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神荒》桑寄非槿

8、第 8 章

　　在长满奇形怪状的植物林里，一个黑影倏地闪过。“青主，这么多年，一直是您兢兢业业，护我们妖族周全，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妖，就这样站在您头上，属下为您不甘，若是尽力一战，您未必会输给她啊！”不知是什么妖，但看起来有些愚蠢。

　　小青撇了一眼来人，不怒自威道：“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了？”愚蠢的小妖还在继续自己的坚持，“青主，属下是实在为您打抱不平呐！”说着，那黑影便狠狠跪下了，大有小青不同意，他便不起身的架势。

　　“呵~”小青轻笑一声，血珀色的竖瞳似乎流转了起来，像红色的毒液，摄人心魄，只见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撑着才不至于脸也趴在地上，脖颈暴起青筋，艰难地求饶道：“属……属下……知……错，求……青主，饶命……”

　　“我不杀你。”小青抬头望着树林深处，那个小屋，那个人的所在地，留下一句“别再有下次”便离开了。

　　她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大家都是同族，如今妖又式微，若是还要自相残杀，那真是，愚不可及。

　　小青在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拿出一个小玉瓶不知装了些什么液体，带了回去。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对于她们这些修行者来说，不过眨眼之间。

　　“怎地如此多的妖？上次未见如此。”姐妹二人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愣是看不见一丁点儿擂台的影子，在空中飞的鸟妖，如乌云密布，前方妖们聚集的地方，与她们所在之地，竟形成了一暗一明的对比，全靠飞禽类遮天蔽日。

　　“只怕上次未来得及赶来的小妖，全部都赶到了，尤其是鸟类，未化形者更是成群结队。也不乏还有一些原是不愿来，但听说可比武选王，便来凑一凑这热闹。”小青眉头微皱，想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阻她姐姐路的小妖，通通捏死。?

　　“那我们姐妹二人，便陪他们，好好玩上一玩。”小白嘴角微扬，一千年未活动筋骨了，她也想知道，在如今世界，自己的能力，能否护她二人周全，至少，要护小青周全。”正有此意！”说完，二人便飞到了擂台的正中心，瞬间引起台下一片哗然，讨论声又是此起彼伏。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个小结界，在斗台旁，结界内部是一柱香，结界表面漂浮的，是先前确定下的规则：不限妖龄，不限种族，不限法器，自行上台组队，一柱香内，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无论以何种方式将对手打下擂台者胜，直至无人挑战。

　　很快便有人上台了，一位看起来甚是纨绔的男人向小白微微作揖，语句很是谦虚，但语气，实在轻蔑，“在下不才，小小鼠妖，愿一试！”此次比武完全应该是小白的主场，小青与她见过众妖后，便自觉退下台去，在台下仰望着，白衣飘飘似神女的小白。

　　“火鼠……”小白话音未落，那妖便直直地向小白攻去，吐出的火似要席卷整个斗台，小白反应敏捷，飞到空中，施出一个屏障，作抵挡之势。只见那鼠妖当即向空中的小白攻去，火势更猛，见小白只守不攻，他便更加猖狂，“没用的，普通的术法，可无法抵挡我的无流之火。”

　　火鼠，《神异经》中有载，称为火光兽。是一种住在南方的火山里的奇鼠，栖息在名为不尽木的烧不坏的树木，它们在火中时身体是赤红色，出来时是白色。

　　无流之火，书中未曾有记载火鼠有如此攻击力，但先前三日，小青向她说了不少可能出现的有些棘手的妖，这火鼠妖便是其中之一，据说五百年前，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小老鼠，扬言要众妖对他俯首称臣，起初大家不以为意，没有人将这本该没有什么威胁的小鼠妖放在眼里，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甚至不敢想的是，这个鼠妖，在短短半个月内，大败了大半个妖族，只凭借他的无流之火，只是不知为何，在大家以为妖族真的要奉一个小小鼠妖为王时，这个鼠妖突然销声匿迹了，至今无人知晓为何。

　　普通的术法的确无法抵挡，但若找出他的弱点，便可一招制敌，持久战于小白来说，有害无利。蛇本就是鼠的天敌，若非足够有实力和自信，只怕不会第一个上场。小青看着场上的局势，心中有些紧张，她明白小白的以退为进，明白她想找出鼠的“七寸”。

　　可小青仍旧担心。

　　在漫长的等待与寻找过程中，无尽的深渊滋生的恐惧与绝望早已将她吞噬殆尽。

　　火鼠攻击虽强势，速度却不及小白，在几番浅攻试探下，小白发现这小老鼠，格外在意自己的胃部，想来这火种应该是在他的胃里，至于到底是用了何种办法弄来了火种，并将他变成自己的力量，目前尚未可知，先用甘露水灭了这火再说，封住他的胃部，如此想着，小白勾了勾唇角，轻蔑地道：“小老鼠，就这么点儿能耐吗？哪怕偷来了别人的火，也改变不了自己废物的事实吗！”鼠妖被彻底激怒，怒吼着喷出更大的火，小白看准时机，将甘露水快准狠地洒入他的口中，看着灭掉的无流之火，火鼠登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嘴中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待他回过神来，小白早已用封印术将他的胃部封起来了，火鼠又大吼道：“你怎么可能灭掉我的无流之火！这绝对不可能！”

　　“你输了，此刻即便是普通的水撒在你身上，对你都将是致命的。”小白不屑与他解释这水为什么能灭他的火，只想赶快结束，她的对战目标，从来不是这些小妖。

　　为了自身性命，火鼠果然火速下台，并立刻遁地离开了比武大会。

　　台下一阵哗然，五百年前鼠妖带给妖族的恐惧，似乎在此刻，才终于真正消灭。

　　小白的话无疑是在告诉大家，这鼠妖如今已不足畏惧，若有人想取他性命，轻而易举，五百年前鼠妖的所作所为，自然树敌无数，在场的每一位都想他死，可悲的是，无人冒险，没人确定鼠妖是否真的已经不堪一击了。

　　没想到，取他性命的事，还是落到了小青身上，她不想双手沾满鲜血，但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她这一生，可谓事事，事与愿违。

　　小白耐心地等着下一位挑战者，目光柔柔地递给小青，让她放宽心。

　　嘈杂的台下有两只妖格外显眼，大家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白衣女子的风姿，唯那两只妖，不知吵些什么。

　　“上啊，傻看什么？我们的计划，车轮战。”

　　“哦哦哦，我是第几个？”

　　“第一个！你这个蠢货！”说完，红衣女子便将身旁的男子扔到了台上，还未站稳的男妖急忙忙向小白作揖，“我我我叫战山，是一只黑熊，请赐教。”或许是太紧张，黑熊说话有些结巴。

　　小白回礼道：“请赐教。”

　　话音刚落，黑熊便双手捶地，地动山摇，千万尘土凝聚成数千土刺向小白席卷而去，渺小的身躯在猛烈的攻势下稳稳站立。

　　人形会压制妖类的部分实力，黑熊没有犹豫，瞬间变成本体形态，展开更猛烈地攻击，数千土刺凝聚成一座小山，狠狠向小白砸去，小白停止了抵挡，转为进攻，“轰～”地一声，山体爆开在空中，在爆炸的瞬间，小白一掌向黑熊打去，并封了他的奇经八脉，指尖的白色法术直指黑熊的丹田。

　　“我的法术封印，一日后自会解开，若是强行突破，会危及性命。”是说给黑熊听，也是说给台下众妖听，车轮战，要放弃。那些实力不济的小妖的歪心思，也在这两场战斗中消耗殆尽，剩下的才是有实力与小白一战的妖。

　　小青幽幽地盯着众妖中的那一抹红，直觉告诉她，这只妖，很危险。

　　见红衣女子要上台，小青先她一步站在了小白面前。

　　“姐姐，可还有精力？”

　　“自然。”

　　“姐姐下手轻点儿，小青怕疼。”

　　“不许没个正形。”小白娇嗔的瞪了一眼小青，又继续道“要拿出全部实力，让姐姐好好检查一下你的法术，这么久了，有没有趁姐姐不在的时候偷懒。”

　　“那要姐姐，亲自查过才知道。”小青手持青虹剑向小白而去，小白此时方才使出她的雄黄剑，泛着青光的青虹剑与泛着白光的雄黄剑在短暂地猛烈相撞中又迅速分开，被二人散出去的气流将整个围在斗台边的妖们震开百米。

　　“姐姐，台下的红衣女妖，你要小心。”每一次划过脖颈的剑刃都像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借机吻在她的耳边，残忍又甜蜜。

　　“她的气息，很熟悉。”小白轻轻地回应她，像是诉说着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来路不明，探知不到法力强弱。”小白被不知何时已经化为蛇身的小青紧紧缠绕住，唯有一把剑还可活动，抵住向脖颈而来的青虹。小青蛇尾稍稍用力，小白便动弹不得，贴在她耳边交谈的细语与温热的气息让小白有些面红，就连心跳都不可控地加快，她归结为被小青勒的太紧。“姐姐，比赛还有半日结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二人组队吧。”

　　“不可，此举本就是为了堵人口舌，若是你助我，我们前功尽弃。”小白用力挣开小青，随即将雄黄剑变换方向，指向小青的七寸，小青立刻反手用青虹抵挡住，但由于实力不如小白，只得被逼的连连后退。

　　“明明都是杀招，但我怎么就是感觉不像是在打架呢？”

　　“我也觉得，更像……眉目传情？”

　　“对！”

　　“而且你们不觉得，青主，有点儿，有点儿那个，娇羞吗？”

　　“放他X的屁！青主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娇羞你大爷！”

　　“不是，你看啊，你仔细看啊，她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你见青主笑过嘛你，就这，真的很……你看！”

　　“……青主，怎么……这是……被夺舍了？”上一秒还在爆粗口的人愣住了，他们青主什么时候用这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过人，能把眼皮子掀起来看人就不错了，更遑论温柔不温柔的。“靠！不会他爹地跟了个恋爱脑吧！”

　　大家七嘴八舌，不知谁尖叫着问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我能磕cp吗？”短暂的沉默后，很快便有人用力地点点头，回应道：“能！这都不能的话，还有什么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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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二人全然不知台下人的心思，哪里还有对妖王之位的垂涎，全是磕cp的激动与对八卦的热情。

　　“小青，要小心了。”

　　“姐姐也是！”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惊鸿破！”闪电般的青光随着青虹剑而落，小白脸上渐渐长出蛇鳞，雄黄剑在下方艰难抵挡，如此，大家方才觉得，这才是妖王之争该有的场面。二人谁也不让谁，上上下下分不出胜负，小白感受到小青出现了一丝卸力，只一瞬，就足够了。

　　小白抽出雄黄剑，迅速反攻，打空的青虹剑气直劈斗台，将其劈成两半，法力低微的小妖不敌剑气微波，纷纷吐血倒地。

　　“摘星，落！”清冽的嗓音不及小青有气势，却足够有压迫感，白色剑光似劈开了半边天，像是银河洒落下来，逼得小青连连下沉。

　　“好生热闹啊～”台下的红衣女子忽地上台，随意挥手将小青托举起来，小白见状慌忙收起剑，恐误伤小青。小青也迅速移位至小白身边，三人纷纷落地而立，“不是可以自由组队么？我们五个对战你们二人，可好？”说完，红衣女子挥挥手，台上便多出四只妖。

　　“自然。只是不知姑娘可否坦诚相待？”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让人看不透高深，甚至无法看出是何妖类，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种被动的感觉实在令人煎熬，她甚至无法算出保下小青性命的几率。

　　“不急，时候到了～自会让你知道。”

　　“姐姐，不必和她废话！”小青举起青虹剑，直直的向红衣女子冲去。

　　看着对着自己咽喉直冲冲就杀过来的青虹剑，红衣女子后退一步，赶忙将四只小妖甩上前，道：“诶～给我拦住她～我可不想和她打，我只对这位白蛇姐姐感兴趣～”。

　　幸而手下的妖速度不算慢，剑尖距离白皙的脖颈，只一毫米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