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林远之的表白 ...
-
接下来的半月里，王璃倒是真真切切地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原以为王家和林家的婚事很快就会传出来，可随着监察司的失火，加之京城流民聚集，近半个月京城又涌进了大量流民。
王维安这半个月可谓是早出晚归，忧心忡忡，眉眼间总是凝聚着一股愁容。
王璃倒也得个清净，每日不是慵懒地倚在园子里赏赏花，看看鱼，就是饶有兴趣的瞧着谢璋锻炼体魄。
自从认定谢璋“护主不力”后，待他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王璃便勒令他在院子里打拳、练棍。一方面是促使谢璋强身健体，另一方面嘛，也不失为一幅赏心悦目的观景画。
谢璋的一招一式颇具章法，拳风凛冽，棍影如龙，看得王璃啧啧称奇，非得缠着谢璋教上几招。
这日，秋阳正好，王璃正手持一把精巧的木弓，在谢璋略显无奈的指导下，调整着站姿，试图瞄准十步外的草靶。
“手腕再沉一分，肩放松……”谢璋低沉的声音刚响起，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阿璃----！”
李娇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怒气。她看也没看，径直的伸手将挡在身前的谢璋推开，一把抓住王璃持弓的手腕，气鼓鼓的将一份卷轴塞到她跟前：“你快看！这姚惜是哪家的贵女呀，之前也没听说呀！怎么一来就抢了你榜首的位置。”
她葱白的手指用力戳了戳榜单上最上方那个陌生的名字，杏眼圆睁，仿佛那名字烫手。
王璃眸光一扫榜首“姚惜”二字，唇角便不自觉弯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果然，林远之答应的事，他必定会办成。
她从容地接过榜单，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榜单的变化并不大，左右是将姚惜的名字加了进去，成了榜首。
至于之前的第十名的蒋知意，自然也就落选了。
不过王璃这人，向来对她人的事不感兴趣，自然不记得之前的第十名到底是何人。
“喏，还你。”
王璃将卷轴轻飘飘地丢回给李骄，心情颇好地重新拉开弓弦，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这榜单，竟然那么久才出？怎么能说是别人抢了我的位置呢，明明就是我技不如人，这榜首本来就是人家凭本事取得的。”
李娇一噎，当她看到榜单上王璃的名字被姚惜，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名字顶替后，气得牙痒痒，二哥哥李玄今日提点的几句，“这有啥好气的，当日监察司失火，王璃恰好也在，万一这榜单的变动，并不是巧合吗？”当时她还不相信，此刻看王璃一副了然于胸、浑不在意的模样，心头猛地一跳。
“你……”李骄惊疑不定地凑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晚监察司失火，你也在，你莫非……就是为了此事？！”她着实没想到，王璃竟然真的会替一个寒门子弟打抱不平。
王璃拉弓的手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李娇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竟聪慧至此，想到这一层？竟然将监察司失火与姚惜这件事联系起来，她不由得啧啧称奇，小手揉了揉李娇的脑袋：“没想到，你这小脑袋瓜子，还转得挺快，这都想联系起来。”
她顿了顿，再次拉起手中的弓箭蓄力，眸光熠熠，瞄准靶心，手指一松----
“咻！”
箭矢离弦，精准的盯入红心！尾羽震颤。
王璃潇洒的将手中的弓抛向一旁静立的谢璋，动作行云流水，阳光跳跃在她微扬的发梢和自信的眉眼间，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李娇呆呆地看得入神，自由的发丝随意的拂过李娇的心口。
心跳砰！砰！砰！
没想到，王璃的箭术竟然如此的出神入化。
王璃这人，离得越近，就越像一坛烈酒，初尝辛辣，细品却让人沉醉，不知不觉便会上瘾。
那自由不羁的风采，轻易地就能拂动人的心弦。
“喂喂喂”王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意盈盈，“发什么愣呢？”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呀？”
李娇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微热的脸颊，呼出一口气道：“倒……倒也不全是！”
她挨着王璃坐下，“听我爹说，吏部正为你们这市委新科女官的去处头疼呢。个个背后都靠着参天大树，安排去哪儿都难办，生怕得罪了哪边。那些老头子们，最近没少为这事挠秃了头。”
王璃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指尖随意拨弄石桌上的落叶，去六部中的哪个历练，其实她都无所谓，权当去玩一下呗。反正无论是父兄，还是林远之，总不可能让她吃亏的。
“那吏部可论出个最终结果？”
她漫不经心地问，“我这些天，过得可舒坦了，巴不得多清闲几天。”
李娇神秘兮兮的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打听秘闻的得意：“吏部的结果，估计还没定下来，不过嘛……你呀，十有八九会被安排去----。”她故意拖长调子，“监、察、司！”
对于这个结果，王璃倒也不觉得意外。她抬眸望向李娇，“那姚惜尼，你知道她分去哪里？”
李娇自然是不知道，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毫无背景的新人，像李娇这样的高门贵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又这么会特意去留意姚惜分去哪个地方呢。
若不是她觉得姚惜莫名其妙地抢了王璃榜首，只怕姚惜这个人压根就不会出现在李娇的世界里。
王璃了然地点了点头。无妨，反正答案很快便会揭晓了。
果不其然，夜里，吏部的最终结果便由林远之亲自送上门。
只是嘛！！！
这送的方式
夜深露重，月华如联，倾泻在庭院之中。
王璃慵懒地倚在窗边软榻上，单手托腮，饶有兴趣欣赏窗外那一幕----素来温润如玉的林大人，此刻竟被谢璋如擒拿贼寇般死死反剪双臂，狼狈地按在冰冷的窗棂外！那张俊雅的面容因羞恼而微微扭曲，月色下清晰可见。
总之林远之的脸色可谓是极其难看。
可谢璋嘛，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噗嗤----”
王璃忍俊不禁，笑的花枝乱颤，脆玲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的长夜。“林大人，这深更半夜的有何贵干呀？！”
王家向来是极重礼仪的，她语气带着戏谑，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若是被我父亲瞧见你这般光临寒舍，怕是少不了一顿好训。”
林远之颇有些无奈。思念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涌出！
当他忙完公务，抬头望见那轮圆满得有些孤寂的明月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攫住了----他很想，非常想见王璃。
可夜已经深了，为了不叨扰相府里的其他人，他只好偷偷地翻墙进来。岂料，人还没落地，就被王璃身边那个长得很是好看的护卫抓了个正着。
王璃瞧见林远之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才收起了笑，嗔怒地瞪了一眼谢璋，“哎哎哎，阿璋，还不赶紧松开林大人，信不信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谢璋难有机会能理所当然地将林远之按倒在地，若不是王璃发话，他恨不得装聋作哑。此刻只好顺从地应了声：“好的，小姐。”说完，便松开林远之。
林远之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拂过月白常服上的尘土，目光复杂地掠过谢璋挺拔沉默的身影，那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审视。
王璃依旧一手托腮，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目光跟随着林远之从窗外踏进屋内。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晚风带来一股凉意，卷起王璃颊边几缕散落的青丝，屋内弥漫的淡淡梨香与她此刻不错的心情相得益彰。
她笑吟吟地打趣：“说吧，林大人，如此良辰美景，翻墙越户所为何来？”
林远之看得入神，眼底泛起一抹挥之不去的执念，刚想开口，却见谢璋不知何时已无声地提着一壶热茶进来，低眉顺眼的为王璃倒满一杯，双手奉上，递给王璃：“小姐，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注意着凉。”
王璃略有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呦，太阳打西边出来？这闷葫芦往日像个影子一样，话都不都说一句，呆呆地立在一旁，毫无存在感，今日竟然会主动侍奉茶水？
她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林远之明显有话要说，便无暇深究，她淡淡吩咐道：“你先去外面守着吧，若有人来了，及时通传。”
虽说王林两家的婚事板上钉钉，但婚约未定，孤男寡女深夜独处，若是被有心人窥见，传扬了出去，那可是不小的麻烦。
谢璋脚下未动，立在原地，捧着茶杯，大有一副王璃不喝一口就势不离开的执念。
王璃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歹是关心自己的，倒也顺顺当当地喝下了。
谢璋的目光在烛光映照下的这对璧人身上短暂停留，随即垂下眼睫，沉默地躬身退了出去。
林远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悄然覆上一层荫翳。
这个碍眼的护卫，他早晚得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林大人？远之哥哥？林远之！”王璃见他走神，连唤三声。
“啊？”林远之猛地回神。
王璃随手从案头白玉瓶中抽出一支开得正艳的娇花，半眯着眼，手腕一扬，那花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林远之略向坚硬地掌心。
“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拖长了调子，“大费周章翻墙进来，总不会是未来赏月吧？”
林远之慢慢地走至她身旁地榻边坐下，将一份公文轻轻推至王璃面前，正是吏部的最终分配名单。
王璃也不打开看，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今日李娇来寻过我了，我都知晓了。往后，我可就是林大人您监察司麾下的小卒了，定当虚心向学，还请大人不吝赐教，莫嫌学生愚钝才好。”她故意学着下属的口吻，带着几分揶揄。
林远之被她这促狭的模样逗得唇角微扬，眼眸浸满月色的温柔。
王璃歪着头，烛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跃，亮得惊人：“那么，林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总不至于深夜造访，就为了送这一纸文书吧？差个下人明日送来便是了。”
林远之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王璃被月色投下斑驳光影的脸上，更添几分朦胧的美感。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个盘桓心底多年、几度欲言又止的问题，终于在这无人能被打扰的满月下，再次被提起：
“阿璃！”
“嗯哼？”王璃挑眉望向他，烛光在她眼中碎成点点星芒，亮得让人心尖发颤。
林远之只觉得喉咙发紧，多年官场历练出得从容镇定在此刻土崩瓦解。她强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心翼翼、珍重地问出了那句：
“阿璃，过完年后……就嫁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林远之的表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