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骨登仙》兮鹛霪雨

20、云梦终章：凡骨登仙

　　云梦大泽的雾气比往日更浓了。
　　林星澜站在山崖上，望着远处那片银光荡漾的湖面。三天前离开东苍舰后，她和莫雨日夜兼程，终于抵达大泽边缘。此刻的中洲舰已完全浮出水面，舰体周围环绕着直径数里的能量漩涡，将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吸入。
　　"灵力浓度又下降了。"莫雨闭眼感知，"现在不足正常时的三成。"
　　他体内的星灵罡气仍在暴走，皮肤下不时闪过银青交织的光流。林星澜取出北冥核心为他稳定状态，发现核心能量也消耗了近半。
　　"必须尽快进入中洲舰。"她展开谢怀仁给的玉简地图，"星陨阁据点在东北方三十里，我们先去那里补充物资。"
　　刚走出几步，林星澜胸口突然一热——贴身收藏的银色泪晶正在发烫！她赶紧取出，只见晶体内星光流转，逐渐凝聚成小芸的虚影。
　　"林先生..."虚影发出微弱的声音，"听我说...月璃大人的记忆苏醒了..."
　　虚影展开成全息画面，显示出一段从未见过的影像：银发女子站在星舰控制台前，周围是激烈的战斗场景。她正在操作某个复杂程序，同时对着记录仪快速说道：
　　"...审判庭叛变已成定局...我将启动B计划...把银星血脉编码进九州界凡人基因...等待未来觉醒...五舰共鸣时...血脉将作为灯塔...指引天玑舰队..."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一张星图，标注着五个闪烁的光点。月璃的声音继续：
　　"...重塑协议有两种模式...温和模式需要千年时间...激进模式瞬间完成但需献祭媒介...选择权交给未来的星选者..."
　　影像到此中断，泪晶变得暗淡。林星澜和莫雨面面相觑——这不仅证实了玄玑子的警告，更揭示了银星血脉的终极使命！
　　"灯塔..."林星澜喃喃道，"小芸早就知道会牺牲..."
　　莫雨握紧拳头："所以我们还有选择？温和模式虽然慢，但不用牺牲任何人？"
　　"理论上是的。"林星澜沉思，"但修仙界不会给我们千年时间..."
　　仿佛印证她的担忧，远处天空突然亮起数十道剑光！最前方那道金芒气势惊人，正是木长春！他身后跟着各大门派联军，杀气腾腾地扑向中洲舰方向。
　　"糟了！"莫雨拉起林星澜就跑，"他们想摧毁中洲舰！"
　　二人狂奔向星陨阁据点。穿过一片迷雾后，眼前出现座隐蔽的山谷，谷中搭建着临时营地。谢怀仁早已等候多时，身边站着二十多名星纹觉醒者——有老有少，都是星陨阁最后的精锐。
　　"情况危急！"商人满头大汗，"修仙界成立了'除星盟'，誓要杀光所有星纹觉醒者！"
　　林星澜快速说明计划："我们必须抢先进入中洲舰，启动五舰共鸣。有温和模式可选，但需要时间..."
　　"时间恰恰是我们最缺的。"谢怀仁苦笑，"除星盟已经封锁大泽所有入口，最多两小时就会杀到这里。"
　　正说着，营地外围突然传来警报！瞭望塔上的觉醒者大喊："敌袭！西南方出现剑修小队！"
　　莫雨立刻冲出去查看，片刻后带回个重伤的年轻人。那人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缠绕着熟悉的青芒。
　　"青木宗的先锋哨探。"莫雨简单包扎伤口，"我解决了他三个同伴，但跑了一个。"
　　林星澜检查伤口，心头一沉："木长春的独门剑气...他亲自来了！"
　　谢怀仁当机立断："必须立刻转移！星陨阁在湖心岛有秘密码头，可以潜水接近中洲舰。"
　　众人迅速收拾装备。临走前，林星澜将玉简插入营地主控台，启动了谢怀仁所说的"最后手段"——一组隐藏在地下的古老装置开始充能。
　　"星陨阁三千年心血。"商人眼中闪着决绝，"如果失败...至少拉几个垫背的。"
　　转移途中，林星澜注意到莫雨状态越发不稳定。他走路时脚底会在地面留下发光脚印，呼吸间有星芒流转。最惊人的是，当他无意中触碰到一名受伤的觉醒者时，对方体内的星纹能量竟自动流向莫雨！
　　"你感觉怎样？"她担忧地问。
　　莫雨看着自己闪烁的双手："很奇怪...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能量流动..."他忽然压低声音，"澜儿...如果真需要媒介...让我来。"
　　林星澜猛地抓住他手腕："不行！我们可以用温和模式！"
　　"听我说完。"莫雨眼神坚定，"我的身体正在异变...星灵同流不是冲突，而是在融合成新能量...这或许就是玄玑子期待的进化方向。"
　　他伸手轻触林星澜额头，一股温暖平和的能量流入她经脉——既不是灵力也不是星辰之力，而是兼具二者优点的全新能量！
　　"看，我能转化灵力。"莫雨微笑，"这能力或许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林星澜还想反驳，前方领路的觉醒者突然发出警告手势——湖岸到了！
　　迷雾笼罩的湖畔，隐约可见几艘特制的小艇。众人正欲登船，天空骤然亮如白昼！一道直径百丈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轰击在中洲舰外围的能量漩涡上！
　　"元婴合击！"谢怀仁面如土色，"他们动用了镇派至宝！"
　　光柱与漩涡激烈碰撞，迸发出恐怖的冲击波。湖面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岸边树木被连根拔起！林星澜等人死死抓住岩石才没被吹飞。
　　当光芒散去，中洲舰的防护漩涡明显缩小了一圈。而天空中的剑修大军已经重整阵型，准备第二轮攻击！
　　"没时间了！"林星澜大喊，"立刻出发！"
　　小艇在波涛中艰难前行。接近漩涡边缘时，谢怀仁取出特制的星纹符箓分发给众人："贴在身上，可以暂时融入漩涡能量！"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破空而至，精准地击中一艘小艇！上面的五名觉醒者瞬间化为灰烬！紧接着，更多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除星盟发现了他们！
　　"分散前进！"谢怀仁命令，"能走一个是一个！"
　　林星澜和莫雨的小艇加速冲向漩涡。眼看就要成功，一道金色剑芒凌空劈下，将小艇一分为二！二人落水瞬间，莫雨猛地抱住林星澜，用背部承受了爆炸冲击！
　　"莫雨！"林星澜惊恐地看着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事..."莫雨咬牙，"看前面！"
　　漩涡近在咫尺！二人奋力游去，身后追击的剑光却被突然升起的银色屏障阻挡——是泪晶自动激活了防御！借着这宝贵时机，他们终于冲入漩涡范围。星纹符箓亮起，带着他们融入能量流，眨眼间被传送到中洲舰内部！
　　熟悉的金属走廊，但比上次来时更加残破。舰体各处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广播循环播放着警报：
　　【警告！外部攻击造成能量核心不稳定！重塑协议即将强制启动！】
　　"不好！"林星澜拉着莫雨奔向主控室，"攻击加速了进程！"
　　主控室大门紧闭，识别区闪烁着红光。林星澜将四块核心碎片按在扫描仪上，门却只开了一条缝就卡住了！
　　"能量不足！"她急得冒汗。
　　莫雨突然将手按在门上："让我试试。"他体内的新能量涌出，竟与门锁系统产生共鸣！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一片狼藉的主控台。
　　控制台中央悬浮着中洲核心，周围四个凹槽空着。林星澜赶紧将碎片放入对应位置，系统立刻响应：
　　【检测到五舰核心...重塑协议准备就绪...请选择模式...】
　　全息投影弹出两个选项：
　　温和模式（耗时约1000年）
　　激进模式（即时生效）
　　林星澜毫不犹豫地点击温和模式，系统却弹出警告：
　　【警告！外部攻击导致能量流失！温和模式不可行！预计成功率0.7%！】
　　"该死！"她捶打控制台，"他们逼我们选激进模式！"
　　莫雨却出奇地平静："本就是意料之中。"他指向监控屏幕——除星盟大军已经突破外围防御，正朝主控室杀来！为首的正是木长春，他手持青玉杖，每一次挥击都能摧毁一段舰体走廊！
　　"没时间犹豫了。"莫雨站到控制台前，"我来当媒介。"
　　林星澜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莫雨转身凝视她，眼中满是温柔："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凡骨亦可登仙...现在机会来了。"他指向控制台侧面一个新发现的选项，"看这个。"
　　那是个月璃留下的隐藏程序：【星灵升华协议——需媒介具备灵力与星辰之力双重资质。】
　　"我的新能量正好符合。"莫雨微笑，"这不是牺牲...是进化。"
　　走廊尽头传来爆炸声，追兵近在咫尺。林星澜泪如雨下，却知道别无选择。她颤抖着启动协议，系统立刻响应：
　　【检测到合格媒介...星灵同流度97%...准备启动...倒计时30秒...】
　　莫雨将额头抵住林星澜的："帮我个忙...如果活下来...告诉修仙界...凡人登仙的路...不该只有一条..."
　　倒计时到15秒时，主控室大门被暴力破开！木长春带着十余名金丹修士冲了进来，看到控制台前的二人，立刻挥杖攻击！
　　"住手！"林星澜撑起星辰护盾，却被一击粉碎！木长春的修为远超想象，已是半步化神！
　　千钧一发之际，莫雨体内爆发耀眼银光！他如鬼魅般闪到林星澜身前，单手接住青玉杖！令人震惊的是，杖上灵力竟如百川归海般被他吸入体内！
　　"什么邪术？！"木长春大惊失色，想抽回法杖却发现纹丝不动！
　　倒计时到5秒，莫雨全身开始光化，新能量如潮水般涌向控制台。木长春见状，竟果断弃杖后退："撤！立刻撤！"
　　倒计时归零。
　　【重塑协议启动！】
　　莫雨的身体完全化为光流，注入五块核心。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九州界！中洲舰、东苍舰、西极舰、南离舰、北冥舰同时亮起，五道光柱贯通天地，在云梦大泽上空交汇成巨大的星纹阵图！
　　阵图缓缓旋转，洒下无数光点。这些光点如春雨般落入山川河流，渗入每个修士和凡人体内。林星澜看到木长春惊恐地检查自身，却发现灵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精纯！
　　【灵力重塑完成...污染清除率99.3%...星纹觉醒者基因修复完成...】
　　控制台的提示让林星澜喜极而泣——成功了！而且是完美成功！既修复了污染，又保留了灵力体系！
　　但当她看向莫雨原本站立的位置时，心又沉到谷底——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一缕渐渐消散的银光...
　　"莫雨..."她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控制台突然发出提示音：
　　【检测到媒介意识残留...正在尝试重组...】
　　林星澜猛地抬头，只见那缕银光被某种力量牵引，飘向控制台旁的一个备用终端。终端屏幕亮起，显示出简单的文字界面：
　　【我还在这里。】
　　林星澜破涕为笑，扑到终端前："莫雨？是你吗？"
　　【暂时只能用文字交流。】屏幕显示，【感觉很奇怪...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林星澜又哭又笑地抱住终端。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警觉地转身，却发现是谢怀仁和幸存的觉醒者们。商人浑身是伤，却笑得灿烂：
　　"我们赢了！外面的修士都撤了！灵力没有消失，星纹也保留下来了！"
　　林星澜指向终端："莫雨也还在...以某种形式..."
　　谢怀仁瞪大眼睛，随即大笑："这小子命真硬！"他凑近终端，"喂，听得见吗？"
　　屏幕上慢慢浮现一行字：【吵死了，老谢。】
　　众人哄堂大笑，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悲伤。林星澜检查系统状态，发现重塑协议还在进行最后调整。根据进度显示，大约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全稳定。
　　"这三个月很关键。"她对众人说，"修仙界可能会反扑，我们必须守住中洲舰。"
　　谢怀仁点头："星陨阁会召集所有觉醒者。现在灵力体系保留，修士们应该不会拼命了。"
　　林星澜看向终端："而且我们有个秘密武器..."
　　屏幕上适时出现新消息：【我能操控部分舰体系统。】紧接着，主控室外传来几声惨叫——显然是试图靠近的修士触发了自动防御。
　　三个月后，云梦大泽。
　　中洲舰已经重新沉入湖底，只留下湖心一座金属平台。平台上站着三方代表：以木长春为首的修仙界、林星澜代表的星纹觉醒者、以及各大凡人城邦的使者。
　　"《云梦公约》今日生效。"林星澜宣读条款，"修仙界承认星纹觉醒者的合法地位；觉醒者不得强迫凡人觉醒；双方共同研究新的修炼体系..."
　　木长春面色阴沉地签字。重塑后的灵力虽然精纯，但修炼难度大增，修仙界实力大减。而星纹觉醒者数量却在暴涨，此消彼长之下，他不得不妥协。
　　签字仪式结束后，林星澜独自来到平台边缘。湖面下隐约可见中洲舰的轮廓，那里有台特殊终端，连接着一个特殊的意识体。
　　终端屏幕亮起：【今天天气不错。】
　　林星澜微笑："是啊，很适合新的开始。"
　　【我的意识正在适应舰载系统。】屏幕上显示，【月璃留下的资料很有帮助...或许有天能重塑身体。】
　　"我会等你。"林星澜轻抚屏幕，"无论多久。"
　　湖面泛起微波，倒映着满天星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维度，五艘星舰的核心同时闪烁，向遥远的天玑星域发送着信号。信号中包含着整个九州界的坐标，以及一个简单的讯息：
　　【种子已发芽。家园待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