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不是丁当猫

11、气泡水

　　接下来的几天排练，每次开始合奏前顾亦舟都会对白瑾说“不要有压力。”，结束的时候还会夸一句“有很大进步。”

　　这两句听得白瑾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但是该说不说，确实挺有效果。演出前一天，刚排练完一遍的顾亦舟说渴了，要去买水喝。

　　白瑾也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的，干脆跟着顾亦舟一起去了。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周边一个人都没有。恍惚间倒是让白瑾生出一种自已在逃课的错觉。虽然他们现在这个行为貌似就是逃课。

　　阳光透过树叶在柏油路上印出一块块光斑。

　　“人好少啊。”白瑾在每个货架前都逛了一遍。已经一年半了，白瑾连校内的小超市都没完整的逛过。下课期间，这个不到一百平的小超市里面就像挤满了难民一样，让白瑾避之不及。

　　他有幸体验过一次，那种挤得人前胸贴后背的踏实感。自那以后，白瑾再没来过超市。陈风腿闲不住，真有需要的也都是陈风给他带。

　　“你敢信吗？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逛超市。”白瑾拧开手里的雪碧喝了一口。

　　顾亦舟看了他一眼，白瑾知道这是要自己接着说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可以将顾亦舟各种眼神翻译成普通话了。曾经白瑾还和他打趣，说嗓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下课的时候，超市的人太多了。我之前有一次想买水，硬是被他们夹着走到了零食区。”说完将雪碧用胳膊夹住，两只手摊开。抬了抬左手“这是我的前胸。”又抬了抬右手“这是某某的后背。”

　　然后将手掌在胸前合十，一脸正经地对顾亦舟说“我就是这么被挤的。”说完还象征性地晃了晃。

　　“我经常去，不过是上课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的给我发微信就行。”顾亦舟右手虚握着易拉罐，用食指轻轻一勾就开了。

　　气泡的声音听的白瑾浑身舒爽。有些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凉快，比如冰块碰撞的声音，吃西瓜的声音或者气泡水的沙沙声。

　　顾亦舟仰头喝了一口可乐，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白瑾真想给刘思思拍照发过去让对方好好欣赏一下，他男神的荷尔蒙爆棚时刻。

　　就在白瑾盯着对方喉结出神的时候，他怎么好像听到陈风的声音了。白瑾顺着声音像操场看去，果然在跑道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陈风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跑圈，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打着伞，吃着冰棍的李唯。

　　“诶，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陈风和李唯啊。”白瑾问向身旁的顾亦舟。

　　顾亦舟扫了一眼说了句“是”，就继续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陈风。你朋友有点过分了。”白瑾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将近40度的高温，就这么让陈风顶着太阳在操场上跑圈，连个帽子都不给。自己倒知道享受，又是打伞又是吃冰棍的。

　　顾亦舟看着眼前气得像河豚似的白瑾，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还不等两人赶到，陈风就直接跪地上了。两只手费力地撑着摇晃的身子，没过几秒就彻底倒下了。不远处的李唯赶紧放下伞朝着陈风的方向跑去。白瑾和顾亦舟见状也抓紧赶了过去。

　　等到两人赶到时，李唯已经将陈风背起来了。

　　“他怎么了？”白瑾跑得上起不接下气。

　　“中暑了，我背他去医院。”李唯向上颠了一下陈风，尽量让对方完全贴靠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白瑾快走两步，跟在李唯旁边，不放心地说“我和你一起去。”李唯的步子迈得大，走得急，白瑾跟得有些吃力。

　　“你和顾亦舟没有假条出不去。”陈风虽然不胖，但是毕竟身高在这摆着，李唯喘着粗气和跟在旁边的白瑾解释“我每个月都给保安大爷塞两条软包中华，我不用假条。”

　　“那陈风……”，这个问题白瑾刚刚确实考虑过，近期假条查的严，没有假条绝对出不去。

　　“一个人能通融。”说完李唯加快了步子。

　　白瑾起初是有点不放心将陈风交在这个“罪魁祸首”手里，但是看着对方着急的样子不像装的，也就只能这样了。

　　顾亦舟看着一脸担忧的白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别担心。本来还想再加一句李唯这人还算靠谱，但是考虑到眼下这个状况，最后又憋了回去。

　　白瑾越想越气，拧开饮料又灌了几口，转过头跟顾亦舟说“都是同学，搞这种特殊对待和霸凌有什么区别。李唯怎么这样……”

　　白瑾就这么骂了一路，顾亦舟也就听了一路。顾亦舟要是一直不说话，白瑾就会瞪他一眼，迫于无奈他只能时不时地附和两句。直到进了教学楼，白瑾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现在这个时间段，校门口的车堵的不行，都是等着接学生放学的。李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租车，在上面坐了将近五分钟钟也没挪出一厘米。

　　实在没办法了，李唯掏出手机给孙叔拨去电话，“孙叔，来学校接我一趟吧，尽快。”李唯说完看向窗外又补了一句“在十字路口那等我就行。”

　　李唯看着陈风难受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给司机师傅扫了50块钱，就背着陈风往十字路口走。

　　热浪一波一波地卷来，这2公里走的李唯都快力竭了。一想到陈风就这么顶着太阳跑了两圈半，越想他心里越觉得烦。

　　到了医院，李唯定了个vip单人病房。医生检查完说没什么事，就是中暑有点脱水，让护士挂了个吊瓶就走了。整个病房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

　　李唯盯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越看越觉得愧疚。一会给他整理整理被子，一会弄弄窗帘，一会调调空调，就连陈风的鞋他都摆了三四遍。

　　两个人实在算不上有过节，李唯也不是什么小气爱计较的人。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着一个多月去找陈风不痛快。可能是每次陈风顶着那张欠揍的脸，哪怕累的直喘粗气也要嘲讽他“你就这点水平？”

　　李唯越想越觉得心乱，打电话给他爸的小助理，让他送几个果篮过来。

　　他接了盆水，几分钟就用打湿的毛巾擦一遍陈风的脸。要是陈风现在是醒着的他一定会将那盆水泼在李唯脸上，嘴里还得念叨着，老子这张帅脸都被你擦掉一层皮了！

　　陈风感觉眼皮沉得不行，嗓子眼儿也干得发紧。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李唯这张大脸，恨不得再闭上眼晕过去。

　　李唯看见陈风醒了，赶忙给他倒了杯水“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陈风撑起身子，几口就把这杯水喝了个干净。抬手抹了一把嘴才发现手上还扎着吊水，疼得他骂了一句“卧槽。”

　　李唯见陈风挺精神，就没再多问。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准备削皮。水果刀放在苹果上，左摆摆右摆摆，半天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陈风就靠着床头，看着李唯摆弄那个苹果。毕竟能享受到李唯的专属服务机会还是很难得的，自己一定要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过了将近5分钟，李唯才将一个削完皮小了一圈的苹果递给陈风。

　　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乱七八糟的苹果，陈风倒是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开始啃。他倒不是不愿意和李唯说话，他嗓子是真的疼。刚醒过来体力也没恢复好，连动动手指都嫌累。

　　对不起这三个字，李唯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何况对方还是比自己小，算得上是死对头的陈风。

　　看着眼前专心啃苹果的陈风，李唯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男人。把对方搞成这副鬼样子，自己连道个歉都拉不下来面子。他越想越觉得烦躁，胡乱地抓了一下头发。

　　陈风看着眼前苦恼的李唯，大概猜到了原因。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听见陈风说话，李唯也不摆架子了，直接顺势接了一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这几个字李唯是真说不出口，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陈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在这别扭什么呢。他也确实没生气，要不是天太热，1500米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再说天气热也不是李唯的错。

　　“你以后能别找我茬了吗？”

　　李唯听着对方沙哑的声音，心都快拧成一团儿了。

　　“好。”

　　陈风将苹果核像投篮一样扔进了垃圾桶，“那我原谅你了，别整这么别扭。”

　　“好。”

　　陈风打开手机一看，里面一堆信息，基本都是白瑾发的。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之类的。区区中暑而已，搞得我像得绝症了似的。信息刚发过去，白瑾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啊，还难不难受。”

　　“不难受了，李队长给我伺候的很舒服。”说完这句话。陈风还心虚地瞟了一眼李唯，毕竟自己现在是个病号，他应该不会和自己计较。见李唯没什么表情，陈风才接着和白瑾说。

　　“你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一点事儿没有。”

　　“我跟阿姨说了你今天晚点回家。还有那个李唯怎么能这么讨厌，以后你还是离他远点吧。”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又说了句“虽然他是你队长，好像没办法离得特别远，但是还是要离远点儿！”

　　正准备给陈风再削一个苹果的李唯：……

　　通话结束后，李唯将新削好的苹果递给陈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苹果倒不至于那么难看。

　　陈风边啃边不走心地安慰“你别介意啊，我朋友也是因为担心我。”

　　“这次是我做的过了。”李唯说完抬起头发现吊水快没了，于是按了床头的呼叫铃。陈风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两个人拔完针就出院了。

　　看着准备伸手拦出租的陈风，李唯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说完感觉听起来有点怪，又接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应该也饿了。我请你，就当补偿你了。”

　　听李唯这么一说，陈风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免费的饭，不吃是白痴，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