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小厨娘》颜麦

2、五香瓜子、糖炒栗子

　　麻辣烫、麻辣拌、涮锅子……

　　简菡花了整整四天半，才像完成一项艰巨任务般，把那晚堆积如山的食材边角料全部“处理”进肚。

　　全赖某种有违自然法则的保鲜力量，她才没吃到食物中毒。到最后，她光是听见这几个字，胃里就条件反射地冒酸水。

　　没有客人，店里那三个家伙也不吃饭。

　　简菡孤零零地坐在大堂的门槛上，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实在是太无聊了！

　　没有手机，也没有WIFI，她真是应了《甄嬛传》里敬妃的那句话，简直是把每块砖都摸遍了！

　　她托着腮帮子，正出神呢，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刚将碎发别至耳后，动作却忽地顿住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对门吸引。

　　一个顶着柔软猫耳的男子，正懒洋洋地倚着雕花门廊边。

　　他身上那件绛红色交领长袍松松垮垮地穿着，衣带随意系着，领口散开大半，露出一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轮廓。宽大的袖口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小臂。

　　墨玉般的发丝垂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与绯红衣襟形成旖旎的对比。衣摆处绣着暗纹，随着他慵懒倚靠的动作在腰间堆叠出暧昧的褶皱，整个人透着股刚刚醒来的撩人倦意。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像浸在幽深湖水里的宝石，在午后斜照里含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光，直直地朝她望来。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他头顶那对敏感的三角耳朵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阳光下，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简菡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呼吸屏住了。

　　她像被无形的手按在原地，只能怔怔地回望，脑子里空茫茫一片。

　　捕捉到她这彻底失神的模样，男子唇角极缓、极慢地勾了起来。那不是一个全然的微笑，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属于猫科动物的表情——了然，有趣，以及一种近乎戏耍猎物的志在必得。

　　他甚至没有多做任何一个动作，只是眼神微不可察地流转，那份无声的邀请和挑衅就浓得几乎化不开。

　　“啧。”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突兀地从左侧传来，像根针一样刺破了这“粘稠”的氛围。

　　简菡猛地回神，脸颊“唰”地一下烧起来，窘迫地循声扭头。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个摆摊的……松鼠人？

　　蓬松硕大的尾巴在他身后朝向背部反卷，颧骨和眼眶有些突兀地隆起，衬得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愈发滴溜溜乱转。他身上穿着件靛蓝色的粗布短打，肩上斜挎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手拿着颗带毛刺的生板栗，眼里毫不掩饰促狭与看热闹的笑意。

　　“看入迷了？”他剥掉板栗蓬，露出里面光溜溜的褐色果实，，“口水擦擦，快流到下巴了。”

　　他夸张地咂咂嘴，晃了下大尾巴：“劝你收收心，那猫郎也就一张脸能看。招蜂引蝶的，心眼儿可比松果上的纹路还多。”

　　简菡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根，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要往屋里躲，就意识到这样更显得自己心虚。她强装镇定，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我看谁了？我那是不小心睡着了，无意识流的口水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得可笑。

　　但本着做戏做全套原则，她还抬起胳膊，擦了下嘴角。

　　简菡的手指在擦过嘴角时微微顿了一下，干、干的？

　　意识到被骗，她恼羞成怒地瞪向那松鼠人，却见他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连肩膀都抖得像风里的树叶。他那双小眼睛闪着促狭的光，显然是故意捉弄她。

　　她刚想问候一下松鼠人的祖宗们，就听见对门的猫郎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极轻，但她就是听见了！

　　简菡故意绷着不回头，即使耳根红得像烧着了一般，还是咬紧牙关，指甲掐着掌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现在虽然没入秋呢，但还是建议您若是闲着无事，去检查一下藏起来的过冬食物呢，小心被人拿走了，气得你找个树杈子把自己挂上去！”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哐当一声把门摔上。

　　丢死人了！

　　简菡捂着脸靠在门后，越想越懊恼，蹬蹬蹬地回了后院的房间。她气呼呼地一头扑倒在床上，抓起枕头狠狠地砸了几下。

　　不就看了两眼嘛！看两眼能怎么了！

　　他做那行业的！

　　还怕人看不成！

　　她越想越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她这是怎么了？”

　　雪翎放下手里的镜子，看向柜台上的墨无咎。

　　“谁知道呢。”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柜台，语气散漫地说道，“可能是发春了吧。”

　　雪翎闻言，微微蹙眉，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后院的方向。

　　发春？

　　可这方圆百里，只有她一个人类啊！她能对着哪个异类发春啊？

　　她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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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子搓洗干净表面的绒毛和杂质，用刀在栗子壳上切一个深深的开口。切好口的栗子在清水中浸泡一会儿，让栗子肉吸收一些水分。

　　将粗砂和小石子放在大铁锅里炒到滚烫冒烟后，倒入沥干水分的栗子快速翻炒。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栗子的开口逐渐张开，均匀地淋入糖和油。高温下，糖快速融化又迅速焦化，散发出诱人的焦糖香气。

　　栗子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每一颗栗子都裹上了糖油的光泽，像是披上了一层晶莹的琥珀衣。

　　简菡忍着扑面而来的热气，用筛网从砂石里滤出栗子，再一点点地倒进竹篮里。

　　她捏起一颗，用力一捏。“咔嚓”一声脆响，栗子壳应声而裂，露出金黄饱满的果仁。吹凉些，轻轻咬一口，软糯香甜的栗子仁在齿间化开，还带着一丝焦糖的香气。

　　“尝尝？”

　　简菡拎着竹篮，站在门槛边，朝松鼠人的方向伸了伸。

　　这两天，她也跟他混熟了。

　　客栈一直没生意，估计也发不出月钱。人家三个兽人不用吃饭，她要啊！等汪屿买回来的那些食材吃完，她都不好意思跟人家张口。

　　聂松……也就是在客栈门口卖坚果的松鼠人说，在地下妖市，不需要身份户籍就能进行交易。

　　聊得多了，她也就厚着脸皮跟他借了些栗子。想着炒熟后，跟着他去妖市售卖，换点银子。

　　生栗子外壳坚硬，里层的棕色内皮牢牢地粘在果仁上很难去除，也很难剥出完整的栗子肉。栗子仁带有淡淡的清甜味，可口感又硬又楞，吃得多了还会腹胀。

　　聂松鼻头耸动，用力绣着空气中淡淡的香甜气息，黑豆眼儿都睁大了不少。

　　这香味儿……真香！

　　他拿起一颗，习惯性地往嘴里送，想用锋利的大门牙在栗子壳的侧面垂直于纹路咬开一条裂缝。然而这次，壳刚贴在唇边，舌尖就先尝到了糖油的甜味。

　　他愣了一下，随机眯起眼睛。

　　“咔嚓！”

　　一声脆响，令聂松的动作瞬间停滞住。

　　不是他啊！

　　他还没咬呢啊！

　　他偏头，看见简菡正笑眯眯地捏着一颗裂开的栗子。

　　聂松眨眨眼，将唇边的栗子拿下来，一眼就瞧见栗子上早就划开的那道口子。他瞟着简菡的动作，用力一捏，那颗栗子毫不费力便裂开了。

　　完完整整的栗子仁躺在掌心里，散发着温热的香气。聂松低头嗅了嗅，随即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炒制后的栗子在高温的运作下，贮藏的淀粉发生变化，口感变得粉糯、香甜、绵软，糖分顺着栗子壳上的缝隙钻入其中，让栗子仁更加入味、甘甜。

　　聂松眼睛一亮，连带着尾巴都不自觉地摇晃起来。

　　“酉时二刻，咱们在这碰面。”

　　“成！”

　　简菡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给聂松抓了一小半栗子塞进他掌心，拎着筐转身回了客栈。

　　得趁着有时间，把后院的瓜子也给炒出来！

　　所谓的地下妖市，其实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区。地上是一个荒废的旧赌场，底下用来关押赌徒的地窖被改造成交易场所。

　　简菡跟在聂松身后，七拐八绕地进了地下妖市。

　　市集里人声鼎沸，各色妖兽混杂其间，摊位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商品。她紧紧攥着装有瓜子和栗子的竹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聂松找了处没人的角落，铺开一块灰扑扑的布巾，又将简菡和他带来的篮子摆好，示意她一同在布巾上坐下。

　　瓜子和栗子提前用油纸袋分装好了。

　　小包八文，中包十二文，大包十八文。

　　“妖市奇货——香糯栗子、脆壳瓜子，尝过都说好！”

　　聂松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妖，扯着嗓子就吆喝了起来。简菡一个没出声的，反倒羞红了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来一包尝尝呗，香糯可口，吃了不后悔！”

　　聂松瞄准了只乌鸦人，从纸包里抓了一小把就往他手里塞。

　　乌鸦人迟疑地接过瓜子，低头嗅了嗅，忽然眼睛一亮，“有点意思。”

　　他“咔嚓”咬开一颗，香料的滋味比瓜子仁的油香更先一步迸发出来，他满意地点点头，直接掏钱买下了一大包。

　　原来……真的能卖出去？

　　这一幕让简菡瞪大了眼睛，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她刚想开口，聂松已经瞄准了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