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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能喝多少,我给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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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上的空杯还歪倒在那儿,花衬衫男人还死死攥住女生另一只没抽回的手腕。
程橙皱紧眉,眼底满是不耐烦:“大叔,不想进局子,就把手松开。”
“哟,还真是个小辣椒,”男人盯着她的脸,笑得猥琐,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这眼神,我喜欢。”
程橙猛地往回甩手,冷脸啧了声:“你说话归说话,别把嘴当水龙头滋行不行?”
“恶心死了。”
周围发出一阵闷笑。
男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底烧起的怒火正要发作,旁边围观的人群却忽然被人拨开,让出一条通道。
程橙抬眼望去,那双瞳孔骤然缩了缩,但她很快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周亦哲走到程橙身边时,没看她,只冲身后的保镖抬了抬下巴。
两位保镖立刻将黑色皮箱放在吧台上,“咔哒”一声掀开箱盖,露出一片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
“哇靠!”四周霎时一片惊呼。
花衬衫男人还攥着程橙的手腕,见这阵仗顿时有点发愣,喉结滚了滚,“你谁啊?想干嘛?”
周亦哲没理他,直接伸手将程橙往自己这边拽。
等女生挨近了,他才把目光落回花衬衫男人脸上,眼神没什么温度地盯着那人,却对程橙问道:“他刚才说,让你喝一杯一千?”
程橙没应声,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暗中使劲想抽回手,可对方的力道纹丝不动。她只好微微垂下头,试图用刘海掩住眼底说不清的神色。
周亦哲漫不经心地凝视花衬衫,突然笑了下,很淡,却透着居高临下的轻蔑:“这样,我出一万一杯。”
他冲旁边的调酒师抬了抬下巴,“给他倒。”
花衬衫男人的眉头拧成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周亦哲弯腰,从皮箱里抽出一沓现金,用钞票边缘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你喝一杯,这一万就是你的。”
“能喝多少,我给多少。”
周围的哄笑声骤然炸开,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才叫真正的钞能力!”
程橙冷着脸,心里把周亦哲骂了八百遍:这人是钱多到烧得慌,非得往大街上撒?
她眼尾不自觉扫过那沓钞票,明明不是自己的钱,却莫名替他肉疼得厉害。
花衬衫扫了眼围观的人群,脸色难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你他妈羞辱谁呢?”
“羞辱?”
周亦哲直起身,语气凉薄:“你刚才拿一千逼她喝一杯,不就是觉得花钱能使唤人?怎么,我花一万请你喝,倒不乐意了?”
他顿了顿,视线慢悠悠扫过男人攥紧的拳头,尾音拖得极轻:“还是说,你喝不下?”
这时,调酒师已经倒满一杯烈酒推过来,琥珀般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曳。
周亦哲捏着那沓现金,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第一杯,喝了就拿走。”
周围立刻响起起哄声:“喝!喝!喝!”
“不行就别在这儿装腔作势啊!”
男人死死盯着那沓钱,又瞥了眼周围看戏的目光,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抓起杯子往嘴里灌。
浓烈的伏特加急切地涌入喉咙,他弓着背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周亦哲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将那沓钱扔在吧台上,又摞了一沓上去,同时冲调酒师抬眼:“第二杯。”
陈嘉南这时才从人群里挤过来,飞快扫了眼周遭的混乱,目光便落在周亦哲旁边的程橙脸上,细细端详起来。
他突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随即凑过去笑道:“你好,有点眼熟。”
程橙神色未动,语气平淡:“你好,认错人了。”
陈嘉南歪着头琢磨片刻,总觉得眼前人与记忆里的程橙长相相似,性子却天差地别,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剩下欲言又止的迟疑。
…
凌晨的公寓沉在一片晦暗里,唯有落地窗漏进几缕霓虹,楼上的汹涌的动静,顺着楼梯漫进客厅,床板晃动的急促声混着交缠的喘息,肆无忌惮地撞过来,把这片方寸之地的寂静碾得粉碎。
床头柜的手机骤然响起来,突兀的铃声刺破腥燥的空气。
谈尧浑身是汗地仰躺着,瞳孔缓缓恢复焦距,两只脚还虚虚搭在谢书衍的臂弯里,四肢都酸酸涨涨的,他偏头去够手机,腰腹一紧,被严丝合缝的姿势拽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亮着。
谢书衍就支着身子没动,似乎透着点被打扰的不悦,他整个人都浸在阴影里,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看个屁,”谈尧喘着气骂,声音有点哑,“不帮忙就滚出去。”
谢书衍啧了声,往前俯身,伸手捞过手机丢给他。
屏幕上跳动着“陈嘉南”三个字。
谈尧划开接听,听筒里立刻炸出陈嘉南的大嗓门:“尧哥!你绝对想不到!周亦哲在酒吧盯上的人,竟然是咱班长,程橙!你还有印象吧?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谈尧愣了半秒,颈侧突然被谢书衍咬了一口,力道不重,却带着点惩罚性,疼得他嘶了一声。
“明天说。”
他皱紧眉,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尽管浑身的感知还被谢书衍牢牢掌控,连呼吸都被全数吞没,谈尧脑子里却还是莫名窜出个念头——
那些曾经被命运拆得七零八落的人,似乎正在悄然无息之间,一点点重新拼凑起来。
—
一辆黑色保时捷静泊在街边,车内昏暗,唯有路灯的光晕漫过车窗,在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橙被他拽进来时还在奋力挣扎,此刻后背抵着冰凉的车门,一股难以言喻的局促感像藤蔓般缠上身来,她总觉得这空间逼仄得厉害,压得皮肤底下莫名窜起来一股热意。
周亦哲就坐在旁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久久没有说话,却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绷紧了,直到空气几乎要停滞,他才开口,“好久不见。”
程橙愣了愣。
她预想过很多种开场,兴师问罪的、冷嘲热讽的,唯独没想过是这句平铺直叙的问候。
“好久不见。”她用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个淡然的笑。
周亦哲的视线没移开。
当年她高考结束便突然消失,所有联系方式一夜之间清空得干干净净。
周亦哲不是没猜测过缘由,最后都归咎于钟茜,那时的她像只温顺的兔子,根本没得选。可他现在真正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工作?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把柔软的性子,磨成了如今这般浑身带刺的模样?
无数问题在喉咙里翻涌滚动,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清楚,眼前这个程橙,早就不是当年那只任人拿捏的小兔子了。
程橙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鼻尖萦绕着周亦哲身上清冽的淡香,对着那双充满重量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生出想凑过去亲一下的冲动。
…
她猛地回神,只觉得头皮发麻,后颈也倏地泛起一层热意。
完了,
刚才哪杯酒有问题?
程橙舔过干涩的唇,强撑着镇定:“今晚谢谢你,现在放我下车,叙旧就不必了。”
“孤男寡女窝在车里,很容易被人误会。”
周亦哲低低笑了声,“误会什么?”
程橙皱眉,身体里那股燥热越来越明显,连带着脾气也上来了,“你有什么话,有缘再说。我回去晚了,男朋友会生气。”
周亦哲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眯起眼盯着她,片刻后又松开,平静问:“你有男朋友?”
程橙重重吸了口气,胸腔明显起伏着,咬着牙应了声:“对。”
她以为这话能让他痛快放行,又赶紧添油加醋:“他脾气很差,发现我跟男的独处就会发疯,回去晚了怕他跳楼,我真得赶紧回去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周亦哲挑起眉,心中那根弦彻底松下去。
程橙思绪混乱,只知道身上像爬满了蚂蚁,又痒又烫,没等她推开车门,就听见周亦哲慢悠悠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分手?”
程橙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圆了眼:“???”
她紧盯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脑子昏沉得转不动,只能胡乱吹牛:“分手也轮不到你操心,追我的人排到法国去了!”
“你当小三都轮不上号。”她又补了句,声音带刺,尾调发飘。
话音刚落,
周亦哲突然笑出声,倾身凑近,“这样啊,那我能插队吗?”
车内的空间本就小,他一靠近,那股清冽的香气便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她,他面上瞧着平静,周身却散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插什么?”程橙听不清了,脑袋嗡嗡作响,身体里的热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烧得她眼花缭乱。
太近了…
空气中都是周亦哲的味道。
像致命的蛊。
程橙用力推了周亦哲一把,手却软得没什么力气,却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你再靠过来…后果自负。”
对方那点力道像是在推棉花,周亦哲几乎没动,她身上的热意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过来,混着点酒气和说不清的香,让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
“后果?”他往后退了点,声音带着蛊惑,“什么样的后果?”
程橙被问得一噎,脑子晕乎乎的,药效彻底上来了,眼前的人影开始发晃,身体里的燥热早已烧成燎原的野火,烫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想骂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反而因为这近距离的对峙,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方唇上。
周亦哲捕捉到她的目光,眸色深了些。他没再说话,自觉地再往后退了点,同时伸手去碰程橙的脸颊,想确认她的体温。
手背刚贴上就收了回去,他眉头微蹙:“你脸好烫,是喝酒的缘故?”
对方点到为止的轻触像道电流,瞬间击垮了程橙最后一丝理智。她不知道是药劲作祟,还是压抑多年的情绪突然决堤,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仰头凑了上去。
这个带着破釜沉舟的吻很轻,却因她的慌乱失去准头,重重地砸在周亦哲的唇上,莽撞而急切。
周亦哲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瞬间僵住,待反应过来后,只垂着眸看她,没有动。
程橙刚撞上去,一丝迟来的理智才猛然窜上来,可她脑子里太乱了,被各种情绪塞满,唇部的干涩感让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却忘了该先推开人,倒像是带着几分不自知的主动。
程橙自己都懵了。
刚要往后退开,后颈突然被周亦哲牢牢扣住,那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下一秒,他的吻便紧随而至,又深又沉,带着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
周亦哲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滚烫的热度长驱直入。两道急促的呼吸在唇齿间紧紧交缠,程橙忍不住溢出两声细碎的呜咽,却被他吻得更深,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程橙浑身发抖,后背抵着冰凉的车窗,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两种极端的触感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不行……不能这样……
她脑子里反复敲着警钟,想起当年不告而别的决绝,想起这些年刻意的躲避,想起他们之间横亘的那些人和事。可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揪住了他衬衫的领口,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周亦哲的吻越来越重,带着这几年空白时光里积下的压抑与宣泄,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程橙浑身被汗洇湿,脑袋昏昏沉沉,最后一丝紧绷的防线终于倒塌。
她想,道德算什么?理智又算什么?此刻她只想抓住点什么,只想让这火烧般的燥热有个出口。
她的手指顺着领口往里探,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周亦哲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双混沌的眼神骤然清明了些,剩下审视和极力的压制,
他哑着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程橙胸口剧烈起伏着,望着他说,“去酒店。”
周亦哲明显愣了一下,眸色沉沉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程橙被他看得不耐烦,药效和心底的躁动让她没了耐心,抽回手推了他一把:“别磨磨唧唧的。你要是不行,我现在就下去找别人。”
…
话音刚落,周亦哲神色不明地顶了下腮,下颌线紧绷。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推开车门,绕到副驾这边,俯身将她打横抱了下来。
身后的车门被“砰”地关上,像是在为这场荒唐的开端敲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