。他叫贾小七,黑脸小眼,个子不高,来自偏远农村。
没人理他,只有一两个哧哧的笑声从后排传来。岳剑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大锅饭的地方,你还指望皮冻不成汤?”
贾小七咬着牙:“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乡下人不配吃皮冻?”
“现在不是你配不配吃,而是你的皮冻哪去了?哈~哈~”岳剑冷笑,眸光锋利。
热汤兜头泼下,岳剑全身一激灵,脸色瞬间沉了。他反手一拳砸出,迅雷不及掩耳,砰——他避开了脸,结结实实砸在贾小七侧脸偏后的位置,拳锋擦着耳根轰然击中。
可那一拳还是重得让贾小七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翻了铁桌,饭菜哗啦洒了一地,铁盘滚落,叮当乱响。
岳剑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微微发颤。他死死盯着贾小七,像是在逼自己不退,也逼自己不重蹈覆辙。
空气停滞,周围人一时怔住。
下一秒,警铃刺耳响起。管教飞奔而至,粗暴分开两人。
“岳剑,又是你?”为首的管教怒声喝道,声音盖过了警铃……
三天后,处分通报贴上了墙。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打架致人轻伤,改送成人监狱,刑期延长两年。
那天风很大,少管所门口的国旗猎猎作响。他被铁手铐铐住双腕,夹在两个武警之间,像一头被拴住的兽。脚下水泥地干裂,脑袋却嗡嗡作响。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押送,但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局中一枚无知的棋子。
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两拳打出去的,不是正义,不是尊严,而是自由、是将来。
他一向不服输,可如今,在一件事上又栽倒一次,他服了自己的蠢。
而那个为一块皮冻动怒的贾小七,他倒是佩服了,至少人家知道自己要争点什么。
而自己呢?一份鲁莽,换来加刑两年。
岳剑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将愤怒压进胸腔,不再吐出。
他靠拳头证明的冲动,只能让他在高墙下的日子越发漫长。
从那一刻起,岳剑,死了。活下来的,是另一个人,一个踉跄走过断裂之桥的人,未来也许会不动声色地翻江倒海。
他第一次真正闻到“铁”的味道,不是在厂房,不是在学校,而是在监狱。
门锁咬合、钥匙旋转、铁栅滑动的声音,那不是钟声,也不是人声,它们没有情绪,只是冷冷地把人划分为“内”与“外”,“生”与“死”,“自由”与“沉沦”。
走进成人监狱的那一刻,他不是最年轻的,但却是最干净的。
他的衣服比别人新,眼睛比别人亮,脸上没有淤青,也没有烟味。这些,让他在灰暗的群体里显得格外显眼,也格外危险。
新狱犯通常有三件事:被试探、被警告、被修理。
第一晚,他刚躺下,就听见床板下有人吹了个口哨,然后是低声嘀咕:
“这个新来的,小白脸……不像坐过牢。”
第二天,他的牙刷被人用来刷鞋子;毛巾湿透,拧在水龙头上滴个不停。饭盆里的豆腐被换成了一团混着洗洁精的泡沫。
岳剑没说话,只是默默把饭盆倒掉,坐回墙角。他记住了动手人的眼神——细长、浑浊、夹着一丝残忍。
第三晚,有人往他床铺上撒了一包烟灰。他站起来,把烟灰一点点扫进饭盆,像扫墓。
做完这些,他转身,盯着罪魁的床位,语气淡得像午后的风:“你晚上小心点,别尿床。”
对方笑了,不屑地咂了咂嘴。当那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被子被尿浸时,气急败坏。
有人说是岳剑做的。可管教来时,岳剑坐在床上,低头写字,像一只收起爪牙的豹子,纹丝不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学会了沉默。不再冲动,不再顶撞,更不再挥拳,他却能让最能打的人也下不了手。
他也不再耍狠,但只要他站着,背光而立,仿佛身后就是一整座由影子铸成的江湖。
不是他变狠了,而是他学会了安静。静得像一口深井,看着你俯身照镜,等你探得够深,他才会松开手中的那根绳子。
他用记笔记的方式,默默标注:谁是狱警眼中的“自己人”,谁是要避让的钉子,谁是可以结交的影子。
岳剑不是天生冷血。他只是终于明白,在这里,情感是奢侈品,清醒才是铠甲。命运不是一条线,而是一盘局。
有人是线上的蚂蚁,被拖着走;而他,要做那个布子的局外人,不被看见,但所有人,都在他的视野里。
有一次深夜,他对着监外的城市灯火低声说:“他们以为我是棋子。可我只是懒得下手。”
他学会了如何“花式站队”:装傻,避锋,不动声色。他不再投入情感,因为那意味着暴露,意味着成为局中人,被利用、被动摇。
有人觉得他怕了。可只有岳剑自己知道,他不是怕了,是懂了。
一天操场点名,岳剑低头排队,身旁站着一个新来的犯人。
他扭头看到那人剃着短寸,一张脸黑得像烤焦的锅底,但眉眼间带着股熟悉的“拧巴”。
岳剑侧过身,声音极低:
“皮冻凉了,傻小子?”
贾小七愣住,半晌才低声说:“行啊岳剑,咱俩缘分不浅。”
“你追我追到这儿了!”
贾小七咧嘴笑着拍了拍右耳:“你差点把我这只耳朵打聋,现在好了,满世界我只听得进你说的话了。”
两人没再多说。风从围墙那头刮过来,吹得刺耳。
岳剑忽然咧嘴一笑,原来暴力不是终点,那次的打架事件,只是沟通的扭曲前奏,是一种久别重逢的确认。
三个月后,岳剑已经是监舍里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不争、不抢,却没人敢招惹。他每天早起叠被,擦鞋,洗漱,动作如仪式。吃饭不讲话,排队不插队,但总有人主动把位子让给他。
他成了风眼中的静水——不动,却让所有人绕着走。
风声起,是从管教翻箱倒柜的那晚开始的。
这几天一直有传言,说有干部要大清监舍,搜香烟,查私货。
岳剑把藏在洗衣皂下的两根烟,悄悄塞进床板夹层,又从抽屉底层取出那本英语词典。
书页间夹着一张名单,是他这段时间默默记下的“活跃分子”——谁偷烟,谁敛钱,谁在管教眼皮底下搞事情。
他没打算交这份名单,但他故意把它夹进书里,摆在最显眼的角落——赌那本书会被没收,赌管教会发现,从而清理掉他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人。
这是一次“引导性曝光”,一场无声的投石问路。
他知道,一旦名单被翻出来,不管是谁动的手,都会认定他是告密者,到时候,矛盾就会集中在他身上。
他甚至预判了结果:人群会炸开,动手的、不动手的都会盯着他。
岳剑需要有盟友站在他这边——心里的人选就是贾小七。他知道这人“拧巴”里有股劲,是那种一旦选边,就不会轻易后退的人。
这不是亲近,是预备——在刀光隐现前,先立一面盾。
晚上熄灯前,管教果然突查。
一进门,看到他铺头那本词典,眉头一挑:“你小子还看英语?”
岳剑点头:“出去想做生意。不懂外语,要吃哑巴亏的。”
管教盯他两秒,将书拿走。岳剑神经紧绷,眼角余光始终盯着那本书。
他在等——等对方翻开那页,等名单被看到,等风声真正落地。
可走到门口,管教忽然转身,把书又扔了回来。
“有用。”
岳剑接住,书页纹丝未动。
他嘴角微挑,名单还在——他主动开的这一局,风没来,但棋还在。他一直在等,看谁会替他把这张纸掀出去。
两天后,监舍大扫除。岳剑不在,床铺却被人动了。
那张管教没看到的名单,没想到被人顺了出来。
当晚,几个人轮着看那张纸,脸色越来越难看。名单上,全是对岳剑使过坏的人名。
“好一条安静的狗。”其中一人冷笑,拇指一弹香烟灰,“暗里下狠手。”
岳剑那点“蔫狠”,像一勺子热油泼进了监舍,人心一下就有了味儿。
晚饭后的操场,灯光冷白,几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围上来。
“岳剑。”为首的叫住他,“你那本书可是大有乾坤啊。”
岳剑停下,手插口袋,目光平淡:“你要借,就说话。”
那人眼神发冷:“借是不敢借,怕里面藏的东西见了天,大家都不好过。”
岳剑没辩解,只淡淡一笑:“我只是借力使力而已。”
空气一瞬间变得紧绷。
就在围堵者上前半步时,贾小七从人群后缓步走出,慢得像散步,脚步一顿,正好站到岳剑侧前一步的位置。
他没看对面,只看着岳剑:“哥们儿,借个阵。”说完他微微一侧身,直接挡在岳剑前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在说——这事儿我接了。
他缓缓抬头,扫向围上来的几人,嗓音不高,却带着钝钝的硬劲:“动他,先过我这关。”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贾小七会跳出来。
岳剑偏头看了贾小七一眼,没说话,嘴角一动,像是笑,又像是在咬住一声“谢谢”,手指在口袋里轻轻敲了一下。
气氛正焦灼时,远处一声哨响。管教点名,点到几个名字,正是围堵的几人。
“你们几个,去办公室。”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慢慢散开。
没人知道,那份名单到底有没有进过管教眼里。
或许那天晚上,词典里的那页他们早就翻过。
只是他们用了一个“不给岳剑树敌”的方式,把火悄悄掐灭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让岳剑在牢里更孤立,反而成了另一种沉默中的威慑。岳剑的蔫狠显然是奏效了,那些曾趁他闭眼动手脚的人,这回学乖了。
贾小七回头看岳剑:“你真有名单?”
岳剑低头吹了一声口哨,像是在抖落指缝里的灰:“想让它有就有,想让它没,就当没出现过。我只留底牌,不出明招。”
贾小七笑了——是懂了,也认了。
那一晚的风突然变轻了,两人没碰拳,也没搭肩。只在那片冷白灯光下,彼此站在一线之间。
他们谁都没说“是兄弟”,但都知道:以后风再起时,背后不会落空。
这几天,狱中管教巡逻变频,点名时间提前,风头一紧,牢里气氛就变了。
那晚吃饭前,风终于落地。
走廊尽头响起一串哨音,几名管教快步冲进来,语气带风:“全体靠墙!铺位不许动!”
贾小七那刻正低头吃饭,闻声抬头时,手里筷子一抖,啪地掉在地上。
——刀还在床垫底。
他心脏咚地一跳,胃像被揪住,冷汗顺着脊梁冒出来。
几天前围攻岳剑那伙人,贾小七记仇了。刀,是他用一截旧牙刷杆子偷偷磨的,原本打算今晚动手——现在却动不了了。
他慌了,一瞬间大脑放空,视线里全是翻铺翻柜的动作,耳边是管教沉声的步伐。他站在墙边,手指死死捏着裤缝,嗓子发紧,一口气卡在胸口,像被人摁住喉咙。
他一度想冲出去,张口说:是我藏的。
可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一道低稳的声音响起。
“刀,是我的。”——是岳剑。
他站在原地,神情平静,像是汇报三餐食谱:“那刀是我削牙刷杆子改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手痒。”
管教停住动作,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是我藏的。”岳剑抬头看他,语气仍旧不紧不慢,“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一秒,三秒,十秒,空气像被卡住了。
下一刻,管教挥手:“带走。”
岳剑顺势从墙边走出,手插在裤兜里,头也不回。
贾小七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两步,声音带着炸裂的慌:“你疯了?”
岳剑却没有回头,声音淡得像一声叹气:“今天,我只是不想你倒下。”
“不是你。”
这话落下时,楼道冷风一吹,窗缝咝咝作响。
贾小七怔在原地,半天才缓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捏出的汗痕,他站回墙边,却像重新站上了一条命运线上。站在那儿的,不再只是他一个人。
很快,牢里开始传话,说岳剑藏刀被带走审问,几个老犯私下冷笑:“岳剑这小子,手上那根‘塑料梭子’,锋得能剜心。”
贾小七听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他没解释,也没多说。
只是回到铺上,翻开岳剑那本英语词典,抽出中间夹着的一张烟盒纸,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你在我前面多走了一步,我会记得,但你别往后退。
想了想,又在纸的角落画了个小耳朵。
歪的,斜的,像是被谁一拳打过,肿得还没消。
他盯着那只耳朵看了几秒,轻轻咧嘴笑了,笑得悄无声息。
岳剑被带走时,狱楼走廊安静得过头。墙砖反光,像把他影子拍成了两截。
管教把他一路带进小审讯室,一张铁桌,两张凳子,中间放着那把被翻出来的“刀”。
其实不值一提——旧牙刷杆削成的,尖是尖了些,但塑料的。真动起手来,扎不死人,扎疼算本事。
但管教不这么看。
他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根“刀”,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脆脆的。
“你说手痒?”他声音不高,语气却慢得像刀锋在剔肉,“你知道这玩意儿,能割开气管吗?”
岳剑不接话,只盯着那“刀”的尖,像在盯一口井底。那眼神,不是认罪,也不是忏悔,而是一种没打算解释的安静。
管教换了个姿势,靠进些,话锋一转,带着点试探的温度:
“不是你的吧?你在替谁扛?是谁——贾小七?”
空气短暂停顿。
岳剑这才抬眼,眼神冷静得像积雪压弯的树枝,轻轻一弹就能炸出冰渣。
他慢吞吞地开口:“我扛,是因为——”
顿了一秒,声音落下时,像寒光落水。
“——那人比这刀利多了。”
一句话,没提名,没解释,没辩护,却把刀尖转向了言下之意。
管教愣了下,手指微微收紧。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声,把那根“刀”重新丢进了证物袋,啪一声封口。
“你可以不说。”他说,“但你今天走的这步,别人迟早要还的。”
岳剑没应声,只微微点了下头。
他知道,这不是一句警告——这是管教在提醒他:你们俩,是能干事的人了。以后再有风雨,就不只是牢里的小打小闹了。
灯灭前一刻,岳剑站起身,手落进裤兜,口袋里空无一物,却像握着什么钝器。管教没吭声,只看着岳剑走出门。他不回头,只把肩一抬,像是对着远方说:刀未出鞘,意图已传达。
从皮冻事件开始,他们彼此看不顺眼;而现在,他们站在一条线上——不是因为讲义气,而是因为都明白:赢得权力的默认,不需要最狠的,但是要最懂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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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里是一部慢火细炖的长篇小说,讲的是命运、错位与守护,讲一个女孩穿过人生风雪,终于走进心中的归处。 你会在这里遇见—— 少女时无声对视的一眼,她以为看见爱,其实是看见劫。 一个“反骨少年”以为可以逆天改命,最后他走了,但爱,仍在。 《一生归心》 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将缓慢展开,每一段情节背后都藏着真实情感的倒影。 我会写得很慢,但一定写得很真。 如果你愿意,请把它放进收藏,陪我慢慢讲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