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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吃人村1 ...

  •   不多时,两匹宝马顺着官道向东南疾驰。

      季明礼上辈子行军打仗,马自然熟识,不过,他□□这匹汗血宝马却两辈子第一次见。

      一匹宝马值千金,有价无市。

      杨砺不仅有,还有一整座马场。

      方才随骁奇去挑马时,简直挑花了眼。但事态紧急,不能耽搁,只得随意选了一匹。

      “如若先锋战队配上这些宝马,哪里会被鞑靼骑兵追得人仰马翻,即便深陷敌营腹地,也照杀出重围。”

      “要不,寻个杨砺心情好时,给他讨要几匹?”

      边想边策马扬鞭,一路向秣州行进。

      季明礼本是秣州长大,对回秣州之地十分熟悉,带着骁奇弃了官道,绕道小路。

      此时正是寒冬,积雪没马蹄,路上行人稀疏。

      越往前走,人烟越是荒芜,出发的第二日傍晚,他们停到一处村落前。

      “骁护法。前面就是芒山,过了此山就是秣州地界。晚间山路难行,不如今晚在这歇脚,明日一早再走?”

      赶了一天,就算人不休息,马也得喘口气。

      “听夫人的。”

      二人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进村。

      这个村落十分破败,土坯墙体坍塌过半,被一些枝条、茅草、破布裹缠一起,立在那里挡风御寒。

      马蹄“哒哒”,所过之处,两侧房屋破旧窗纸内间或露出几双审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季明礼回望过去,他们立刻又缩了回去。

      “奇怪。”

      “哪里奇怪?”

      季明礼边走边解释道:“这里地处芒山脚下,过山的脚夫和路人总会在此歇足腿脚,买些吃食,也有在此打尖住宿的。往日都是热闹非常,现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破败荒凉?”

      骁奇视线扫视一圈,一手牵马,一手玩着马鬃,问道:“不知夫人说的‘往日’是多久前?”

      “......约莫五六年前。”

      “夫人这消息可够久的。”

      自从戍边,季明礼极少回秣州,最近一次,确实是许多年前。

      在村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家看着还算完整的小店院门外。

      不等他们叫门从里面走出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头发花白牙齿稀疏,看到他们,哆哆嗦嗦的打开门。

      “店家,我们是过往的商客,路过此地,天色已晚,特来歇歇腿脚。”

      老头连忙将人迎入院子中。

      二人将马拴在院中一个木桩之上,跟着老人一起走入屋中。

      却见屋里还有一个人,是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孩,坐在一张矮凳上抱着一根没多少肉的骨头在啃,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们。

      “客官,莫怪,这是我的孙子。”说着将小孩从矮凳上拉了起来。

      “当啷!”小孩被拉站立不稳,怀里抱着的肉骨头掉落在地。

      “爷爷。”说着,立刻将肉骨头捡了起来,也不擦洗,放进嘴里接着啃。

      “你这娃娃,怎么东西也拿不牢。“责备两句转头又问季明礼二人,”客官想吃些吃什么?我让老婆子去做。”

      “有什么能吃的,都拿上来。”说完,丢过去一块银子。

      老头接过银子,吹了口气,用仅剩的几颗牙颤巍巍地咬了咬,“哎呦!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二位爷准备去。”拉着小孩走出房门。

      季、骁对视一眼,只觉不对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骁奇却直接坐在瘸腿板凳上,悠哉道:“夫人,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一群渣滓罢了。”

      看他如此惬意,季明礼也放下心来,坐到桌子另一侧。

      老头很快端来两盘吃食,一壶热水。

      一盘是西北之地普通人家常见的馕饼,干巴硬,得蘸水吃。一盘是风干肉条,看样子也是硬货。

      “客官,小老儿家中只有这些,招待不周,请莫要嫌弃啊。”

      季明礼道“有劳。”,说着拿起一根肉条递给老头身后贴着的小孩,道:“小孩,给你吃。”

      小孩眼珠子眯缝着又往身后躲了躲。

      “客官不用管他,自己吃就好。”

      季明礼随手将肉条放回盘里,问道:“店家,你贵庚?我记得此地之前还算富裕,怎么如今这般光景。”

      老头闻言,脸上皱巴巴的肌肉快速地抽动,如剥皮之后的青蛙,尚有知觉的肌肉颤动。

      而这老头竟然毫无觉察,只叹息一声,“老朽今年四十有二了。客官说的,那是三年前,如今的芒村早就荒败不堪,没法子活下去了。”

      季明礼道:“这是为何?”

      老头道:“这些年久旱不雨,粮食欠收,天又冷得很。府衙连年增加赋税、徭役,民生艰难啊。”说完,抹了把眼泪,“实在活不下去,在这继续待着只能等死,村中年轻人大都向南逃命。只剩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和年幼孩童。几个月前,边境那边打了一丈,听说主将都被鞑子兵剁成了好几块。村民更是害怕那些贼兵向南杀到我们这里,凡是能走得动道的,都走了。”

      老头说完,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季明礼心中涌上难言悲苦,这也是他自重生以来,一直担心的事。

      因为他的过错,导致边城被破,百姓流离失所,他......难辞其咎。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骁奇突然问道:“老头,听闻西北总督刘德在边关失守之后,曾下令,丰州、秣州边民,凡南下逃命至秣州城的,可去官家所建营帐,每日施粥放粮,此地距离秣州城不过三日路程,你怎么不去?”

      “这位客官说笑了,客官有马,三日就能到,我们爷孙只靠两条腿,怕是还没走到,就被山上的狼叼了去了。”

      “哦?竟是如此?”骁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老头,后者被吓得差点跌下凳子。

      不止老头震惊,季明礼也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骁奇的手腕上竟然缠上了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别怕,它很乖,我不发话,它就不咬人。”

      老头这下坐不住了,站起身,尬笑两声,“客官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我再让老婆子做些其他的来。”

      季明礼出声制止道:“我们还不饿,只是有些困乏。劳烦老人家帮我们收拾个房间,好歇息歇息。”

      “哦......好好好。稍等稍等。”老头说完,牵着孩子离开了。

      季、骁二人对视一眼,这老头绝对有问题,这个村子也有问题。

      “你看那老者肌肉抽动如此迅速,他竟然毫无察觉。还有,他不过四十二岁,正值壮年,我听他走路,竟然腿脚站立不稳,脚步虚浮......”

      刚说到这,那老头又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的吃食,道:“客官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我再让老婆子做些其他的来。”

      ??

      这话分明刚说过一遍,怎么这老头进来再问了一遍,看他表情,不像知道已经问过一次。

      季明礼不动声色道:“不吃了。烦请帮我兄弟二人准备个房间。”

      老头再次离开。

      房间很快收拾妥当,说是房间,四处漏风,不过比宿在野外强上几分。

      透过屋瓦残缺的屋顶,能看到天上星辰已经挂起。

      “夫人睡不着?”

      二人共处一室,季明礼坐在床上运功调息,骁奇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盘他手中的黑蛇。

      问的真是废话。

      季明礼做个收势,下床走到骁奇面前,“你手里的是什么玩意?”

      “这个啊,我的孩儿。”

      “......你还挺会生。”

      怪不得他总觉得骁奇给人感觉湿冷、黏腻、危险。

      骁奇闻言,抿嘴哼哼笑了几声,竟然将蛇递了过来,“夫人可要摸摸。”

      季明礼这人,第一怕鬼,第二怕的就是蛇,“干嘛突然伸过来!”他退了一步,抖了抖鸡皮疙瘩。

      “这蛇长得如此奇怪?”先前离得远,又因害怕,没敢细看,如今细看,居然发现,这蛇似乎与别的蛇大不相同。

      通体漆黑,眼瞳浊黄,三角蛇头之后居然长有像鱼一样的腮,一张一合,似是在呼吸。

      最诡异的是,他一靠近,这蛇立刻炸毛,片片鳞片竖直站立,像只发怒的豪猪。

      蛇腮之后,是两张翅膀,和蝙蝠翅膀很是相像。

      “这蛇叫‘蛇蝠’,性情温顺,外形多像蛇,喜食血肉。它在冬日里不怎么爱动,如果不是要去酆都镇,我怎么都不会舍得将它从冬眠中唤醒的。”

      说完,居然委委屈屈地朝蛇头亲了一口。

      ......

      季明礼嘴角一抽,呵呵两声。

      “骁护法觉得他们何时会下手?”

      “多半是后半夜,等你我熟睡之后。毕竟我们没有吃那些加了蒙汗药的吃食。”

      说到这里,季明礼眼神越过骁奇,看向窗外,良久,道:“非不得已,没有父母会给孩子煮食人肉,等会......不要下死手。”

      “夫人心善,属下自然答应,不过,他们要是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吹熄了油灯,满室陷入黑暗。

      是夜,月朗星稀,村屋寂寥,偶闻两声狗吠、鸦鸣。

      这时,一阵淅淅索索之声在寂静夜晚响起。

      细听,似是有人低语,“轻点,那二人像是个会武的?别把人吵醒。”

      有人嗤笑出声,“会武?一个腰比女人细的小白脸,一个单薄无力的俏郎君?”

      “还是小心为妙,多弄些湿柴,多熏些浓烟。这俩人细皮嫩肉,可别弄死了。卖给牙行,能得个好价钱。”

      “啊?不吃了?”

      “吃吃吃,吃个屁!”

      紧接着便是一阵门窗被重物“碰碰”钉死的巨响。

      季明礼从床上弹射做起,冲过去,推了推门窗,并未推动。

      “门窗被堵死了。”

      话音刚落,一股股刺鼻的、带着湿柴味的浓烟开始从门缝、墙壁破洞钻进来。

      “咳咳......”

      季明礼被浓烟熏个正着,顿时眼睛酸涩,呛咳不止。

      这时,骁奇走到他面前,递来一物。

      借着屋外熊熊火把光亮,季明礼接来一看,竟然是个长鼻子面具。

      骁奇已经戴了上去,此刻正悠哉地安抚他的‘孩儿’。

      季明礼也戴了上去,那股浓烟经过长鼻子,居然没了那股刺鼻腥辣之气,呼吸竟然如往常一般。

      居然有如此宝贝!这要是投放到军中......

      不等他细想,屋外传来了一阵高声喝骂:“入得我芒村,必做芒村鬼。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好好的蒙汗药不喝,逼我们来这招。”

      “就是就是!附近商旅早就改道绕道芒村,你们作死要进来,怨不得我们!”

      “......”

      他们在外面尽情叫骂半天,里面连个动静也没发出。

      众人叫的口干舌燥,面面相觑,“怎么这么安静?崔四,你不是说他们没吃喝掺了迷/药的饭菜?”

      这时,一人站出来,道:“大当家的,他们确实没吃。”竟然是店家老头。

      那为首的大当家,戴着一顶羊皮帽,一条暗红色大疤从左太阳穴扭到有脸下巴,活像趴着一只肉色蜈蚣。此时正面露疑色,嘀咕道:

      “不应该啊。往日被堵在屋里的,哪个不是吓得痛哭流涕、哀嚎求饶?怎么今儿的一声不吭?”

      四周站满了高举火把的人,大都老弱妇孺,大当家冷哼一声,“管他娘的什么门道,进了咱们这,就是那砧板上的牲口,锅里的肉,碗里的汤,狗嘴里的骨头!你们几个,往柴火里多加一些料。”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往火里扔入一些干枯的枝叶,几个老妇人卖力挥动蒲扇往里扇风。

      浓烟四起,微甜又呛人的气味四散开来,外面的人纷纷掩住口鼻。

      “大当家,这曼陀□□支一烧,任凭他有通天本事,不出半日,肯定中毒昏迷不醒。”

      大当家得意大笑,蜈蚣疤跟着一阵抖动。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当家抬手示意,“差不多了,撤火。”

      立刻有人抬着装满雪的大盆泼洒到柴火堆上,很快,火被盖熄,推扫到一旁。

      另一波人则拿着撬棍,将先前钉死的门窗上的木板撬开。

      众人让出路,大当家八字步走到门前,大力猛踹一脚。

      嘭!

      木门应声砸落!

      屋中浓烟立刻往外翻涌,众人又等了片刻,待屋中烟雾散得七七八八,立刻几个小喽啰提着木棒闯入屋内。

      众人正沉浸这票肥票即将到手的喜悦之中,突然,“啊!!!”几声凄厉惨叫从屋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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