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千亚》lost_C

8、恶魔（二）

　　（……恶魔……的确不存在……对吧？）
　　虽然在心里这么问着，但是根本没有人回答自己。不过这回应为零倒也毋庸置疑，因为是在心里这么问的。
　　“……请……请你放开……！”千亚颤抖着嘴唇，一脸害怕的说着。
　　她一脸苍白，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抖。黑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很想思考，却无法这么做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脑无法思考。
　　有种自己的身体是否还能站起来都无法确定的恐惧感。
　　——才怪。
　　她才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斑木千亚作为一个非人类能真正感觉到恐惧也就只有在帮芙兰做保镖的时候。至于现在这些看起来恐惧的状态……
　　装的。毫无疑问。
　　（还好肤色天生就比较偏白……虽然之前觉得这样的肤色不太正常，但是，能让这个女生相信自己在害怕，也不算坏。）
　　她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学生——伊坂绫脸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感觉到了满意。
　　——不过，真的很巧。……我还在想办法找你，你却自己先来找我了。
　　现在她的心情大概可以用喜悦来形容。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名字叫什么？”
　　突然，另外一个人伸出手抓住了千亚的头发，强迫她抬起了头。“唔！”因为突然的疼痛，千亚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光用抓住的那几束头发来支撑整个头的重量果然太难了……好痛。……会秃头吗？）
　　虽然身体上感觉得到疼痛，但是千亚的心理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惧或是慌乱。不如说这种疼痛反而让她开始冷静下来。
　　毫不留情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或是怜悯在内，她想这个学生甚至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来看。……虽然本来就没必要那么做。
　　百分之百的恶意。
　　“……斑木……千亚，我是这里新来的……清洁工……”她用虚弱的声音颤抖着回答。她很想试着哭出来以此增加自己语言的真实性，但是假如鼻子没有受伤她根本不可能做到。生理性的刺激能让她哭泣……至于心情上的她从未成功过。
　　如果这个人抽她个两巴掌或许身体会因为生理反应而哭出来吧。
　　“清洁工？”伊坂绫不悦地重复了那个词语。
　　而抓着千亚头发的女生动作越发用力。千亚能隐约听到自己头发断裂的声音。疼痛刺激着头皮。“呜！”她叫喊的同时有意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趁着眼皮合起的机会再度用余光观察自己的周围。
　　加上伊坂绫，现在自己身边一共有四个女生。
　　“好、好痛……”

　　前面千亚正在体育场附近的仓库打扫时，就是其他那三个女生突然一言不发地蒙住她嘴巴压制住她的四肢，硬把她推到了仓库旁边的没什么人回来的角落。
　　接着就用蛮力让她坐在地上，只好这样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伊坂绫。
　　……
　　斑木千亚开始回想起过去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某些新闻。
　　怎么觉得，现在自己似乎面临着一个校园里常常出现的事情。
　　比如说什么被欺负之类的……
　　（果然是随处可见么，这种事情。）
　　“哼，清洁工？真是有意思。”
　　伊坂绫像是觉得可笑一般，咯咯笑了起来。但是除了伊坂绫以外的那些女生都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斑木千亚看。
　　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
　　在斑木千亚的理解里，这些女生应该有些反应才对。比如认为伊坂绫是对的而跟着一起笑或是有些表情之类的。
　　而且，在被抓的时候千亚就觉得那几个女生的举止和模样有问题，这让她很在意。在抓住她的时候力气几乎大到惊人，那瞬间千亚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被男人抓到了。
　　还有……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每个动作都僵硬的怪异。
　　简直就像被谁控制了一样。
　　“你听着。”
　　抓着千亚头发的女生听伊坂绫开口了，僵硬地用手抓起了千亚的头发，让她的脸对着伊坂绫的脸。
　　“不许靠近山本武。”
　　伊坂绫本来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金色的尖锐瞳孔，让人不禁联想到猫的眼睛。
　　那个，是什么？
　　见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千亚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可能，生理上绝对不会遇到这种问题的。除非这个人到芙兰那里做过更换眼球之类的手术。
　　人类为什么会有猫的眼睛？千亚在前面刚看到伊坂绫的时候那双眼睛明明……根本不可能会从本来的瞳孔变成另种瞳孔。
　　伊坂绫俯下身，拉近了与千亚之间的距离。那举动似乎是为了防止千亚躲避自己的视线所做的。她想让千亚直直看着自己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一阵寒意窜上了千亚的背脊。
　　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眼睛，还有那命令的言语里似乎包含着什么。
　　她僵硬着自己假装出来的恐惧神情，直直看着那双金色的猫瞳。那瞬间的惊讶让她无法做出其他的反应。连思考都停止了。

　　不对。
　　哪里有什么不对。
　　伊坂绫见坐在自己眼前的斑木千亚一脸恐惧地看着自己，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存在属于其本人的意识。
　　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
　　不可能！
　　难道是自己没有好好命令的关系吗？
　　还是说……没有用？
　　她立即停止了这个想法的延伸。不能再想下去了。对于她而言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至今为止她从未遇到过这种问题。
　　自从那天起，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听从了自己的命令。
　　面对这个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普通的斑木千亚，不可能会没有用的！
　　她伸出手，抓住了千亚的领子，用力地拉近了两人眼睛的距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命令你！”
　　伊坂绫能感觉到，自己眼眶的周围有着淡淡的热气。这是双眼里充满了魔力的证明。她开口，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着：“不许再靠近山本武！”
　　“……山本……？”对方似乎很惊讶这个名字的出现，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尽管仍旧恐惧着现在这个被四个学生压制住的情况，但是心中的疑惑还是表现在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
　　“！”
　　伊坂绫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一般猛地甩开了前面紧紧抓着的衣服领子，慌张失措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巴。
　　手掌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着。
　　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简直就像这个清洁工女生的恐惧传染给了自己一般，自己的正在恐惧着。
　　现在的伊坂绫在斑木千亚的眼中一定是一脸苍白，浑身颤抖的狼狈模样吧。
　　他们两人的表情一定是一模一样的。
　　“……不会的，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啊……不会的，不可能的……不会的，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啊……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掩住自己颤抖的双唇，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

　　那个表情简直就像无法相信自己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踩在玻璃上的表情。
　　千亚的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个女生惊讶的模样这么联想着。
　　或者是有人告诉她一加一实际上不等于二一样。
　　但又好像哪个都不适合。
　　对了，应该说是……
　　（绝望吗？）
　　千亚看着那颤抖的身躯，心中暗暗叹气。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不过是无意识地问出了口……
　　还是说，是自己那个无意识地疑惑导致她变成这样吗？
　　正在她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三个表情僵硬的女生突然同时看向一个方向，异口同声道：“有人。”
　　听到他们这么说，伊坂绫立刻看向那三人所看的方向。可能是没有预料到千亚的反应和现在会有人靠近吧，她有好一会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身体看着会有人来的方向。
　　“……唔，必须得走了……可是，这个女生的……我还没……命令……怎、怎么办……”
　　她甚至开始焦躁地咬起自己的指甲，似乎通过这种行为才能让她平静下心。
　　“……唔！”
　　就在她试图冷静的时候，看到了一直保持着恐惧神情的千亚。看到她的瞬间，那满脸的慌乱一下子转成了满腔的怒火。
　　千亚那恐惧的模样让她觉得十分碍眼，甚至产生了自己会感觉到慌乱和一切糟糕的心情始作俑者都是她的想法。
　　“啪！”
　　刺耳的声音穿过千亚的耳膜。
　　脸颊上是仿若被火烧一般地刺痛。
　　千亚原本被限制住的双手一下子得到了自由，无力地垂在了身体的两边。
　　“不要靠近他……不要……不然的话……”
　　千亚在双手得到自由的瞬间，听到了伊坂绫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四个人已经跑远了。但是隐约能看到跑在最后，跑动时身体略微不稳的伊坂绫。
　　那个时候，自己是听错还是什么？她哭了？
　　千亚抚着自己一碰触就感到刺痛的脸颊，有些茫然。
　　有种自己被玻璃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大脑接受到了自己受伤的信息。
　　带有金属味道的液体接触到味蕾，那是血的味道。看来是被打的时候牙齿磕破了嘴唇吧。她掏出自己的手帕，掩住嘴角。这点液体不可能让自己无法顺畅呼吸，但还是吐在手帕上吧。
　　……但自己的血说实话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脸仿佛被火烧一般刺痛，那女生用的力道并不小。虽然比起男人还是逊色很多。
　　此时，脚步声伴随着干枯树叶的碎裂声一同靠近了。她抬起头，看向那几个女生所说的靠近这里的人。
　　“……真巧……”她看向那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留着早已过时发型的飞机头男生。还好她在其中没有看到那个唯一没有怪异发型的男生。
　　（……结果也没能得到关于她的更多情报。）
　　她又一次看了看那些人。
　　（罢了，应该……还会有机会。）
　　那个男生走过来便问她脸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还说那几个女生是不是认识的什么的。那问题问的简直比警察审讯还要详细。
　　最后，带头的那位被称呼为草壁的飞机头学生十分友好地建议千亚去趟保健室敷药。
　　“好的，谢谢你的建议。”她温和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那个男生意外的很好相处，他也回了千亚一个友善的笑容。
　　（那个学生的同伴没有像他那样喜爱暴力啊……如果那个学生也能这样的话可帮了大忙了……）
　　想到这里，千亚的身形下意识地僵硬住。
　　……糟糕。又想起那个学生了。……感觉好像病毒，自己的想法很容易被那个学生缠上。
　　她抓了抓自己的脸，一脸的茫然。
　　是最近喝少了营养液的关系吗？总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
　　对，一定是短路了。就像电缆那样。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用错词的斑木千亚一脸茫然地走向了这所学校的保健室。

　　回到家的时候，千亚发现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用的客厅灯正亮着。
　　虽说今天是工作日，不过平常再这个日子并不会有什么客人光临的。
　　“有人来委托你了？”
　　坐在自己研究室内的芙兰没有回答，只是难得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黑色文件夹。那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千亚觉得前面来的客人一定很不寻常。
　　她走到芙兰坐着的沙发旁看着那一脸苦恼地金发人造少女。
　　“……怎么了？”
　　“……嗯——这个委托不太正常啊——”
　　“……不正常？”
　　“是啊——”
　　一直趴在窗台上面发呆的白色人面猫冲田一脸乏味地回答道：“我觉得你接的每个工作都不太正常啊。上次是为了一个男生的爱复活一个女生，上上次是为了和天使博士讨论什么神而做的工作……”
　　千亚立即向如此开口说话的冲田投去了尊敬的眼神。
　　对于斑木千亚来说，斑木芙兰是如同姐姐一般的人物，她并没有胆大到敢如此评价自己那经常接受怪异工作的姐姐。
　　——而且竟敢向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这么诚实的抱怨……能那么诚实实在是千亚无法做到的。
　　其实她是想直接地问冲田，你还想活吗。
　　“我觉得还好啊——先不说那些，你们看看这个——”
　　千亚伸出手，接过了从芙兰那边递来的黑色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上贴有一个标签。标签上标有的数字让她觉得眼熟。
　　平时芙兰所接的一些比较麻烦的工作其中的每一份资料包括实验的每个过程都会在电脑里和书面上留下记录。一旦确认这个记录没有用了就会立即删除或是销毁。而千亚偶尔会帮忙做这类的工作。
　　“……这个工作以前就有来委托过了？我记得上次我烧过这个数字。”
　　“嗯——那人还把资料给硬留在这里……但是过了一个月这个人又来了。真的是很固执呢~~”
　　“……下次这个人一定会来吧。”

　　偶尔回应一下自己姐姐的任性，接触人类，去外面走动；为着一些奇怪的委托而一起思考烦恼；一起吃下午茶；偶尔来了兴趣出去打工一段时间，每天回来分享一下今天学习人类的成果；偶尔与兄长一起在家里的庭院内锻炼……
　　自千亚诞生以来，日子都是这样过。
　　旁人看来大抵是十分无趣吧，毕竟这日子已经重复了将近二十多年。
　　斑木千亚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夹，将前几日自己心中的不祥预感丢到了远处。
　　当这次伊坂绫的事情结束后，日子又会恢复成过去那般吧。
　　旁人看来无趣，而自己沉浸其中，不断重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