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轻微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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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整，狱寺隼人准时站在了客房的磨砂玻璃门外。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银发一丝不苟，翠绿的眼眸里是惯常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想到即将带泽诺去见十代目，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领带结——尽管十代目本人大概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他抬手，指节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声音清晰有力。
“泽诺，该出发了。九点前要到总部。”
门内一片寂静。
狱寺蹙眉，又抬手敲了三下，力道加重了些许。
“泽诺·斯卡因！”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一声模糊不清、带着浓重鼻音的低哼，像是某种被强行从温暖巢穴里拖出来的小动物发出的不满抗议。
过了好一会儿，门锁才“咔哒”一声轻响，被从里面拧开一条缝。
狱寺隼人准备好的催促话语，在看清门缝后景象的瞬间，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门缝里探出来的，是一颗毛茸茸、乱蓬蓬的黑色脑袋。发丝柔软得像最上等的天鹅绒，毫无章法地翘着几缕，在晨光里泛着健康的哑光。发丝下，一张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孔上，细细的眉毛因为被打扰而微微拧着，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起床气和被娇纵惯了的任性。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或疲惫的黑曜石眼眸此刻半睁半闭，蒙着一层湿漉漉、茫然的水汽，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着。
最要命的是那唇瓣。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颜色是饱满而自然的嫣红，微微嘟着，像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而右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标志性的泪痣，在晨光和睡意的双重氤氲下，仿佛拥有了魔力，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产生一种想要俯身亲吻那片脆弱肌肤的荒谬冲动。
泽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杀伤力，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只露出一小截优美白皙的脖颈，在黑色睡衣领口的映衬下，脆弱得惊人。
“唔……”他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眼睛还没完全聚焦，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满，“…知道了。”
一股混合着清冽柑橘与微凉薄荷的独特香气，随着房门的打开，强势地弥漫出来，瞬间包裹了门外的狱寺。
那是泽诺惯用的昂贵洗护品和自身气息融合的味道，干净、矜贵，带着一种侵入性的吸引力。
狱寺隼人只觉得一股热气毫无预兆地冲上耳朵尖，甚至脸颊都隐隐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挺括的西装裤缝，仿佛想借此抓住一点现实的触感，驱散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甚至堪称危险的画面——比如那颗泪痣，比如那截脖颈……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属于彭格列岚守的冷静声线，出口的语调却比平时低哑了几分：“……早餐想吃什么？路上可以带。”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打破这诡异氛围的话题。
泽诺似乎终于被“吃”这个字唤回了一点神智。他慢吞吞地晃了晃脑袋，那柔软的黑色发丝随之轻轻摆动，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看得狱寺指尖又是一阵莫名的发痒。
“黄油土豆。”泽诺懒懒地回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理所当然的任性，仿佛在点单高级餐厅的招牌菜，“要热的，外面裹着融化的黄油那种。”
他说完，似乎终于觉得门缝外的光线有点刺眼，又往里缩了缩，只留下那双带着水汽的黑眸和嫣红的唇瓣在门缝边缘。
那混合着柑橘薄荷的香气更加浓郁了，带着被窝里暖融融的温度，丝丝缕缕地钻进狱寺的鼻腔。
狱寺隼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晕眩，像是被这香气和眼前过分冲击的画面搅乱了所有的思维逻辑。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知道了。十五分钟，洗漱好出来。”说完，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大步走向厨房方向，背影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僵硬。裤缝快被他摩挲得冒火星子了。
门后的泽诺，看着狱寺略显匆忙的背影消失在客厅转角，半睁的黑眸里，那层朦胧的睡意似乎褪去了一点点，一丝极淡的、近乎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飞快地掠过他嫣红的唇角，随即又被更深的慵懒覆盖。他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让他暂时感觉“安全”的空间。
狱寺隼人站在冰冷的流理台前，试图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裤缝粗糙的触感，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那乱蓬蓬的黑发、水汽氤氲的眼、嫣红的唇，和那颗……该死的、仿佛在诱惑人去亲吻的泪痣。
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悸动，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向来只充斥着忠诚、职责与硝烟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这感觉让他烦躁，又带着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期待。
而十五分钟后，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决定彭格列未来命运的、与十代目至关重要的会面。狱寺用力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那股陌生的躁动。十代目……才是最重要的。他必须专注。
然而，厨房里，他下意识地开始翻找土豆和黄油的动作，却泄露了他此刻远非平静的心绪。
一个小时后。
狱寺隼人依旧开着那辆黑色的防弹SUV。副驾驶上的泽诺已经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剪裁极佳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纯白丝质衬衫，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着，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矜贵又散漫的气质。黑发梳理得柔顺，只是眼底还带着点没睡饱的倦意，却无损那份独特的东方韵味。
狱寺隼人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身侧。
泽诺浅灰色的西装…那种柔和又带着高级灰调的颜色，在晨光下，竟让他莫名觉得…很像自己的发色？而泽诺黑发黑眼还有那颗诱人到犯规的泪痣和自己身上这套深黑色的西装……
这奇怪的联想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红，仿佛要捏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泽诺敏锐地捕捉到了狱寺的紧绷，他侧过头，看着狱寺线条冷硬的侧脸和那只泛红的手，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羽毛扫过心尖，带着一丝玩味。
“狱寺君，这么紧张？十代目是很可怕的人吗？”
“当然不是！”
狱寺隼人立刻反驳，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甚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凶，“十代目是…是包容一切的大空！是最值得追随的首领！”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稍微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试图安抚对方的意味，“你不用紧张。十代目非常温和，他会理解你的情况。”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语气变得认真，“有我在。”
这句“有我在”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是岚守的承诺，也悄然泄露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细究的保护欲。
泽诺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带着点新奇和探究。
他看着狱寺隼人认真开车的侧影。
这家伙…外表像只随时会炸毛挠人的凶猫，内里怎么感觉…这么单纯又柔软？对比起来，自己这个刚被白兰榨干家产、满脑子想着怎么苟下去的前大少爷，似乎比他更像黑手党呢。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安心？
*
车程不过二十分钟，但进入彭格列总部核心区域前的层层安保，却花了足足十分钟。身份验证、虹膜扫描、金属探测、随行物品检查…每一道程序都严谨到近乎严苛。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紧张感。
泽诺安静地配合着，黑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白兰的动作果然已经开始了，而彭格列这边，也绝非毫无防备。
这场无声的较量，早已渗透到每一个细节。
终于，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狱寺恭敬地推开。
办公室宽敞明亮，布置简洁而庄重。
巨大的办公桌后，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棕褐色的发丝柔软，同色的眼眸温润澄澈，像初秋宁静的湖泊，然而深处却蕴含着磐石般的坚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广博感。正是彭格列十代首领——泽田纲吉。
“泽诺·斯卡因先生，欢迎。”
泽田纲吉的声音温和而真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丝毫首领的架子，反而像一位温和的学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轻微质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