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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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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说不想见你。”护士抱歉地对着眼前的人第三遍重复,坚定地把杜片笺拦在病房外,即使是合法配偶也不能不顾病人意愿。
“好,你告诉他,我就在这等。”
杜片笺拎着保温盒走到墙边的长椅上坐下,捏着手柄的指甲泛白,他没想到迟恒勋会找到家里,还会和俞奏爆发冲突。伊颂警报声响彻全屋后,他于狂跳的心中苏醒,睁眼只见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床上没了俞奏的身影。他抓过药瓶循着声响冲下楼,才发现迟恒勋压着俞奏打,挥起的手中捏着自己从不离身的项链。
慢慢低下的头靠在手指上,企图用温凉的戒指来缓解颅内的高温。迟恒勋难道私下找过俞奏吗?他分明警告过他不要在俞奏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然为什么他会摘下自己的项链去回击他。
“您好,病人同意探望了。先生……您没事吧?”护士去而复返,却见杜片笺低着头没听见似的,直到他缓缓站起来整理表情却还是漏出一点不耐烦的尾巴:“我没事,只是因为一些畜生,每天都活得太辛苦了。”
病房里阳光照耀下的俞奏脸上身上挂的彩被白色的纱布掩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环形光屏。
杜片笺越走越慢,调整好的表情逐渐褪色,光屏上是一张张照片,各种角度的自己和迟恒勋。他几乎喘不上来气:“哪来的照片?”
“我以为你猜得到?”俞奏反问。
又是迟恒勋!
杜片笺简直要爆炸,闭眼深吸气,声音都在发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我是和他见过几次面,但那都是因为,因为……”该死!要解释一件事就要解释另一件,解释完另一件就会把俞奏牵扯进那些狗屁事里,那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干脆全盘否认,摆出最温柔委屈的样子:“因为他一直缠着我,我没办法工作,再说,这说明得了什么?”又没亲,也没睡。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要你早出晚归来说明?被标记的腺体来说明?你们说了太多了,是我自己蠢才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是看到了后颈的咬痕,那只不过是闲置物的短暂再利用,杜片笺稍稍松了口气:“你怎么会这么想?凭什么用这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来质问我?质疑一个随时会消散的临时痕迹?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你不去在意,自然会消失,我会……”
“离婚吧。”俞奏打断他,太过残忍的话他已经没办法听下去。杜片笺说的没错,自己先天就没有质问的立场。
“什么?”
“离婚。”
淡漠的眼神让杜片笺觉得他根本不想听自己的解释,所以才不想见自己。他彻底冷静下来,就像过了一遍凉水澡,俞奏稍稍平复,有气无力地补充:“财产我会多分你一些,与隆的股份也可以都给你。”
杜片笺手里的饭盒哐地掉在地上,发抖的手扯住俞奏的衣领,瞳孔凝聚成一个极度锐利的点,仿佛要剜走俞奏的生命,温柔甜美的嗓音下了最后通牒:“不可能!我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俞奏完全被吓住,近乎眩晕的失重感攫住了他,眼前的杜片笺熟悉又陌生,暴怒中他窥见到的是过去一直隐藏自己的杜片笺,以及对他一无所知的自己。
许是意识到俞奏的震惊,杜片笺舔舔嘴唇,又回到寻常柔顺的模样,将他轻轻地放回病床,弯腰将保温盒捡起来打开,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吹凉递到俞奏嘴边,双目含情,几欲落泪:“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要相信我啊。”
俞奏明白了,离婚会使他成为过错方,杜片笺不接受让步,也不允许计划更改,他心如死灰地说:“我怎么相信你?”
杜片笺手收回,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独攥一把叉子在手中。举起之时,阳光照射其上,闪出五彩光,另一只手按在颈环的卡扣上,平静地说:“只要我扎坏自己的腺体。”
这是什么逻辑?!一语惊醒俞奏,他赶紧去夺他手中的叉子,杜片笺站起来往后撤,巧妙地躲开了每一次抢夺,直到俞奏额头因为疼痛沁出细密的冷汗,向他妥协:“我相信你。”
杜片笺才让他夺过去,顺势窝在他怀里,轻声说道:“你应该相信我。”随后又问:“我是不是早该这么做了。”
这一动牵扯全身,俞奏全身心都在抵御着细密的疼痛,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太分明:“别伤害你自己。”
“是你在伤害我。”贴在俞奏胸膛的杜片笺声音闷闷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分开,俞奏躺回床上,杜片笺去开门,来人是郦阔,行色匆匆,嘴角抿成一个刚直的线,焦急的视线投向俞奏,却对杜片笺说:“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
杜片笺犹豫一瞬,走了出去。郦阔锁上门,走到病床边,语速快到飞起:“我请了专家,一会儿就到。”
“这点小伤。”
“治你不孕不育的。”
“……”俞奏扯扯嘴角,“谢谢你,不用了。”
“我可是选了你。”在俞奏和迟恒勋之间,到底帮谁得到杜片笺。郦阔环抱双臂,抱出破釜沉舟的架势,“我是看你俩这三年过得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大的雷,你一下不吭。结果让迟恒勋可以趁虚而入。”
“连你都知道了?”
郦阔心中翻起怒意,咬着牙说:“某人特意来告诉我。你不要让他们得逞,只要你标记成功,这些烂事都没了。”
看着郦阔着急的模样,俞奏觉得就像靠近了一个火堆,噼里啪啦地传给了他温暖,他说:“治也没用,杜片笺不想,谁能标记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迟恒勋,才有的这一出?”
“不战而退,不像你啊。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说胡话?”郦阔不解,“迟恒勋已经在警局圈自己的势力,追查当年圣赫乐的案件,你就没想过,他在拿当年的事威胁他?”
俞奏眼神逐渐聚焦于郦阔身上,四目相对,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郦阔说:“杜片笺难道一点都没对你透露过?”
“什么?”
“迟恒勋手里有当年的侦办名单。”
傍晚,杜片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郦阔已经离开,俞奏独自靠在床头,始终望着窗外的落日。杜片笺绕过床,沉默地坐下拿出一个红艳艳的苹果削皮。
“对不起。”俞奏看向杜片笺,饱含歉意,“没搞清楚情况,就对你说了很重的话,我应该相信你,相信这三年我们的相处,我们之间的关系。”
杜片笺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态度,更没想到他会道歉,呆呆地停止了动作,看着他接着往下说:“长时间不见,让我忘了迟恒勋是怎样一个人,你一定是受到了他的胁迫,而我没能保护你,还怪你,我真惭愧。现在,跟我说说,他到底是怎样威胁你的?”
俞奏将杜片笺的发丝拢到耳后,手背轻轻碰他的脸颊,心里祈祷告诉我吧,只要你愿意全部告诉我,这一切你都是有苦衷的,有原因的,你不是将我视为用完即销的踏脚石。
杜片笺握着刀的手覆上俞奏的手,冰凉的刀柄隔在中间,他温柔地说:“你相信我,那都不重要了,往后你不会再看到他。”
俞奏定格了一瞬,眼睛如同被立即抽走所有空气的蜡,嘴角的弧度却扬得更高,他抽出的手落下时顺势覆上他拿着苹果的左手,拇指摩挲过骨节,低垂的头盖住他无法掩饰的失落,故作轻松问:“你决定再也不见迟恒勋了?”
“别再谈他了好吗?我们之间,除了这个话题难道没有别的可说的了吗?”以往俞奏总是能找到各种话题和他聊天的,但最近总是绕不开迟恒勋,杜片笺不想再谈,说:“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我和你刚订完婚的时候吗?”
看来连口头答应也不愿意。俞奏在心中尽情嘲笑自己,手指停在杜片笺无名指的婚戒上,拇指丈量着婚戒的温度,他回:“我记得,我没想到你会来探望我,虽然是受了岳父的指示。”
“那你现在怎么认为?当初我来看你,仅仅因为是被逼,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意愿吗?”
俞奏垂眸看着掌心中纤长手指上的戒指,拇指顺着杜片笺的无名指滑下来,四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指尖,抬头冲他笑道:“我只肯定,现在完全是你自愿。”
“嗯。”
俞奏的手一离开,杜片笺的刀再次挨上苹果,这一刀却割破了手指,杜片笺将沾血的食指塞进俞奏嘴里,掐着他的下巴,问:“你明白了吗?”
信息素混杂着血味被咽下,却顺着鼻腔直冲大脑,像一道强烟呛得他要窒息,俞奏扭头吐出来,头晕目眩,五脏逆转,只是这么小的一点量,都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明白了。”俞奏咳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