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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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平江进入寒雨期，每天都在下雨。
安翊好多天没去老房子了，周六下午她过去简单收拾了一下窝在沙发看鬼片，也不开灯。
她在看《咒怨》，这部鬼片她看了很多遍台词都快会背了，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有点害怕，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阳台门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抬头看原来是被大风吹的，起身去关发现窗户也忘记关了，外面的雨全都飘进来。
安翊关上窗户，余光瞥到楼下小店门口的大遮阳伞下蹲了个人，她觉得眼熟又把窗打开探头往外仔细看，立刻被风吹了一脸水。
程宋怎么跑这来了？外面风那么大就算躲在伞下也会淋到雨，看样子他是没带伞被困住了，蹲在那跟个流浪猫一样。
她又把窗关上抹了一把脸回去继续窝在沙发，心想他最好被淋死，活该！
电视画面一转，衣柜里突然出现一只黑猫“喵”地大叫一声，安翊吓了一跳，竟然走神了。
外面那么大的雨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这里也很少有出租车经过，要打车得去大马路......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安翊莫名烦躁起来。
DVD的遥控器在她手里转来转去，一个不小心崴了脚滚到地上，把电池也摔了出来，安翊弯腰去捡，捡了一个另一个滚到电视柜底下，她用手指去勾，电池却滚到更里面够不到了。
她眉头皱起，起身拍了拍灰，算了去楼下小店重新买一节。
鬼片还在继续放，她拿上钥匙雨伞开门出去，站在门口想了下又进来翻柜子找了把大伞，外面风太大了小伞会被吹坏。
安翊走到小店看到程宋蹲在伞下紧紧抱着自己，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件短袖，牛逼。
程宋眼前出现一双鞋，他抬头，对上安翊冷漠的目光，他打了个哆嗦问：“你怎么在这？”
安翊面无表情答：“买电池。”
程宋又低下头：“哦。”
安翊走进小店直接问老板要了七号电池，付完钱出来她从程宋面前走过去，程宋的视线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转身，又跟着她回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抬头问：“有东西忘了？”
安翊垂眸看他：“你在这干嘛？”
“躲雨啊。”
“天气预报说雨会下到明天。”
“哦，那你明天出门记得带伞。”
“......”
安翊手指抠着电池包装，眉头蹙起又松开，好像在纠结什么人生大事，半晌终于冷冷开口：“起来，跟我走。”
“去哪？”
“去我家！你想在这被冻死啊？”
程宋又“哦”了声想站起来，但蹲太久脚麻了，他抓着遮阳伞柄缓缓起身，另一只手抱着外套。
“你有外套为什么不穿？”
“外套包着相机怕雨淋坏了。”
安翊看他慢吞吞的一股无名火又冒起，她歘地把手伸过去语气暴躁说：“扶着我走，快点，冻死了！”
程宋差点被她的拳头砸到鼻子，讪讪地把她手臂压下一点抓着，一瘸一拐的跟着她走，安翊把伞往他那倾斜了点，他问：“你家没人吗？”
“没。”
“哦。”
“......”
到了楼下安翊收起伞甩了甩往上走，楼道很窄很潮湿程宋差点滑倒，她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开了门她把伞挂门后，换了鞋走进去给遥控器换电池，半天没听到声音她奇怪地转头，发现程宋还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巴巴望着她，都捡回来跟一路了居然不敢进家门？
“直接进来就好，没鞋给你换。”
“可是我的鞋湿透了，里面都是水。”
安翊在心里骂了句“麻烦精”然后去屋里找了一双人字拖扔在他面前说：“只有我的，不想穿的话就光脚进来。”
程宋默默脱下鞋袜，踩着这双三十七码的人字拖进去，看起来很滑稽。
电视机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他也跟着大叫一声猛地往后跳差点摔倒，安翊一把抓住他等他站稳没好气地说：“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程宋捂着胸口感受剧烈的心跳，缓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问：“刚才什么声音？”
安翊走过去在DVD上按了暂停：“在看电影，出门忘了关。”
“哦哦，吓我一跳”，程宋抱着相机站在客厅有些无措，他全身都湿透了，手臂冒起鸡皮疙瘩，脸冻得发白。
这种狼狈的样子跟平时在学校简直判若两人，安翊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下，她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等会把衣服吹干了再穿？”
程宋鼻子发堵，囊着声音说：“方便吗？可是我没有衣服换。”
安翊走到房间打开衣柜翻了一套运动服出来，她用剪刀把裤腰松紧带剪断只留下抽绳递给程宋：“这是我初中的衣服你将就穿下，你的衣服等会我用暖风机吹很快就干。”
她把程宋带到浴室，打开花洒放水：“水温是调好的你试下可以吗？不行我去厨房再调。”
程宋伸手试了下：“可以。”
“没有毛巾，洗完你用自己衣服擦吧，也没有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
程宋点点头：“没关系。”
安翊觉得他这副乖巧的样子有些碍眼，忍不住嘲讽：“我家很穷的，委屈你这个少爷了。”
程宋低下头没说话，她又烦躁起来，他这什么样子？搞得好像在欺负他！她一把将他推进去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你快洗吧，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安翊在门口拎起程宋的鞋看了眼，拿上伞匆匆跑去小店，买了双雨鞋，袜子，还有毛巾之类的，想了想又拿了双四十二码的拖鞋。
回来的时候程宋已经洗好出来了，正拿着自己的衣服擦头发，他光着上身只穿了裤子，运动长裤穿在他身上变成了七分裤，他看着安翊盯着他，莫名有些害羞局促起来，默默将衣服挡在身前。
安翊翻了个白眼：“衣服穿不上？”
“嗯，实在套不进。”
“用这个擦吧，湿衣服先放椅子上”，安翊把毛巾拆开扔给他，又去衣柜找了条空调毯：“这是干净的，我平时躺在沙发睡的时候盖的，你先披着。”
程宋接过来展开往身上一围，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
他坐在沙发看着安翊把暖风机拖出来放到餐桌旁，把他的衣服挂在椅子上吹，然后又走到玄关拿着新的拖鞋扔到他面前说：“刚买的，换这个吧。”
“谢谢”。
“门口还有一双雨靴和袜子你等下穿着回去，之后扔掉就好了都是便宜货。”
“谢谢，礼拜一上学我把钱还你，现在身上没钱了。”程宋声音越说越小，他从未像今天这么狼狈尴尬过。
安翊“嗯”了声没多说什么，走到角落把空调插头插上调温度，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好像很会照顾人，跟在学校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暖得他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现在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事可做，安翊站在电视前问：“要看吗？我家只有这一张碟。”
程宋犹豫了下实话实说：“可是我怕鬼。”
“哪来的鬼？我看你像个鬼，胆小鬼。”
“......”
她拉开电视柜抽屉翻了下，没想到还真找出一张，回头问：“《飞侠小白龙》看不看？喜剧片，不看就没别的了。”
程宋点点头。
安翊打开DVD换碟片，程宋没话找话聊：“这是你家吗？”
“对啊，怎么了？第一次看到这么破的房子很新奇？”
“没有。”
“不想待就走，回你家大房子去。”
“没说不想待，你怎么说两句就发脾气？”
安翊换好碟片坐到沙发另一头冷声道：“我就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程宋撇嘴：“我看这里根本不像平时有人住的样子，生活用品都没有。”
“太穷了买不起不行吗？”
“你每次换新运动鞋都是耐克阿迪最新款，还有联名款！”
“路边摊买的盗版。”
“你当我是傻子吗？正品仿品我能看不出？”
“......”
安翊嘴角抽了下，她的衣服鞋子都是林亦珩买给她的，林宛忙没时间挑，安世清更不会记得，她平时也不太注意这方面，有衣服就换，没衣服就穿校服。
她无语地说：“你整天没事老盯着我鞋子看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
“好吧。”程宋闭上嘴。
俩人默默看电影。
《飞侠小白龙》是一部老片，女主是安翊最喜欢的香港女明星张柏芝，初中的时候还买过她的海报，不过被陈蔓给撕了。
“我也很喜欢张柏芝。”程宋冷不丁开口，她随口问：“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不是。”
安翊没再说话，过了会程宋突然连打两个喷嚏，她转头问：“你冷啊？”
程宋摇摇头：“鼻子突然有点痒。”
安翊起身去厨房烧水，出来摸了摸他的衣服裤子然后翻了个面：“还有点潮，再吹一会就干了。”
程宋点点头。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噼里啪啦得让人心情也变得湿冷，程宋安静地看着电影，安翊站在厨房靠着桌子安静地打量着他。
是今天的雨把猫儿淋蔫儿了吗？耷拉着耳朵走神，连喜剧都没能把他逗笑。
咕噜咕噜水烧开了，她倒了一杯放客厅餐桌晾着，走过去把电影声音调小问他：“你今天怎么跑到这来了？”
“出来采风，我平时喜欢到处拍照录像做一些小短片。”
“哦。”
程宋抓了抓头发：“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睡觉。”
“......”
俩人相对无言片刻，安翊把客厅灯全打开说：“不早了，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你要回家吗？回的话我打电话让我爸来接我顺便把你送回去。”
“你是不是要回家了？我可以自己去马路上打车。”
“这么大雨你能打到车才有鬼！”
“可是我不想麻烦你家人。”
安翊有些不耐烦：“那你到底要不要回家？不回的话就在这待着。”
程宋抬眼望着她：“可以吗？那再待会吧我不想回家，我爸妈在吵架我本来就是出来躲着的。”
安翊愣了下没说话，程宋垂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让人无端想摸摸小猫头，她想了想说：“也许已经和好了，说不定在等你回家。”
“不会的”程宋扯了下嘴角：“不可能再和好，也不会有人再等我。”
安翊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电视看，程宋转移话题：“你爸妈感情是不是挺好的？”
“我没妈。”
“啊......对不起。”
安翊耸了下肩，一脸无所谓，程宋小声问：“你妈妈去世多久了？”
“谁妈去世了？怎么说话的？”
“抱歉抱歉，那你怎么说没妈？吓我一跳”，他又问：“那你爸妈是离婚了吗？”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她就不能是单纯的不想要我了吗？”
“怎么可能？哪有妈妈会不要孩子的——”程宋突然止住话题，也许很快他也要没妈妈或者没爸爸了，他不再问了，安静看电影。
安翊心里烦躁，陈蔓就是不要她了，陈蔓恨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