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甄嬛传》禾羊

73、第 73 章

　　卫临神色一凝，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回贵人，微臣暗中查访数月，确实没有找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许是下官学艺不精的缘故。只是……微臣翻阅太医院一些尘封旧档，偶然发现一桩旧事。先帝朝时，曾有一位颇受圣宠的妃嫔，也是多年无出，后来一位告老多年的太医酒后失言，提及宫中或有秘法，可借日常温补之药，长期微量添入几味相克之物，药性极其轻微，单独查验绝无问题，但日积月累，便能悄然损伤女子胞宫，令其难以成孕，且脉象上几乎无从察觉。”
　　甄嬛瞳孔骤缩，指尖瞬间冰凉：“可知是何种药物？经由何人之手？”
　　卫临摇头，声音更低：“记录语焉不详，那位老太医也早已作古。只隐约提及，此法非精通药理、且掌管内廷医药大权者不能为。且……需得是长期、稳定的接触方能起效。”
　　长期、稳定……精通药理、掌管内廷医药大权……
　　甄嬛脑中瞬间闪过章弥那张恭敬却模糊的脸，以及皇后每次赏赐药材、过问太医请脉记录时那“关怀备至”的神情！是她！定然是她！从自己承宠不久，或许更早，她就已经在暗中对自己下了这绝嗣的毒手！所以无论自己如何得宠，无论太医如何诊断“身子无碍”，都始终盼不来一个孩子！
　　一股滔天的恨意如同冰锥，狠狠刺穿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嘶哑：“知道了……卫临，此事关系重大，到此为止，绝不可再对第二人提起。”
　　“微臣明白。”卫临躬身，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待卫临退下，甄嬛猛地将桌上一套官窑瓷盏扫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她伏在案上，肩膀剧烈抖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有无边无尽的恨意在胸腔内燃烧。
　　“皇后……定是皇后！”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刻骨的寒意。断她子嗣，便是断她在这后宫所有的未来和指望！此仇不共戴天！
　　崔槿汐默默收拾着碎片，眼中满是心疼与凝重。她早知道宫中险恶，却未料到皇后竟从根源上就扼杀了小主的希望。
　　良久，甄嬛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唯有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槿汐，传信给父亲，让他暗中留意都察院与吏部，尤其是与瓜尔佳氏、乌拉那拉氏走得近的官员……或许，我们该换一种方式，陪皇后娘娘好好玩玩了。”
　　既然她不给活路，那便谁都别想好过！
　　与此同时，承乾宫后殿。
　　夏冬春正拿着个小锄头，在温暖的暖阁角落里开辟出的“冬季实验田”里，小心翼翼地将几颗饱满的土豆块茎埋进松软的土里。弘曜已经能跑能跳，穿着厚实的小棉袄，像个小炮弹似的在暖阁里跑来跑去，嘴里嚷嚷着：“额娘！种瓜！吃瓜！”
　　“好好好，种瓜种瓜，等明年夏天，额娘给你种一大片西瓜！”夏冬春头也不抬地应着，手下动作麻利。
　　【主子，】老桃树的意念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悠哉，【碎玉轩那位，刚摔了一套杯子。卫临查到了点有意思的陈年旧事，关于先帝朝某位无子宠妃的。看来，她是彻底恨上景仁宫了。】
　　夏冬春动作顿了顿，心里啧了一声：【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皇后这绝户计使得，真是杀人不见血。甄嬛这下怕是要疯，以后有的斗了。】她拍了拍手上的泥，把最后一块土豆埋好，【不过也好，她们斗得越狠，注意力就越不会放到咱们弘曜身上。】
　　她站起身，看着在乳母追逐下咯咯笑的儿子，圆滚滚像个小福娃，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如今宫里，三阿哥弘时占着长子的名头，被皇后养得有些怯懦平庸；四阿哥弘历在圆明园，聪明但缺乏根基和皇帝感情；五阿哥早夭；六阿哥弘煦随着年氏倒台，已然失势；七阿哥体弱多病，他额娘位份也低；八阿哥就是她的弘曜，健康活泼，还有个“祥瑞”额娘；九阿哥瑞哥儿是安陵容的儿子，身子骨似乎也不算顶结实，安陵容性子也偏静。
　　这么一看，弘曜的优势其实不小。健康，年幼（可塑性高），额娘“祥瑞”加身（玄学优势），看似不务正业没啥威胁（迷惑性极高）。
　　关键就在于，怎么在谁也不注意的情况下，悄咪咪地给儿子铺路。
　　夏冬春抱起扑过来的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心里开始盘算。
　　前朝，她没啥势力，但可以借力打力。皇帝如今对年党余悸未消，对皇后母族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正是需要引入新的、看似无害的平衡力量的时候。或许……可以从那些地位不算太高、但掌握实权、又比较“务实”的中立派官员入手？比如……管着粮仓、河工、或者对皇子教育有发言权的人？
　　后宫，要继续维持她“种田养娃傻白甜”的人设，但偶尔，可以在皇帝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弘曜的“优点”。比如，弘曜力气比别的孩子大点（随她），性格开朗不怕生，对数字、方位好像有点小敏感（她偷偷引导的）……
　　最重要的是，要让皇帝自己觉得，弘曜是个“有福气”、“省心”甚至“有点小聪明”的孩子。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玉露，”夏冬春抱着儿子，状似随意地吩咐，“开春了咱们那块地再扩一扩，我寻思着种点新花样。你去内务府问问，有没有什么番邦新进来的、好种又好吃的种子？顺便……打听打听，最近皇上为什么事烦心？是不是朝堂上又为漕运或者户部银子的事儿吵吵了？”
　　玉露愣了一下，自家娘娘以前可从不关心前朝的事，但还是应道：“是，娘娘。”
　　夏冬春笑眯眯地亲了儿子一口：“儿啊，咱们多种点好吃的，等你皇阿玛烦心了，就给他送点去，让他也甜甜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