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小厨娘》颜麦

22、榨菜肉丝面、酱脊骨

　　穆阳盯着墙上那只卡得死死的肥老鼠，越看越觉得它就是制造这一系列诡异圆洞的罪魁祸首。

　　考虑到苗澈带来的那群猫郎每日的伙食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眼下老鼠已被禁锢，看起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穆阳便让苗澈先带着他的人回去了。

　　于是，汪仙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只是厨房墙上多了个“装饰品”。

　　十多天过去了，那耗子依旧顽强地卡在墙上，除了偶尔虚弱地蹬两下腿，毫无脱困的迹象。

　　穆阳每日巡街，必定会绕到汪仙楼来例行公事地问一句：“掉了吗？”

　　这日，简菡如往常一般，正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头也不抬地敷衍了句：“没有呢，穆大人，结实着呢。”

　　一旁的墨无咎原本趴在柜台上假寐，黑色的猫耳朵忽然敏感地抖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墨绿色的猫瞳望向厨房方向，淡淡地说了句：“掉了。”

　　“嗯？”

　　简菡和穆阳同时一愣。

　　话音才落，穆阳反应极快，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冲向了后院厨房！

　　简菡也反应过来，赶紧拉上正在嗑瓜子的雪翎，紧随其后。

　　等墨无咎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踱步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里边正传来叽叽喳喳的嚷嚷声。

　　“小贼！你命还真大啊！”

　　这是穆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奇和调侃。

　　只见地上那个法阵里，金色的网兜罩着那只瘦了不少的老鼠。

　　连着断水断粮这么多天，它早已虚弱不堪，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变得黯淡无光，圆滚滚的肚子瘪了下去，黑豆般的小眼睛都失去了神采，只剩下惊恐和绝望。

　　穆阳摸着下巴。

　　“看样子快不行了。简姑娘，要不你先给它喂点糖盐水？吊着命也好审问。”

　　话没说完，简菡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跳起来躲到了雪翎的背后，连连摆手：“我不要！你来！谁爱喂谁喂！我看着就浑身发麻！”

　　穆阳瞧见简菡、雪翎甚至门口看热闹的墨无咎都露出一脸抗拒嫌弃的模样，只好无奈地自己揽下了这活。

　　“行行行，我来就我来。”

　　简菡坚决拒绝使用客栈里的任何碗碟给这只老鼠用。

　　穆阳没办法，只好吩咐手下衙役赶紧去隔壁杂货铺买了个竹筒来。竹筒装了温热的糖盐水，凑到老鼠嘴边。他立马小口啜饮起来。

　　一连喂了两竹筒下去，它那黯淡的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点神采。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老鼠身上忽然泛起一层微弱的土黄色光芒，身体在光芒中开始拉长、变形！

　　不过眨眼功夫，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老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金色网兜捆着的、矮矮胖胖的少年！

　　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高恐怕还不到简菡的肩膀，体型圆润，典型的五五分身材，穿着一身沾满泥土的褐色短打衣裳。

　　他的脸蛋也是圆圆的，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眼睛倒是和老鼠形态时一样，又圆又黑，此刻正惊慌地四处乱瞟，配上那头乱糟糟的棕色头发，显得有几分稚气和狼狈。

　　“把他绑起来！”

　　穆阳见状，立刻下令。

　　衙役们赶紧上前，用准备好的麻绳，将刚刚化形、还处于虚弱状态的少年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个粽子。

　　穆阳拖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脸上恢复了简菡初见他时的那股威严气势，沉声问道：“说！汪仙楼里这些洞，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矮胖少年低着头，嘴唇紧闭，死活不肯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堂里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久到穆阳都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个哑巴。

　　“罢了，”穆阳失去耐心，挥挥手，“先带回衙门再说。”

　　虽然汪仙楼没啥生意，但审讯犯人还是得去专门的场所。

　　两名衙役领命，伸手就去架他的胳膊。

　　手刚碰到他的衣袖，这少年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扭动身体，尖声叫道：“别碰我！”

　　“呦！”穆阳乐了，又坐回了凳子上，“原来你会说话啊。那就说说吧，姓甚名谁，为何在汪仙楼打洞？目的何在？”

　　然而，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少年又恢复了那副打死不开口的倔强模样。

　　穆阳见他这般，也懒得再废话。他挥挥手，那两名衙役便再次上前。

　　“是我干的！”

　　少年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屈辱和愤怒。

　　呵！不动他，就不出声是吧？

　　真是欠收拾。

　　穆阳也懒得再跟他多言，扬扬下巴，示意衙役拖着把他带走。

　　厨房的隐患终于解除了！

　　简菡立马拉着雪翎和墨无咎冲进厨房。

　　“快快快！赶紧再打扫几遍！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

　　她一想到那只老鼠在这里卡了十几天，还偷吃了她的卤货，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三人又是一通忙碌，清泉诀、净化诀不要钱似的往厨房里扔，直到简菡觉得空气变得清新无比后，才终于停了手。

　　一大扇新鲜的猪脊骨，剁成大小适中的块，冷水下锅，加入姜片、料酒焯去血水，捞出用温水冲洗干净。

　　重新起锅，少油，放入冰糖炒出糖色，然后倒入沥干的脊骨快速翻炒，让每一块骨头都均匀地裹上诱人的焦糖色。接着放入葱段、姜片、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炒出香味，加入料酒、酱油、少许老抽和大量的豆瓣酱，翻炒均匀。

　　倒入足量的开水，没过所有的脊骨，大火烧开后转为小火，盖上锅盖慢慢焖炖。

　　酱脊骨的浓郁酱香渐渐飘散出来。但此时火候不到，需得汤汁炖至浓稠，骨头酥烂入味才行。

　　另一边，将猪里脊切成细丝，用少许淀粉、料酒和酱油抓匀腌制。榨菜也切成更细的丝备用。

　　起锅热油，滑炒肉丝至变色后盛出。留底油，放入榨菜丝煸炒出香味，再倒入炒好的肉丝，加少许糖和胡椒粉调味，翻炒均匀即成浇头。

　　重起一锅烧水，水开后下入极细的龙须面，煮至面条浮起即可捞出，放入大碗中，舀上两勺炒好的榨菜肉丝浇头，再浇上一勺滚烫的面汤，撒上葱花。

　　面条细滑爽口，榨菜咸脆，肉丝嫩滑，汤清味鲜，与浓油赤酱的酱脊骨正是绝配。

　　四个人正围坐一桌，吃得酣畅淋漓。

　　雪翎和墨无咎尤其喜欢那酱脊骨，炖得极其酥烂入味，用手轻轻一掰，肉就脱骨而下，酱香浓郁，咸鲜微辣，啃起来特别过瘾。

　　榨菜肉丝面则清爽解腻，细滑的面条吸饱了汤汁，每一口都带着榨菜的咸香和肉丝的鲜嫩。

　　就在这时，穆阳去而复返，脸色有些古怪。

　　他的手腕上挂着一个亮闪闪的银手镯，但手镯上却连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子的另一端，正铐在早上被带走的那个矮胖少年的脖子上。

　　真是晦气！

　　简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感觉眼前香喷喷的面条瞬间都不香了！

　　“吃什么呢！这么香！”

　　穆阳被桌上的美食瞬间吸引，吸着鼻子，自来熟地就走了进来。

　　他这一动，链条拴着的少年也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被拉了进来。

　　“给我也搞一碗。”

　　穆阳眼睛盯着那盆酱脊骨和冒着热气的面条，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你带他来吃饭？”

　　简菡头一次产生了不想赚钱的念头，指着矮胖，一脸嫌弃。

　　“不是，”穆阳摆摆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拿了个空碗，“我吃，他是来给你们补洞的。”

　　他指了指地上和墙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圆洞。

　　“啊？”众人都愣住了。

　　穆阳手伸到唇边，快速念了个诀。

　　只见那银色细链忽然闪烁了一下，瞬间变长了许多，足够褚家鼠在客栈内自由活动，但又无法逃脱。

　　“去吧。”

　　穆阳对着褚家鼠扬了扬下巴。

　　那少年低着头，默默走到墙边的一个洞前，伸出手指。

　　只见他的指尖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轻轻按在洞的边缘。那原本坚硬的墙壁仿佛变成了流沙一般，随着他手指的移动，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平整，最后变得光滑如初，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洞！

　　见状，简菡虽然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给穆阳也盛了满满一大碗榨菜肉丝面，还挑了好几块肉多的酱脊骨给他。

　　“这小子，可不得了，有前科。”

　　穆阳啃着骨头，自认跟客栈众人混熟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分享八卦的神秘感。

　　果然，他这话成功留下了悬念，立刻吸引了雪翎和简菡二人渴求又好奇的眼神。

　　穆阳对此很是满足。

　　“这小子，”穆阳用啃了一半的脊骨朝着正在默默补洞的褚家鼠指了指，“是个盗墓贼。”

　　“啊？”

　　雪翎和简菡十分配合地发出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上上上个月，京郊的皇陵知道吧？”

　　“他都摸进去了，偷了不少宝贝出来。镇妖司查那批失窃的陪葬品查了许久都没线索，”穆阳说得唾沫横飞，甚至激动地用手比划起来，尽管手里还握着啃了一半的骨头，“就是因为这小子！他只打了这么大地小洞……”

　　他努力想比划出墙上洞的大小，“……大家都以为是谁家老鼠打的透气孔呢，谁都没在意！谁能想到那么大点的洞，能偷出那么多东西！”

　　还真是人……啊不，鼠不可貌相啊！

　　简菡看了眼正在柜台那边认真干活、看起来甚至有点憨厚的矮胖少年，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她扫了眼大堂，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墙上的几个洞已经都被修补好了，丝毫看不出痕迹。

　　手艺人啊！

　　这技术，干点正行多好！

　　吃完饭，穆阳牵着褚家鼠，在客栈里转了一圈，盯着他他打的所有洞都修补得完美如初。

　　最后，又将人带回了大堂。

　　客栈门被关上，穆阳脸上的嬉笑之色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办案时的严肃。

　　“说吧，那东西，藏哪了？”他盯着褚家鼠，声音低沉。

　　褚家鼠身体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指了指房顶。

　　穆阳抬眼望去，房梁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他狐疑地看了褚家鼠一眼，纵身一跃，轻巧地跳上房梁，仔细探查。

　　果然，在一根主梁的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他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雕刻着诡异狰狞兽纹的木雕，那兽形似虎非虎，背生双翼，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幽骨穷奇！

　　皇陵的镇墓兽！

　　穆阳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将东西迅速收进了专门的收纳袋里。

　　他跳下房梁，不顾简菡等人好奇的追问，扯着银链，对少年沉声道。

　　“走！”

　　说完，他便拉着人匆匆离开了汪仙楼，留下客栈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