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神荒》桑寄非槿

12、第 12 章

　　妲己觉得有戏，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这是答应了？”

　　“那要先看看坊主的诚意。”小白自是不会如此草率的答应，她们如今，实在被动，对过去的一无所知，对未来的无法掌控，如今再看先前种种，恍若大梦一场，她们似乎一直被人推着走，就像……傀儡一样。

　　“真是谨慎呢，我叫……”妲己拉长尾音，戏谑的神情中缓缓吐出她的名字，“妲己。”

　　“什么？！（什么？！）”小青与小白皆是一愣，绕是一贯冷静的小白，喜怒不形于色的小白，也是在没来得及掩住自己的震惊。

　　“女娲座下的狐狸，妲己，魅惑纣王的妖妃，妲己，残害忠良的该死之人，妲己，致使商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妲己，如何，这个身份，不知二位可还满意？”妲己轻笑一声，别人是否满意不知道，她自己倒是似乎很满意这个身份，又或者，很满意自己的介绍。

　　小白心中考量一番后，隐隐猜到了些许苗头，问道：“那你与白矖腾蛇二位仙长，是何关系？封神之时，你似乎，榜上无名？”一向敏锐的小白捕捉到了自己在提及封神时，妲己脸上一闪而过的巨变，平静的眸子深处，深埋的是波涛汹涌的恨意。当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可历史上毫无记载，封神的结果，分明是皆大欢喜。

　　“多余的事情，你无需过问，这与你二人，无关。”妲己的狐面又突然出现，沙哑深沉的嗓音，让人不适，小白下意识的移到小青身前，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这场交易，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们二人能交易的起的，甚至是法海，甚至许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转世续缘，人妖相恋什么的小事了，这或许，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一场需要上古神器的游戏。

　　“待妲己姑娘愿意给出平等条件时，再来找我二人也不迟。”小白意识到了事情危险，是她们远远不能承担的，向妲己说完筹码后，转而面向小青，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小青，我们回家吧。”

　　小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小白后面，二人一路沉默，还是小白率先开了口，“青儿，你有心事？”

　　“嗯，姐姐，我……有事瞒着你。”纠结了很久，小青才开口道。

　　“哈~我知道的，身为姐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但是青儿，每个人都有权利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不必为此苦恼。”

　　不，你不懂，我有很多事瞒着你，她在心里默默诉说着。

　　小青反问道：“那姐姐你呢？你有吗？”

　　“我？”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飞速地偏过头去，飘忽不定的眼神独独不敢飘向青衣少女，“有一个。”声音太低，低到小青听不到，低到她自己听不到，低到只有轻拂过她嘴角的风能听到。

　　“我答应了坊主，要帮她寻药引，但是那神器，如今看来，姐姐需要。”小青自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小白，她怎么会有秘密呢？先入为主又心事太重的她，既没有听到小白的低语，也没有发现小白的异常。

　　“好，青儿想，我们便去。”

　　只是给我一些时间，为你，谋一条后路。

　　二人如同普通的平凡姐妹，一路相伴回到了自己的家，保安堂重新热闹了起来，生意兴隆。

　　那日小白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寻，小青便也没有问。

　　远处的狐狸似乎也不急，竟也没了音信。

　　两个月过去了，二人如常经营着保安堂，只是这日，竟见到了许久未现身的许仙，“小白，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叫你，我……”许仙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不能！和你很熟吗？请叫白大夫。”小青恨恨地瞪着许仙。

　　“呃……”许仙转而看向小白，想知道她的态度，只见她只是低头拨弄着算盘，并未有搭理自己的打算，他只好改口道：“白大夫，我这几天家里有点儿事儿，所以没及时复查，你快帮我看看。”说着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上，小白搭在他的寸关尺脉上，仍旧没有检查出任何身体上的原因，硬是说的话，只是有些体虚罢了，小白开了些补虚的药物，将方子给了五福，让他下去抓药，但看完病的许仙并没有离开，他看向小白，发出了邀约：“白大夫，不知道你下班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

　　小白抬头看向他，似乎在探寻什么，就在许仙以为她会拒绝时，听到了一声很礼貌的“好。”许仙高兴地蹦起三尺高，“那时间地点我发给你，我们晚上见。”说完便两步一蹦三步一跳四步一转圈的出了诊所。

　　小青白嫩的脸气得有些发绿，幽怨的眼神似乎要将许仙戳个洞，只是转而看向小白时，总是又不自觉变得落寞。

　　到了晚上下班时，小白锁好诊所，牵过小青的手，询问道：“小青，许公子发来的位置就在附近，我们步行过去可好？”

　　“寻卿……”小青探头，看了看餐馆的名字，随即状似不经心的扫过聊天框的名称：AAA装修公司精装简装便宜……？

　　原来，姐姐连备注都没给他。

　　看小青有些沉默，“不喜欢这家？”小白退出聊天框，打开DeepSeek，输入：烦请告知我浙江杭州寻卿饭店如何？

　　眼前人的操作让小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噗哈哈哈哈～姐姐，只是觉得他选这家店，有意思，这家店，说不上顶好，但肯定不差。”她说着伸手暂停了DeepSeek的回答，摁了熄屏键后将手机与手一同揣到了小白兜里，“为何觉得有意思？”小白不解地问道。

　　“这家店，是我开的。”小青挺了挺胸，语气略显骄傲地道。

　　“哦？是有些巧。”说着小白也将手踹到兜里，挠了挠小青的手心，继续道：“青儿还有什么，是姐姐不知道的，嗯？”用鼻音轻轻发出的“嗯”带着上扬的声调，勾的小青心脏“砰砰砰”直跳，在手心上作乱的指尖，更是撩拨的小青的胸腔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她咽了咽本不存在的口水，似乎能把她隐秘的悸动咽下去，藏起来。

　　为了防止不可控的事情发生，小青反手握紧了她作乱得手，稳了稳心神道：“还有很多，都是姐姐不知道的，可以留着以后，我慢慢说与姐姐听，但这些乃身外之物，不值一提。”臭屁完的小青，又想到了许仙那个烦人的家伙，“哼，八百个心眼子的臭凡人，像狗皮膏药一样。”

　　“好了~青儿，我们去看看，他意欲何为。”

　　二人并肩走在人潮人海中，却只觉天地万籁俱寂。

　　“竟用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你们遇到了什么？”妲己神情略有些严肃。

　　“白泽、麒麟。”仙乐有些沉重道。

　　“什么？”妲己站起身，虽然她已经在克制自己的震惊，可握紧烟斗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他二人似乎在那里守护着什么东西，没有记忆，没有神智，对入侵的人会进行无差别攻击，我们……”

　　二人陷入回忆。

　　一望无际的白色苍茫，有两个小豆丁般的人并进着，“师姐，自恢复记忆以来，你便时常叹息，我问你，你总是又叹息一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仙乐终于不再是叹息，她问：“阿音，你觉得，她会成事吗？”魔音摇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现在，除了她，别无选择，不是吗？这世上，还记得娘娘的，除了你我二人，便只有她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踩下一个坑，又踩下一个坑，神色有些黯然，继续道：“纵使是你我，也没有她那样的决心与魄力，你最是像娘娘，总是要什么天下苍生为己任，可苍生配吗？”

　　仙乐打断她：“阿音！”魔音无奈，晃起小手，撒娇道：“好嘛好嘛～苍生最配了，就苍生第一！先找到我们二人的法身吧，不然我们连那两条小破蛇都打不过。”仙乐点点头。

　　魔音是个闲不住的，她性格活泼，嘴巴停不下来，“师姐，你说现在的人类如果发现我们的存在，会怎么样？虽说咱们是仙，和妖不同，但我觉得，只要比他们强大，他们就会恐惧会忌惮会想要毁灭，你觉得呢？”仙乐刚张口说了一个“我”，便被魔音打断了，或者说，魔音本就没打算等她回答。

　　“算了，你肯定又要说教我，在你心里，哪有什么比苍生更重要的呢？我还挺喜欢那条青蛇的，但我最喜欢师姐！就算师姐总要说教，我也最喜欢师姐！”魔音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师姐，你说妲己是不是在报复我们，把我们变成这个丑样子，再找不到法身变回去，我就要被自己丑死了！她肯定记恨在上天庭的时候我捉弄她，才把我变得那么丑，气死我了！等我找到法身，一定要和她打一架。”

　　一直默默听着的人终于开口，她道：“你打不过她。”

　　“怎么可能！我堂堂女娲圣人座下二弟子，我会打不过她？”魔音双手叉腰，不服气道。

　　仙乐没有反驳，只是平淡地提醒旁边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师妹，“第十尾，她已经找回来了。”

　　魔音：……

　　过了一会儿，她认命似的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到底谁是亲弟子啊！”仙乐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走了多久，“师姐，已经走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什么法阵幻境。”魔音有些不耐烦道：“会不会小狐狸提供的情报有误？”

　　“不会，我想，我们已经在幻境中了。时间应是过了半月有余，日升月落了十七次，但这十七次中，未曾出现半点不同，日光的强弱没有变化，月亮的形状没有变化，日升日落、月升月落的时间点、位点没有变化，一切都一模一样，太诡异了，最诡异的是，手机一直有信号，阿音，你给妲己发一个定位，告知她我们困在了这里，需要她救援。”说完，仙乐便拉着魔音停下了。

　　魔音不明白，但照做了，“哦哦，好。”她低头打着字，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回复，“师姐，小狐狸让我们待在原地不要动，她马上来救我们。”

　　仙乐微微欠身，用目前仅有的法力围着魔音画了一个圈，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当圆成时，随即发出金光，将魔音罩在了里面，她嘱咐道：“阿音，你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可是……”魔音上前一步，却被金光阻隔了，她还想说什么，被仙乐打断了，“乖，听话。”

　　“好吧。”

　　听到魔音应好，仙乐便放心离去了。

　　本以为她会离开许久，却没想到竟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回来了，魔音诧异道：“师姐，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

　　“快？”仙乐挑眉，魔音成长了吗？竟然已经能离开自己大半个月还觉得时间短了，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她又问道：“我走了多久？”

　　“不到一天，太阳都还没落下呢。”魔音如实答道。

　　“原来是这样，有意思。”仙乐轻哼一声，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魔音依旧依赖她，而松了一口气。

　　“师姐，什么样？什么有意思？”目前具体情况还没弄清楚，需要再观察观察，她没有回到魔音的问题，只是交代她：“阿音，等下妲己来接我们，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信，好吗。”

　　“……好。”魔音不知道为什么，但情况好像有些复杂，她一向不爱动脑子，她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根本没脑子，但听师姐的就对了。

　　过了两个时辰后，二人终于等来了狐狸。

　　“实在不好意思呀～是我消息有误，才导致二位在这儿什么都没找到，我们先回去吧。”妲己虽然在道歉，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歉意，看得魔音一股火，她真想抡死这个臭狐狸，先前在娘娘面前，也是爱演的很，惹得娘娘分外怜爱，将娘娘魂都勾走了，实在可恶！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赶紧带我们回去吧，这什么鬼地方。”魔音用这副样子傲娇起来，只让人觉得十分搞笑，不到妲己膝盖的小人儿，叉着腰，气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