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沟渠》小火包灰

46、第四十六章

　　医院检查过后也说情况还可以，不用太担心，但为了预防度数进一步增长，建议先配镜矫正，等年满十八岁再考虑手术，同时开了几支对应症状的眼药水，并强调了良好用眼习惯的重要性。
　　“以后躺在床上不可以看手机！”向明月一边拿手机拍着验光单和眼药水，一边分心问，“听到没？”
　　“听到了。”贺童心说完手机滴滴两声，是向明月把刚拍好的照片发给他了。
　　“以后眼药水照着这个买，听到没？”
　　贺童心数不清这是向·老妈子·明月的第几个“听到没”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回答，“听到啦！”
　　“嗯。”向明月把单子和药一并装进塑料袋，“那去配镜吧。”
　　贺童心立马问，“是学校门口那家吗？”
　　“……是！”向明月把袋子塞给贺童心，“你都给我说一早上了。”
　　“我这不是害怕你让我破产吗！”贺童心小声嘀咕，“我又拗不过你这个犟种。”
　　“贺小渠！”向明月紧绷了一早上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绷不住了，他一把掐住贺童心嘚瑟的脸，“说谁犟种呢？”
　　贺童心睁眼说瞎话，“我说我自己。”
　　“呵！”向明月揪了揪手底软肉，轻笑道，“走吧！贺俊杰。”
　　“你先把我脸松开。”贺童心说，“大庭广众，别老捏我。”
　　向明月的笑不知不觉漫上了一层宠溺，他低声问，“不让拉手，不让捏脸，合着我打一早上白工啊？”
　　贺童心揉着脸，掩饰住了满脸的不自在，“一会儿……请你吃冰淇淋。”

　　校门口是十几年的老店了，价格实惠配镜专业，放假期间也有不少人，排了大概半小时队才轮到贺童心。
　　贺童心没让向明月插手买眼镜的事情，他自己根据个人财力挑选了镜片与镜框，不过不能立取，还得等个三四天，贺童心觉得没问题，付过账后拿着票据就要离开，但临出门前向明月又折返回去，让店员给找了个隐形眼镜。
　　贺童心大惊，“这玩意要塞进眼睛里面！”
　　“我知道。”向明月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医生比较建议隐形眼镜，还是试试吧。”
　　“好吧。”贺童心拦住向明月要结账的手，“说了你今天出门不许花一分钱的，请遵守承诺！”
　　“那你够吗？”
　　“够的。”贺童心说，“放心，你的冰淇淋也不会少。”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缺钱花，贺童心特意挑了两只最贵的冰淇淋。路过饰品店时，还给向明月的车钥匙买了一个挂坠。
　　挂坠是只戴眼镜的小熊，向明月挂在指尖晃了晃，说，“跟你一样，傻不啦叽的。”
　　“喂！”贺童心轻轻踢了脚向明月，“我给你买的，你还这样说我，礼貌吗？！”
　　“不礼貌。”向明月弹了下小熊脑袋，然后把熊挪到了贺童心面前，捏着嗓子道，“对不起小渠哥哥，你比我聪明比我英俊比我善解人意，所以原谅我这只小笨熊吧。”
　　贺童心扑哧乐出了声，同时还不忘打配合，“好吧，看在熊妈妈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熊妈妈？谁？”
　　“你天天抱着睡觉的那只熊呀。”
　　“哦。”向明月把小熊挂坠揣进了兜里，“那你们还真是…姊妹情深。”
　　“嗯？”贺童心没听明白，“你说什么呢？”
　　向明月笑着道，“我胡言乱语呢！”
　　“我不信，你肯定在编排我。”贺童心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你确定要听？”
　　“确定！”
　　“那听完不许生气。”向明月说，“生气是小狗。”
　　“好！”贺童心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向明月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说，我绝对不生气。”
　　向明月眉眼含笑，低头凑近了贺童心耳畔，“你们共侍一夫，可不就是姐妹嘛，不过比起那只熊，我更喜欢你**的手段。”
　　刻意拉长放慢的语调，故意呼出的温热吐息，都彷佛勾子似的，成功把贺童心满是好奇的心勾引到了不可言说之地。
　　佯装生气不过是因为恼羞成怒。
　　而此刻又羞又恼的贺童心却没办法生气。
　　他迈大步伐，想借此逃离向明月冷静一下，可向明月在他逃离之前率先抓住了他的胳膊，向明月语气没变，还是那样充满了诱惑，“我们去看电影吧。”
　　马路对面的商场顶楼就是电影院，步行十分钟便能走到。
　　贺童心耳根还热热的，自然拒绝不了向明月，“你想看什么？”
　　向明月不轻不重瞥了贺童心一眼，说，“我先看看有什么。”
　　“好。”贺童心说着递上了自己的手机，“选好直接买。”
　　“嗯。”向明月打开购票小程序，一一查看过最近几场电影的选座情况后，敲定了一部爱情片，然后就卡着截至时间把票买了。
　　贺童心看着电子票单，有些诧异，“你想看这个？”
　　“对呀。”向明月说，“偶尔换换口味。”

　　取了票与可乐爆米花，正好到检票时间，他们便直接进去了，路上没什么人，到了影厅一看，也是空荡荡的毫无人影。
　　贺童心一愣，惊奇道，“我们不会要包场吧？”
　　向明月笑了下，没接话。
　　贺童心忽然灵光一闪，隐约知道了向明月为什么要换口味！但又害怕是自己想多了，说出来遭人耻笑，便没有问。
　　座位比较靠后，他们一路无言到了位置上，贺童心正要把爆米花放中间扶手，向明月就把扶手抬起来了。
　　贺童心：“……”
　　向明月挨他挨得很近，在冷空气充足的影院里，说话吐出的气息就像一只点燃的火柴，传来丝丝热意，“你就抱怀里吧，我能拿到的。”

　　电影开场，幽暗封闭的环境里，除了他与向明月再无别人。
　　至此，贺童心可以确定，向明月就是在勾引他！他绝对绝对没有多想！
　　伸手推开向明月越凑越近的脸，贺童心压低声音道，“你别乱来，有监控的。”
　　“我知道。”向明月伸手抓着贺童心手腕一路下移，迫使贺童心的掌心拂过脸颊，最后兜住了他的下巴，“只亲，不干别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只纯良无辜的大狗，说话时能看到一点点舌尖。贺童心不知为何变得紧张，他喉结滚动着，纵然姿势别扭，也不想放开掌心里的人了，“那、那亲一下。”

　　少年的情动犹如开闸泄洪，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只有肆无忌惮，没有浅尝辄止！
　　贺童心陷入宽大的座椅里，向明月反客为主，一手紧紧扣着贺童心的手，一手捧着贺童心脸颊，吻得不可开交。
　　空气里弥漫着焦糖爆米花的甜香，口腔里弥漫着水果味冰淇淋的香甜，向明月吃得很深，像是要把嗅觉与味觉里的甜通通凝缩进舌尖的触觉里，然后借由其敏感又发达的神经，传递给身体的每一颗细胞。
　　细胞是耐不住双倍香甜的，它们颤栗着四处逃窜，使得内脏血液肌肤全部嗡鸣着沸腾，把向明月带去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贺童心没有被吃得这样深过，他努力放松着喉咙，任由向明月予取予求。
　　并不会觉得难受，相反，会希望接纳更多。
　　毕竟过去两年的实践里，他们对于外来物的忍受值已经拔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深吻到窒息之前，向明月退回了舌头，他嗓音非常哑，呼吸也非常重，“有难受吗？”
　　异物感还未退去，贺童心不太说得出话，他摇了摇头，起伏剧烈的胸膛微微前倾，再次贴上了向明月的身体。
　　向明月把碍事的爆米花拿走了，他半仰了下头，喉结滚动着说，“你来。”
　　贺童心轻轻吻了下那凸起的地方，然后伸手按下向明月的脑袋，学着向明月刚才那样，舌头往很深很里的地方探去。
　　……

　　滑雪场过后，两人就没有这样亲过了，因此气喘吁吁结束时，电影已播放了半小时。
　　贺童心瘫在座椅里，拿着冰可乐给脸降温，同时等到某处消解。向明月与他一样，不过可乐放在了颈侧。
　　身体的躁动因子缓缓退却，连带空气也变得安静，他们开始听到了电影台词。
　　女声清丽柔美，伴随着草原呼呼的风声，“这是我喜欢他的第六年，他不知道，但自远方来的风知道。”
　　向明月扣着贺童心的手忽然动了动，嗓音依旧低沉，“为什么他不知道，风会知道？”
　　“因为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班里有个女生做影视相关的自媒体，贺童心关注了她的账号，看到过这个电影的影评，他回忆着电影梗概，“每去一个地方，女生都会留下一棵蒲公英种子，种子开花，风一吹，她的喜欢就会随风去往四面八方。”
　　“可是蒲公英听不懂她的喜欢啊。”向明月看向贺童心，“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没有。”贺童心说，“大结局的时候女主结婚，男主以哥哥的身份亲手把女主交给了别人。但其实男主也喜欢女主的，可他有抑郁症，所以一直藏着心意。”
　　“抑郁症？”向明月望着大屏幕里的男主，“很严重吗？”
　　贺童心不知道，于是借用了同学影评里的话，“女主治愈了他，他在慢慢变好。”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敢说喜欢？”
　　向明月问题一个接一个，但贺童心没有不耐烦，他认真回答，“因为男主的生长环境塑造了他这样的性格，即便女主让他有了些许改变，可有些东西还是刻在骨子里无法祛除的，所以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不！让他们分道扬镳的不是男主的心里疾病，而是两个人的毫不作为。”向明月说，“爱不会像蒲公英一样忽然降落，爱是要争取的。”
　　“然而就目前来看，他们一个因病而沉默，一个健康但懦弱，他们连喜欢都没有勇气说出口，自然也就不具备争取的能力。”
　　“他们不适合彼此，他们注定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