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又在搞学术》零下20度

14、第十四章 纠结

　　“今天周六，又不是赶项目，师兄不用那么着急去工位吧？”

　　萧御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进他掌心。“这是你宿舍备用钥匙。我刚拿回来的，要是在这里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拿电脑去你宿舍。”

　　林渊手里还捏着那把钥匙，指尖冰凉，掌心却莫名发烫。

　　他低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御原本正掏手机看什么，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

　　半晌，他抬眼看他，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点认真：“不知道。”

　　他笑了一下，眼角却压着某种隐秘的情绪：

　　“可能就是……习惯了吧。”

　　林渊听得怔住。

　　林渊回到自己宿舍时，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宿舍窗帘还拉着，昏黄的光落在他凌乱的书桌上。他把背包随手放在椅子上，去洗了个澡，水声落在耳边像是梦里的风雪，洗不走身体里的那团热意。

　　换了衣服后，他倒在床上，只想眯一会儿。

　　可一闭上眼，就像被卷进了什么遥远又沉重的梦境。

　　他梦见马蹄踏雪的声音，一路深入边关，他裹着玄衣大氅，肩上压着风雪，而那人策马走在他前方，回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笑意：

　　“你冷不冷？”

　　他梦见深夜营帐，那个披甲的少年坐在火堆边，悄悄把他冻僵的手握进掌心，一言不发地捂着。火光跳动时，那人轻声说：

　　“你不说话的时候，我反而更担心你。”

　　梦境越来越清晰，几乎带着雪的寒意和火的温度扑进现实——林渊在梦中喘不过气来，喉咙干涩，额头发烫，像是现实与梦的边界被彻底打破。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脸颊滚烫，意识还停留在那句“你不说话的时候，我更担心你”上。

　　敲门声又响了一下。

　　林渊挣扎着起身，脚步有些虚，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光刺进来，他眯了下眼——

　　门外站着的，正是萧御。

　　他穿着早上的那件卫衣，一手拎着午餐打包袋，另一手拿着退烧药，眉头微皱。

　　“你没回我消息。”他语气不轻不重，“我发你两条消息你都没回，我以为你烧晕过去了。”

　　林渊站在门口，有点恍神。梦还没完全散去，眼前的萧御和梦中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萧御抬手探了探他额头，触感一瞬即退：“还是烫。”

　　他叹了口气，把人往里推：“快进去，坐好，我把药和饭给你放桌上。”

　　林渊顺从地坐下，目光落在那只带着药和盒饭的袋子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萧御一边把饭盒打开，一边语气淡淡地说：

　　“你要是再不回，我都想直接叫辅导员了。”

　　林渊回过神，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嗓音低哑：“……睡着了，没注意。”

　　萧御抬眼看他一眼：“做梦了？”

　　林渊指尖一僵。

　　片刻后，他淡淡道：“……忘了。”

　　萧御没追问，只把药和水放在他面前，又把饭盒推过来。

　　“先吃点东西，药得饭后吃。”

　　林渊看着面前的饭盒，心里有点酸涩。

　　梦境残留的触感还在，那人梦里默默照顾他，现实中也站在他眼前，一句句都是——“我担心你”。

　　他低头扒了一口饭，半晌，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

　　萧御没说话，只在对面静静看着他，眼神温和而沉静。

　　那天从林渊宿舍离开时，萧御走得不快。

　　他手里还残留着林渊手心的余温，沉默走过教学楼后方那条寂静的小路，脚步被拉长在夜色里，像是也走过了千年的雪原。

　　他靠在一棵梧桐树下，仰头看了一眼天。

　　没星星。

　　也好，省得他再想起那些梦里的星光。

　　他梦到了。

　　早在第一次在花园碰见林渊时，那双眼睛在日光下微微一抬，像是隔着光年看向他的时候——他就梦到了。

　　那些梦，他从不敢告诉任何人。

　　梦中他是披甲的皇子，少年时意气风发，却独守千里边关。梦中那个人在无数个夜里，为他改军文、谋划万里之外的天下。梦中他们隐忍、克制、相知，却至死不言爱。

　　而梦的最后，是雪夜里的血与刀光——

　　那人站在梨花树下，宽大衣袍沾满风尘，回头望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却把短刀刺进了自己脖颈。

　　那一夜，他从梦中惊醒，手指都在颤，眼角都是湿的。

　　梦太清楚了，清楚到像是亲身经历，像是刻进骨头里的记忆。

　　而从那之后，每次见到林渊，他都在小心克制。

　　小心自己看他的眼神不会太重，小心说出口的话不会太过熟稔，小心不要吓到那个还没想起过往的他。

　　他不是不想问。

　　只是现在的林渊还没准备好。

　　如果他贸然揭开这一切，只会让他退得更远——甚至像前世那样，再也不回头。

　　所以他只能忍。

　　忍着去照顾，忍着去靠近，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梦中的画面浮上来，梦中的名字仍清晰得刺骨——

　　“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