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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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舒服了两天后，邢柔结束休假，被叫去公司商量祁影如接下来的时装周事宜。
祁影如自从进军影视圈，就非常抗拒参加秀场活动，这次又是闹腾了好一阵，态度相当消极，搞得一贯好脾气的林雅也火了。
“我就不明白！我是要害她吗，我是要把她拉到山沟里拍广告吗？这是么好的事情，别人挤破头皮都想去，她到底在甩什么脸子！”林雅气得直拍桌子。
邢柔给她倒了杯水：“消消气，林姐。”
林雅叹息着推开杯子：“小邢，我越来越管不了她了。”她苦笑着问：“你能吗？”
邢柔沉默了。
“算了，”林雅摆摆手，“只要不出大差错，由着她去吧，她真的太任性了……你说哪个艺人没事干天天和经纪人较劲儿？也没好处啊。”
邢柔若有所思道：“也许，她只是有点钻牛角尖。”
林雅顿了一下，气氛不太寻常地安静下来，两人显然都想到了同样的事。
祁影如并不是科班演员，她是模特出身，从服装店最普通的平面模特一步步走到今天，长达两年的时间都混迹在大大小小的秀场里，直到第一部配角的戏份火了才正式开始演戏。
那时林雅和祁影如还不认识，对这段日子知之甚少，只是大致听说她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法，林雅也不清楚。唯一知道内幕的大概只有十几岁就认识祁影如的邢柔本人，可惜，她从来没向林雅透露半个字。
林雅只知道，祁影如素人时期家境很殷实，殷实到或许根本看不上娱乐圈这个行业。她本就不是能受气的人，两年摸爬滚打反而让她更加阴晴不定、行为乖戾，后来身居一线，便变本加厉地折腾别人。
是因为当模特对自己来说是种耻辱，所以才这么抗拒秀场吗？
林雅叹了口气：“……继续开会吧。”
会议室死气沉沉，大家都像被吸干了精气，只有邢柔和林雅还算精神。林雅是因为工作狂，邢柔则是习惯了认真对待所有事。
有人小声问邢柔：“那个化妆师呢，她不去美国吗？”
邢柔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反倒是林雅听到了：“Lily早上去她自己的工作室帮忙了，一会儿就回来。”
邢柔转过头：“她还有工作室？”
“对，公司本来就和她的工作室有合作，和她签的合同也比较特殊，只要保证我们这边的工作优先就行。”
业内这种情况确实不少，但都是有资历有人脉的化妆师。Lily这么年轻，能当祁影如这种级别的艺人化妆师已经很厉害了，连自己的工作室都能经营起来，实力不容小觑。
邢柔颇为意外。认识不到十天，Lily一直在刷新自己的印象，她越来越确信，Lily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散漫。
熬到中午，林雅大手一挥解散了会议，刚拉开玻璃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欢快地跳了进来：“妈妈！”
“哎。”林雅笑着揉了揉她脑袋，“什么时候来的？饿了吧？”
“有点。”孩子笑嘻嘻地向会议室的人问好，其他人也纷纷和她打招呼。
这是林雅的女儿，小名叫萱萱，今天是周末，她上完兴趣班就来公司找林雅。邢柔看到她在会议室瞄了一圈，看到座位上玩手机的祁影如时，眼睛亮了亮，小声说：“影如姐姐。”
祁影如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应道：“嗯，你好。”
萱萱紧张地笑了笑，小脸有些发红，往林雅身边靠了靠。
萱萱一直对祁影如很好奇，能近距离见到电视上出现的大美女，孩子当然兴奋，但她始终不太敢接近她。也许是因为明星本就有距离感，也许是因为小孩子在这方面很敏感，她嗅到了祁影如骨子里的不和善。
林雅也看出来了，摸了摸女儿的头：“萱萱，妈妈还要忙，让邢姐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萱萱欢天喜地地去找邢柔玩了。
“小邢，麻烦你了。”
邢柔点点头：“放心吧林姐。”
祁影如鼓了鼓腮帮，对林雅的吩咐稍许不满，但邢柔的工资也有公司发的一份，让她和领导女儿吃顿便饭再正常不过。
林雅又嘱咐：“影如，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别乱跑知道吗。”
“嗯。”
“行，那让刘师傅送你回家吧。”
另一边，邢柔牵着萱萱去了公司楼下的茶餐厅，给她点了份虾仁滑蛋饭，又加了杯热奶茶。
萱萱看着她下了单，问道：“邢姐姐，你不吃吗？”
邢柔笑道：“我不饿，我陪你吃。”
萱萱没有手机玩，等餐时难免无聊，但她性格很开朗，一直在和邢柔聊天，邢柔也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
两人的话题从林雅，林雅的工作，过渡到祁影如身上。
“邢姐姐，你和影如姐姐是不是要去时装周了呀？”
“是的，后天就走。”
“妈妈也要去吗？我看她在收拾行李。”
“嗯，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家要好好吃饭，上下学也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哈哈哈，邢姐姐，你怎么比我妈妈还不放心我。”
邢柔想了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挺怕大人啰嗦的，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只好反问：“嗯，那你记住了吗。”
“放心吧邢姐姐。”
滑蛋饭送上来了，邢柔托着下巴看萱萱吃饭，余光却瞥见茶餐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赫然是Lily。
邢柔一愣，下意识坐直身体。
现在还没到下班点，餐厅人不多，Lily自然看见了她们。她径直向她们这桌走来，米白色的风衣下摆随着步伐扬起，像朵正在盛开的百合。
“邢助理，好巧。”Lily笑着拉开椅子坐下，又转向萱萱，“这是林姐的女儿吧？真可爱。”
萱萱好奇地打量着Lily，邢柔问：“你工作室忙完了？”
Lily惊喜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嗯……刚忙完，我打算先吃个饭再上去，正好碰见你们。”她拿起菜单，给自己点了几道菜，目光落到邢柔面前空荡荡的桌面上。
邢柔意识到她想问什么，忙道：“不用管我，你吃你的。”
“哦。”Lily低下头。
这时餐厅的人变多了，上午工作结束的上班族纷纷涌了进来。邢柔意识到这顿饭要随着Lily的到来延长了，她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对面一大一小吃饭。
服务员又端上来一份漏奶华，可可粉细细地撒在厚吐司上。她放下盘子，用刀叉切了四小块，中间的奶酱瞬间流了出来，看得人食指大动。
Lily将盘子推到邢柔面前：“这是给你点的邢助理，我记得你就爱吃这种甜东西。”
邢柔被这话里的熟稔震到了，深深皱起眉，警告地盯着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又想干什么。Lily却是无比淡定，大有你不吃不行的架势。
有孩子在场，邢柔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只好不太情愿地拿起叉子，正要吃，又看见萱萱盯着盘子，眼睛亮晶晶的。
邢柔动作一顿，微微笑道：“这个太甜了，你只能尝一块。”
萱萱高兴地叉了一块面包，邢柔食不知味地吃完剩下的，三个人并肩往公司走。
刚将萱萱送回林雅的办公室，邢柔的脸就沉了下来，眯起眼睛紧盯着Lily。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Lily笑眯眯道，“邢助理，中午不吃饭怎么行，你工作本来就辛苦，不能再瘦了。”
邢柔快要被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磨得没脾气了，疲惫道：“Lily，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照，但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别人操心我每天吃什么。如果你还是不懂怎么和同事相处，那我们可以尽量避免见面，至于上次那顿饭……对不起，我把饭钱转给你吧。”
Lily失落地垂下眼睫，良久才说：“我只是担心你，邢助理。”
邢柔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操什么闲心”，却在下一秒看见Lily半垂着的侧脸，那脸上饱含的关切让她心中大震。某个时刻，她脑中灵光一闪，几天以来困扰她的问题突然就像迷雾一样被拨开了。
“你认识我。”她沉声说。
Lily瞬间抬起头。
“你认识我。”邢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也不叫李丽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Lily笑了笑：“邢助理既然怀疑，去问问就知道了。”说完竟然就这么走了。
邢柔还真掏出手机准备找人打听。Lily那样子明显是默认了，她一想到自己这些天被一个装神弄鬼的人戏耍，一股气就怎么也顺不下去。
业内想打探谁太简单了，更何况她现在知道了Lily的工作室。可是刚打开一个合作过的造型师的微信时，邢柔停住了。
她为什么要关心Lily姓甚名谁，何方来路？是，她认识自己，她或许还喜欢自己，可她的“追求”已经到了困扰别人的程度，她邢柔不对这一切负责。那么，既然这么爱装模作样，就一辈子顶着假名好了，她不会顺她的意。
邢柔退出原本的聊天页面，饶有兴致地将给Lily的备注改成了“李丽”。
我倒想看看你能装多久。
转眼，到了前往时装周的日子。
从京市直飞纽约的航班要十五个小时，普通人很难忍受这么长时间的久坐，祁影如自然是能舒舒服服在头等舱躺过去的，但邢柔就有点头大了。
更让她头大的是，当她对着登机牌找到位置时，赫然发现Lily端坐在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上，冲着自己微笑。
……算了，好歹不是挨着。
邢柔漠然放下包，Lily探过身子，眼里满是期待：“邢助理，我害怕起飞，一会儿能拉着你的手吗？”
邢柔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能。”
“不要这么无情嘛，飞这么久太无聊了，我和你旁边的人换下位置，我们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不怎么样。而且他们是一家三口，谁和你换。”
“那你和我旁边的人换，你是靠过道的位置，她应该会愿意的。”
“不换。”
“你要是嫌中间太挤，我再和你换呀。”
“……”邢柔深吸一口气，“我不想看电影、换座位、聊天，长途航班我只想睡觉。所以你能在未来十五个小时不要打扰我吗？”
Lily撇了撇嘴，失望地靠回椅背。
邢柔终于松了口气，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机上的乘客也基本都落座了，空乘在做起飞前的最后检查。
除了祁影如，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在经济舱，大家坐得很分散。随行助理从斜后方站起身，拍了拍邢柔：“邢助理，这是你和Lily的护照，你们收好。”
“谢谢。”邢柔接过来，随手翻开最上面的那本，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的。
过道那边的Lily瞥了过来，轻松的表情微微一变，突然探起身要够邢柔手里的护照本。
然而迟了，邢柔已经翻到个人信息那一页，低头扫了一眼——姓名：瞿心。
Lily的手硬生生地停下了。
邢柔盯着那两个字，第一反应是：哦，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名。她甚至又慢悠悠地巡睃了一遍信息页，于是自然而然看到了Lily的生日：xx年1月10日。她想：原来她比我还小几个月。
然后她突然愣住了。
她抬起头，Lily已经坐回原位，一扫懒散的神态，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盛满了隐忍的期待。
空姐从两人中间走过，暗红的制服割裂了邢柔的视线，她眼皮猛地一跳，紧接着心脏也开始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直到Lily风流暧昧的样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执拗的、异常坚定的脸，如同现在。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十年了吧……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邢柔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问：“你是……瞿心？”
Lily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说是笑也不对，那充其量只是牵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沉甸甸的情绪便从眉宇间倾泻而出。
“你终于认出我了，邢助理。”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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