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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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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旧事如骨
扇馆的灯,熄得很慢。
晏迟没有赶她走,也没再开口。
苏箬坐在角落那张竹椅上,身上雨气未散,外套搭在椅背上,手肘撑在腿上,看着晏迟低头给那柄未完扇收线封边。
她记得这手艺。
那年他们还在嘉南师范读大三,晏迟第一次在美术楼后头空教室里教她磨墨、削笔、裁扇骨,说她手笨。后来她拿着写得歪七扭八的那句“旧时月色”,偷偷贴在晏迟宿舍柜门上。第二天就不见了。
“你还做这个。”苏箬开口,声音低哑。
晏迟没抬头:“没做别的。”
“你有段时间,应该在国外吧。”
“回来三年了。”
苏箬嗓子微动:“那年……你发邮件给我,说你母亲病危。我看到了。”
晏迟手一顿,针脚断了一丝。
“那你回复了吗?”
苏箬摇头。
她抬起头,眼里明亮但憔悴:“那时候我在海拉尔……信号很差,回国后也……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晏迟抬眼,目光干净而冷:
“信号差不是理由。你一直都很会消失,苏箬。”
苏箬靠回椅背,手指紧握。
“我不是不想回,只是……我怕你不会原谅。”
“那你就一走了之?”
“我……以为那时走,是为你好。”
“你没有替我决定的权利。”
那句话像一针缝入骨中,不重,却很痛。
两人都沉默了。
只有窗外风吹帘动,风铃响了两声。红纱灯还亮着,光线柔和,晏迟的脸半陷入阴影中。
她忽然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细长布盒,递给苏箬。
“你来的不是时候,”她语气终于缓下来,“但这扇子确实是你定的。”
苏箬接过布盒,没急着打开。
“你还记得我喜欢哪种款?”
晏迟淡淡:“你喜欢绢面,不爱团扇,也不爱金边。你怕重,但又觉得轻得像纸的扇子没意思。”
苏箬看着她,眸色动了动:“你记得挺清楚。”
“做生意的,”晏迟说,“不能太健忘。”
“可你以前明明说——”
“以前的我,”她打断,“有点傻。”
这一句,说得不狠,反倒像某种告别。
苏箬慢慢打开布盒,里面是一柄月白折扇,扇面是白描画的《兰亭集序》开首三字,疏密得宜,扇骨却是乌木雕梅,骨尾藏着一个小印:“迟”。
她没动,只是看。
那梅花雕得极细,一枝斜斜斩入扇面边缘,像有人故意折断一节,留下空缺。
“这是你留给我的?”
“这是你欠我的。”晏迟转过身,不再看她,“折了一枝,不合扇,也不合礼。”
“可我还是来了。”苏箬轻声说。
晏迟背对着她,手指微颤,像是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你今晚住哪?”她问。
“还没订。”苏箬站起身,把扇子重新收进盒中,语气平静,“你这里收留人吗?”
晏迟没回头:“不收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