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闺蜜组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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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几日，国公府林家和相府王家联姻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在京城中传开了。先前那些存了心思、暗地里较劲的闺秀们，见尘埃落定，倒也识趣地纷纷送上祝福，将不甘心咽回了肚子里。
可李娇却是截然不同的忧心忡忡，三番四次地寻到监察司来。
王璃险些都以为李骄对林远之还存了什么心思。
这日，王璃自顾自地在监察司核对着文书资料，指尖蘸着朱砂笔批注，眉心微蹙。
李娇又一次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碟水灵灵的时令鲜果，人未至声先到：
“阿璃，你真的要和林远之订婚？”
“这京城中的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你不多看看、比比？”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万一林远之藏着写你不知道的秘密呢？”李娇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这几日，类似的絮絮叨叨没少在王璃耳边响起，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着实是有些烦人，王璃已经忍了好几天了，终于忍无可忍，抬眸定眼一看，一双明眸带着被扰了清净的薄怒，直直钉在李娇脸上！
李骄被她看得心头一虚，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嘴，捻起一颗果子泄愤似的塞进嘴里。
一旁的谢璋正有条不紊地将整理好地文书码放在王璃案头，闻言，唇角几不可察的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他对李娇本有戒备，但这几日看她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妈子，锲而不舍地在王璃耳边“诋毁”林远之，那股执着的傻气，倒让他觉得这姑娘有几分……可爱？
难怪能和王璃这性子处到一块儿。
李娇嚼着果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内心天人交战。
要不要说？现在说还来得及吗？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放下果碟，正色道：“阿璃！我有要紧话跟你说！让你的人——”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谢璋，“——先出去！”
谢璋面无表情，闻言便要起身退下。
恰在此时，书房门被推开。林远之的心腹随从墨书提着个精致的紫檀食盒大步进来，目不斜视地走到王璃案前，躬身道：“王小姐，主子临时有要务缠身，今日不能陪您用午膳了，特命小人送来些您爱吃的点心。”
禀报间，墨书那双精明的眼睛状似无意地掠过谢璋，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王璃正被文书弄得心烦意乱，又被李娇搅扰，此刻连头都懒得抬，只随意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李娇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把夺过食盒，动作麻利地掀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
“唔…林家的厨子手艺向来是不错的。” 李娇嘴里塞着块精致的荷花酥，含糊地嘟囔着。
美食当前，但原则不能丢！
她咽下点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墨书，“墨书，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阿璃不是离了他就吃不上饭的三岁娃娃！用不着巴巴地派人盯着送吃食！” 她意有所指。
王璃闻言，终于从文书中抬起了头，挑眉，用一种“你今天吃错药了？”的古怪眼神看向李娇。
谢璋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赞赏——这话倒是说得痛快，他可烦林远之近几天每日都来和王璃一起用午膳了，若是林远之不在，一般都是他与王璃一同进食。
墨书脸色微僵，垂手侍立一旁，沉默不语。什么情况，自己就是一个跑腿的，难道自家主子惹王姑娘生气了，所以李小姐替人出头？那自家可太冤了。
半晌，王璃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开口：“行了墨书，东西放下，替我谢过远之哥哥，你去忙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待墨书退下，王璃才合上眼前的卷宗，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审视着李娇：“说吧，李大姑娘。你这几日跟林远之杠上了？他哪里得罪你了？？”
李娇被她问得一噎，脸涨得通红。
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她猛地凑到王璃面前，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闻的紧张和急切：“阿璃！你清醒一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那林远之……他、他可能有断袖之癖！”
“噗——咳咳咳！”
王璃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闻言差点全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李娇，“你…你说什么？！”
李娇以为她不信，急得跺脚，竹筒倒豆子般把“铁证”说了出来：“花灯节那晚！我亲眼所见！他林远之口口声声说心系于你，结果呢？怀里抱着个玉雕粉琢、漂亮得不像话的小郎君！在街上招摇过市！那眼神，那亲昵劲儿……你、你居然能忍？！”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目睹了惊天大瓜。
“噗——哈哈哈哈哈哈！”
王璃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她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眼泪都飙了出来，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歪倒在旁边供休憩的软榻上，“哈哈哈哈……李娇啊李娇……你就…你就因为这个？哈哈哈……所以这几天没完没了地念叨他不好？哈哈哈……”
李娇被她这夸张的反应搞懵了，又羞又恼，冲过去一把将笑得浑身发软的王璃拽起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王璃！你给我正经点！婚姻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你不能因为他平日里对你千好万好，就一叶障目，把那点好当成男女之情！他若真是个……你后半辈子怎么办？！”
看着李娇急得眼圈都红了，那份真心实意的关切让王璃渐渐止住了笑。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扶着李娇的肩膀，气息还有些不稳，但眼神清澈带着笑意：“傻姑娘……你那天看到的小郎君……”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呀！”
“？？？”
李娇如遭雷击，瞬间石化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什…什么？！你？！那个俊俏得晃眼的小公子是你？！王璃！你是不是为了维护他故意骗我？！” 她根本不信。
王璃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娇呆滞的脸颊：“骗你干嘛？不信你去问你哥李玄！那晚他也撞见我了，还调侃我‘哪家的小郎君这般俊俏’，怎么？他没告诉你我女扮男装的事？”
“……”
李娇张着嘴，彻底石化，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半块点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娇像是被针扎了般猛地弹起来！动作又快又急，若非谢璋眼疾手快，一把扣住王璃的手腕将她往后拽开半步。
李娇抿紧了唇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毫无预兆地漫上心口，堵得她发慌。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这股无名火和酸涩从何而来。
她踌躇片刻，目光在王璃坦然的脸上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我……我这就去找哥哥问个明白！你最好不是在替你的‘心上人’开脱！”她丢下一句带着《诗经》腔调的警告，“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说完，像阵风似的刮走了。
王璃望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脑子里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目光落回桌上那个精致的食盒，王璃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作解脱般的轻叹。
她终于能安安静静自己吃顿饭了！
这几日简直烦不胜烦——李娇像只聒噪的雀鸟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林远之更是雷打不动地每日午时出现，非要“陪”她用膳。
正如李娇所言，她又不是三岁稚童，饿了自然会吃，何需如此“关怀”？
若在从前，以王璃的性子，半刻都忍不了，不想与谁吃饭，定会直言相拒，拂袖而去。
可如今……林王两家联姻已是板上钉钉、满城皆知。林远之越是这般无微不至、深情款款，王璃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亏欠感”便越是深重，让她无法像过去那般随心所欲地拒绝。
然而，这份转变落在旁人眼中，却全然变了味道。
在谢璋看来，这位素来骄矜任性的大小姐，如今是得偿所愿，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她对着林远之时，眉眼间那份刻意维持的柔和与安静，便是最好的佐证。
林远之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王璃的“变化”。偶尔流露的温顺，如同最甜的蜜糖，浸润着他连日来因公务紧绷的心弦。若非俗务缠身，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走！”
王璃忽地站起身，带着一种挣脱束缚的轻快，用力拍了拍谢璋结实的手臂，驱散心头的烦闷，“今天咱们下馆子去！吃顿好的！”
她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已经看到了美食，“秋高蟹肥，正是好时节！去广聚斋，尝尝他们招牌的大闸蟹！”
谢璋的目光追随着少女瞬间鲜活起来的背影。她步履轻快，发丝在秋日澄澈的阳光下跳跃飞扬，晕开一圈毛茸茸的金色光晕。那恣意明媚的模样，让他一时看得有些失神，直到那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才如梦初醒般大步跟上。
马车驶过熙攘的街道，王璃照例倚在窗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市井百态。
看着路边衣衫褴褛的流民，她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嘀咕：“也不知姚惜被分派到哪个粥棚了？” 像姚惜这样毫无根基的新晋官员，吏部自然不会分派什么好差事。施粥赈灾，于上位者是捞油水、赚名声的“肥差”，但落到具体执行的小吏头上，却是极易引火烧身的烫手山芋。一旦现场发生骚乱或踩踏，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必定是这些无权无势的“替罪羊”。
王璃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好奇。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在才学上压过自己一头的寒门女子，面对这等棘手局面，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阿璋！”她探出身子，纤手拍在谢璋驾车的肩背上，“先去姚措施粥的地方瞧瞧！”
谢璋闻声，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马车穿过都城的繁华与喧嚣，径直驶向西城那片临时搭建的施粥棚区。
眼前景象令人心头沉重。一眼望去，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排着长长的队伍，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绝望的气息。王璃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那个在人群中忙碌穿梭的纤细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闺蜜组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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