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逾期不候》桃吱YaoYao

2、二

　　温梨想去京北读大学，这不是想，是做。

　　——《小梨的高考日记》

　　周二临期而至。温梨站在图书馆门口，捏着新发下来的数学试卷，手指微微发颤。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孤单而倔强。

　　"站这儿当门神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梨还来不及转身，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抽走了她手中的试卷。

　　程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58分？"程野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温大小姐，你这数学水平是打算用颜值去高考吗？"

　　"要你管！"温梨跳起来抢试卷，却因身高差距徒劳无功，"把卷子还我！"

　　程野轻松举高试卷，另一只手按住她头顶："急什么，我又不笑话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才怪。"

　　温梨气得脸颊发烫。从小到大，程野总有办法让她失控。

　　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她是文静乖巧的优等生；只有程野知道她生气时会像炸毛的猫，还会不自觉地鼓起腮帮。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程野突然收起玩笑神色，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腕。

　　温梨触电般想抽回手："去哪？"

　　"怕我卖了你不成？"程野回头，逆光中他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放心，就你这数学成绩，卖不上价。"

　　温梨抬脚就要踹他小腿，程野却早有预料般灵活躲开，顺势拉着她往楼梯间跑去。

　　图书馆顶楼有一间闲置的储物室，平时很少有人来。

　　程野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在温梨惊讶的目光中打开门锁。

　　"你怎么有钥匙？"

　　"跟管理员阿姨撒了个娇。"程野眨眨眼，"我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辅导一个数学白痴。"

　　"程野！"

　　"开个玩笑。"他笑着推开门，"其实我说想帮同学补习功课，阿姨就同意了。"

　　温梨将信将疑地走进房间，随即愣在原地。

　　十平米见方的空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两张单人沙发相对而放，中间是张小圆桌。桌上摆着几本高中数学精编。

　　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洒落，为一切镀上柔和的滤镜。

　　程野靠在门框上，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怎么样，比楼下自习室强吧？"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温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昨天。"程野走到桌前，拿起牛奶塞进她手里，"喝吧，补充点糖分，待会儿用脑过度别晕过去。"

　　温梨握着冰凉的纸盒，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程野总是这样，嘴上不饶人，行动却温柔得不像话。

　　"发什么呆？"程野已经摊开她的试卷，眉头微蹙，"这道题我暑假就给你讲过同类型的，怎么又错了？"

　　温梨回过神，凑过去看："这题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程野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公式，"都是考察三角函数变换，换汤不换药。"

　　他靠得太近，温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大概是早上用的牙膏味道。

　　程野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随着他讲解题目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懂了吗？"他突然转头，鼻尖几乎擦过她的脸颊。

　　温梨猛地后仰，心脏漏跳一拍："懂、懂了。"

　　"撒谎。"程野眯起眼，"你每次说谎耳朵都会红。"

　　"谁说的！"温梨下意识捂住耳朵，随即意识到上当了。

　　程野笑得肩膀直颤："温梨，你怎么这么好骗？"

　　"不学了！"温梨作势要起身，却被程野按住肩膀。

　　"好了，不逗你了。"他收敛笑意，眼神认真起来，"我们从头开始讲。"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程野像变了个人。他思路清晰，讲解耐心，甚至能一眼看出温梨卡壳的地方。

　　温梨渐渐放松，跟着他的引导一步步解开题目。当最后一道大题被她独立完成时，成就感如潮水般涌来。

　　"我做到了！"她忍不住欢呼。

　　程野撑着下巴看她，眼里有细碎的光："本来就不笨，就是太爱钻牛角尖。"

　　温梨低头抿嘴笑了。

　　这一刻的程野让她想起初二的雨天，她因为数学考砸躲在操场角落哭，是程野冒雨找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撑着伞陪她站到天黑。

　　"程野。"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答应李老师辅导我？"

　　"闲着也是闲着。"程野伸了个懒腰，"保送后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乐子。"

　　温梨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啊，程野已经被保送清华，而她还在这里为高考挣扎。

　　一股酸涩感突然涌上喉咙，她匆忙收拾书本："时间不早了，走吧回家了。"

　　"等等。"程野拉住她，"这次月考，数学能上85吗？"

　　"怎么可能！"温梨瞪大眼，"我从来没上过80..."

　　"赌吗？"程野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如果考到85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没考到..."

　　"怎样？"

　　"你要在全校面前承认'程野是最帅的'。"

　　温梨抓起书包砸他："去死吧你！"

　　程野大笑着躲开，却在门口拦住她："认真的，考到85分，什么要求都行。"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温梨恍惚间想起小时候两人拉钩许愿的画面。那时的程野也是这般神情，说"长大后我带你去环游世界"。

　　"...成交。"她轻声说。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路过楼下补习班时，程野突然问："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

　　"不知道...可能本地的师范吧。"温梨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我数学这么差，能考上就不错了。"

　　程野沉默片刻："其实你文科很好，可以考虑北外的语言类专业。"

　　"宁大啊..."温梨抬头看天，"太远了，我妈肯定不放心。"

　　而且离你太远。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程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以后的事谁说的定呢。"

　　晚饭后，温梨趴在书桌前，盯着程野给她整理的错题本发呆。

　　笔记本扉页上画着个丑萌的卡通形象，旁边写着"温小梨的笨蛋数学日记"。她气呼呼地翻过去，却发现后面每一页都工整地标注了知识点和解题技巧，甚至还有针对她常见错误的提醒。

　　手机震动，程野发来消息：「错题订正完了没？」

　　温梨回复：「正在做，别催！」

　　「错一道罚十道哦~」

　　「滚！」

　　放下手机，温梨不自觉地微笑。窗外，月光洒在对面的窗户上，程野的身影隐约可见。十二年如一日，他总在那里，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她翻开崭新的笔记本，郑重写下"数学逆袭计划"。不管是为了高考，还是为了那个赌约，她都不想再被程野看扁了。

　　第二天清晨，温梨特意早起，咬着吐司冲出门时，正好撞见推着自行车的程野。

　　"哟，转性了？"程野挑眉，"居然没赖床。"

　　温梨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

　　程野骑车慢悠悠地跟在她身侧："要不要载你一程？"

　　"不要！上次你骗我坐后座，结果故意走坑洼路！"

　　"那是去年的事了，还记仇呢？"程野笑得灿烂，"这次保证平稳驾驶。"

　　温梨犹豫间，程野已经停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小心翼翼地侧坐上去，手紧紧抓住座垫下方。

　　"扶好了。"程野突然加速，温梨惊叫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腰。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程野的后背挡住了大部分气流。温梨能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的线条，还有透过校服传来的体温。她的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却莫名不想松手。

　　"程野！"她突然发现路线不对，"这不是去学校的路！"

　　"绕一下，带你去吃老王家的煎饼。"程野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念叨好久了吗？"

　　温梨怔住了。她确实上周随口提过想吃那家的煎饼，没想到程野记得。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到了校门口，程野单脚撑地停车。温梨跳下来，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放学老地方见。"程野把书包递给她，"记得带错题本。"

　　温梨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周围女生投来的目光。程野在学校是风云人物，成绩好长相佳，还是篮球队主力。她一直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在意。

　　"看什么呢？"程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温梨低头快步走开，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数学课上，李老师宣布下周月考的消息，教室里一片哀嚎。

　　温梨偷偷瞄向前排的程野，他正转着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

　　"温梨，这道题你来做。"李老师突然点名。

　　温梨慌乱起身，盯着黑板上的函数题大脑一片空白。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前排的程野悄悄举起草稿本，上面写满了详细的解题步骤。

　　她如获至宝，磕磕绊绊地照着念完。坐下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谢谢。"她小声说。

　　程野背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身旁林小满凑上来：“梨梨，你数学进步飞快啊！” 对她刚才的回答赞叹道。

　　温梨得意：“那当然，高三了嘛。”

　　下课铃响，程野转身敲了敲她的桌子："中午天台见，给你补补课。"

　　"天台？那不是禁止学生上去吗？"

　　"所以呢？"程野笑得狡黠，"我们温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温梨撇嘴，却忍不住期待起来。程野总有办法让枯燥的学习变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