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神荒》桑寄非槿

9、第 9 章

　　“这些难缠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四只小妖像狗皮膏药一样围剿小青，怎么甩都甩不掉，小青心急如焚，可越是着急，便越容易适得其反，忽略细节，自乱阵脚，可那红衣女子实力强悍，小白一个人只怕应付不来，若是……若是……不！没有若是，小青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想要伤害小白的人，都得死！

　　就在小青准备全力对付四只小妖时，红衣女子的挑衅直直钻进她的耳蜗，“白姑娘～倒是有几分本事。”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红衣女子仍旧游刃有余，落于下风的小白虽然未曾使出全力，但仍叫小青担心不已，她真的，真的不能再次失去小白了。

　　小白只守不攻，仔细观察着红衣女子的每一次进攻，她在等，等自己能找出她的破绽，即便不能一击即命，也要寻求一个在对方起杀心后能保住小青性命的可能。

　　“前辈谬赞了。”小白手持雄黄剑冲向红衣女子的丹田，女子瞬间便闪到了小白身后，再次扑空的小白，终于在几次试探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每次闪避后红衣女子都会留下自身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很难察觉，但小白仍在其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敢问前辈，可是青丘狐族？或是涂山狐族？”小白可以肯定，这女子是只狐妖，只是不知来自哪一脉。

　　“白姑娘果然有脑子，可惜了，我既不是青丘狐族，也不是涂山狐族。”小白的心沉了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浮出水面，古人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出现在此时，在她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实在是很费工夫。

　　“都不是，那是宝青坊？”近乎肯定的疑问语气，听得红衣女子有些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你我有缘，我便算你猜对了。”说完，红衣女子抬手拂去脸上的面纱，分明是她们一直要找的宝青坊坊主。看到是宝青坊坊主，小青似乎有所冷静，她咽了咽口水，开始聚精会神的对付四只小妖，不再为小白分心，很快她便摆脱了四个小妖的纠缠，一跃而起，来到小白身边。“姐姐，是她。”

　　“嗯，小青，见机行事，倘若来者不善……”小白没有往下说，小青不可能抛下她逃跑，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我们一起。”

　　“好！”无论是一起跑还是一起死，对她们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一起就好。

　　二人双剑合璧，以迅雷之势冲向妲己，妲己双手抵挡，红蓝相间的法术形体与白青相交的法术形体发出剧烈的碰撞，半圆形的护体法术微微后退，似两条蛇般缠绕的巨大剑气紧紧相逼。“这便是你们尽全力的攻击吗？”妲己双臂前顶，随后张开，竟转守为攻，将二人逼退些距离。

　　霎时间，烟雾四起，围观的众妖纷纷被巨大的冲击推着齐齐后退。

　　待烟雾散去，只见一只庞大的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站立在斗台中央。

　　“九九九九……九尾狐！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狐妖，如今未开智的狐狸都所剩无几，怎么会……九尾狐。”

　　众妖先是震惊的无言，后又一致地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后才反应过来，一片哗然。

　　过了好久，但也只有十秒钟而已，却漫长地像过了他们的一辈子，他们才想起来寻找小青与小白，努力看了一圈后，台下的确没有，他们才在台上望去，循着妲己的眼神，看到了空中并肩而立的，渺小如蝼蚁的二人。

　　“姐姐，她的本体，为何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原是有些颜色的，不该如此纯净。”

　　“不管了，先打了再说！”怒音未落，小青与小白已俯冲而下，在即将触到妲己时化成蛇形，二人配合默契，死死缠住妲己，但二蛇对九尾仍有些吃力，妲己的道行似乎远在她二人之上。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的二人，早已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却不知怎地，妲己突然要自爆，看着她周身散发出刺眼的白光，众人皆愣住了，小白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小青后退喊道：“她要自爆，小青，快躲开！！！”

　　二人飞速脱离战斗，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巨响过后，待四周的尘埃落定，众妖最先看到的是地上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血迹的来源，是一条白蛇的艰难爬行。小白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好疼……好疼……可是没有小青推开她的那一刹那那么疼。
　　好远……好远……，小白感觉爬了一辈子那么久，比簪子里的时间要久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

　　“小青……小青……”没有力气了，是不是我声音太小，小青听不到，所以才不理我。一定是，我声音太小了……“青儿！！！！”这大抵会是，小白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呐喊。即使在自己命悬一线时，她也温柔地对小青说“活下去”。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小青，别怕，别怕，别怕，我们回家，回家……”小白的身体升起莹莹白光，随后恢复人形，小心翼翼地将小青托起，护在手心。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她她她……她在自燃魂魄！会灰飞烟灭的，就连转世，也没有了。不可以，不可以，她们是妖族的希望。”说到后面，像是确信了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变大，在寂静中显的如此突兀。

　　一声“不可以！”

　　两声“不可以！”

　　三声“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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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多的不可以，越来越大的呐喊声，

　　“我说了不可以！你们听不见嘛！！！”最开始反应过来的那人拨开人群，冲到小白面前，拦住她，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小白没有施舍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一个眼神，只是更加强烈的燃烧魂魄，将那人震开了百米开外。被震开的小妖擦掉嘴角的血，想要起身继续阻拦，却早已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不过刹那，二人竟已到了青城山洞府，小白将手中的小青蛇缓缓放在石床上，轻声道，“小青，到家了。”像是哄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吓到眼前蛇一般的小心翼翼地呢喃道：“你以前总是吵着要回青城山，这样小小的愿望，我都未曾遂了你。我总是，我总是这样自私，我总是，总是遂不了你的愿，我这样糟糕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妹妹呢？”小白声音变得颤抖，隐隐带着哭腔，很轻很轻，好像怕吵到小青，又好像在隐忍不发，她起身，在四周布下法阵，“对不起，小青，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又一次抛下你，……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看着你……这个法阵名唤渡魂阵，我第一次用，以前未曾实操过，若是不小心害了你性命，三生石旁，莫要怪姐姐才好。”小白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随意，可是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我软弱，胆小，小青，我这般不好，却能遇到这般好的你，真是……舍不得啊，我还想，还想与你一起看看，大千世界，五道六桥，你一定嫌我唠叨了吧，平日里我话太少，大多是你在讲，就这一次，让我多讲些吧。”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小青，如同决堤的泪水划过小白的脸颊，“真的，不愿意听了么，是我不好，话讲太多，是我，太贪心了。小青，好好活下去……”说完，小白盘腿坐在小青对面，将发间的两生绿步摇放入阵眼，只见小白周身的莹莹白光飞速地进入小青体内。

　　妲己的“眼睛”将比武大会发生的事传音给她，听到小白自燃魂魄，妲己立刻追踪小青的气息到了青城山，看着山洞中的一幕，只觉怒火中烧，慌忙道：“住手！停下！停下！”能让她气成这样，两个人也是人中龙凤！奈何阵中无人理会妲己，强行破阵只会让两人都命丧黄泉，“蠢货！都是蠢货！”妲己烟斗一转，便打碎了两生绿步摇，阵法破碎的一瞬间，妲己吐出两口护体真气，护住二人内丹，毕竟是上古秘术，带来的反噬非常人所及，妲己生生扛了八成，损了几百年道行。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踉跄着爬过去想要拼接好两生绿步摇，但于事无补。

　　“我要杀了你！！！”蓝色的眼眸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轻轻一翻，便能将无数海面的生物吞噬殆尽。

　　“别别别，别杀，我能救她，冷静，杀了我，等于灭了她唯一存活的希望。”妲己抵住小白同归于尽的攻击，飞速说道。

　　“我凭什么信你？”小白处于崩溃的边缘，这道阵法，是救活小青的唯一希望。“凭我用几百年道行护住了你二人的命，倘若我真的想取你二人性命，大可直接破阵，何苦费工夫救你们。”妲己已经几千年没有这样紧张了，这二人，当真克她！

　　听到妲己的回答，小白似乎清醒了一些，她冷静下来，自毁式的外溢的真气慢了下来，妲己赶忙趁机吐出一口迷魂香，小白便沉沉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