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淮凌

18、道歉

　　江邪把鞋扔给她之后就径直走向了厨房，他拉开冰柜从里头拿了听冰可乐。
　　他还没来得及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身后的小姑娘出了声。
　　“对不起……”
　　那声道歉细细小小的，说的极为小心翼翼，江邪微愣了下。
　　他盯着手里的可乐出了神，过了半响才缓慢出声：“为什么跟我道歉？”
　　“因为我不辞而别……”
　　因为关于我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江邪拉开罐子的拉环，径直的走向厨房将拉环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倾身斜靠在厨房门的门框上，扬起头抿了一口冰汽水。
　　面前的人有动作却不出声，齐冉全身上下都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江邪好笑的看着小姑娘低着头的模样，嗓音慵懒：“你不应该道歉的，是我多虑了。”
　　“啊？”
　　男人迈开脚，拿着可乐走到她身侧，抬起空出来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如果放你离开走去更远的地方，你才能真正的长大，那不是比留在我身边更好？”
　　齐冉抬起头看向他，男人的话极为的认真。
　　“让你回去好好学习了，你不是也没有辜负我的众望么？”
　　“那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你装不认识我？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她扭头嘀咕了一句，“还对我那么冷漠。”
　　江邪顿了顿，半响才出声：“那几天挺忙的，家里人也一直来烦我，相反又在那个时候碰到了你，所以语气可能有点不太好。”
　　“噢。”
　　“所以，你还要说点什么吗？”
　　“没、没了，说完了。”
　　江邪点了点头，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嗯，既然说完了就赶紧回学校吧，等会晚了打不到车。”
　　“……”小姑娘沉默了几秒，吞吞吐吐的说，“宿舍过了门禁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刚抿了口可乐，还没完全灌进胃里，就被她的这句话惊到差点全把汽水喷了出来。
　　江邪：“……”
　　他将易拉罐的罐子放到茶几上，从旁边随便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下巴上的汽水水渍。
　　这小姑娘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句话，让他整不会了。
　　在他正要说句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邪从口袋里摸索着手机，将手机拿出来后看了眼来电显示。
　　几秒后就点了接听键。
　　齐冉听不清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却见江邪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脸色也是差得可怕。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男人胡乱从沙发上扯了一件外套，焦急道：“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一趟，困了先睡我房间。”
　　“噢。”她反应过来要说点什么，“哎，那……”
　　话还没说完，只听玄关处传来一声“咔嚓”的声音，他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率先出了门。
　　房间又进入了寂静。
　　寂静的夜透着凉风，女孩躺在床上笑脸盈盈的，兴奋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平躺着望了望天花板。
　　她又旋即那出手机给列表里的人各发了一条消息。
　　不同的人都分别回复了她各种不同的消息。
　　七哥：【可以啊，总算和好了，哥哥等得花都谢了。】
　　洅洅：【卧槽，还以为江邪还没开窍呢。】
　　洅洅：【可算是和好了。】
　　麟哥：【这下不再难过了吧？】
　　麟哥：【看你以后还喝酒不？】
　　她看了几眼这些消息，心满意足的退出聊天框，又点开了宁可的聊天界面。
　　QR：【姐妹，他原谅我了！！！】
　　小宁：【我去，可以啊！我就说肯定会和好的。】
　　QR：【嗯，谢谢你啊。】
　　小宁：【小事小事，你能开心怎样都算好啦。】
　　那一晚虽说是个不眠夜，但对于小姑娘来说却是比平常里的每一个夜晚都要开心，还有快乐。
　　那种心情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唯独那天晚上。
　　一夜过去，江邪又开始在医院里忙了起来。
　　三天两头的两个人见不到多少面，齐冉时不时也会莫名的往医院里跑。
　　次数多了，医院前台的护士也认得她。
　　所以每次她一推门他们不再向她索要预约，而是直接放进来。
　　这天，齐冉也和往常一样来到江邪的主持病房门口等，此时的她背靠在门板上发着呆。
　　病房里，江邪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旁，手里抱着病历本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他的脖颈上悬挂着听诊器，模样认真又仔细。
　　病床上，一位年迈已老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齐冉，他抬眼问道：“阿邪交女朋友啦？”
　　“嗯？”
　　男人对他使了个眼色，江邪终于从病历本中抬起头，黑眸顺着男人的视线一路看向了门口。
　　他幽深浓密的眼眸对上了小姑娘清澈的目光。
　　两个人直直对视了一秒，江邪迅速别开眼，淡淡道：“老师，您多虑了，她只是住在隔壁的邻家小孩，过来玩的。”
　　“噢。”男人点了点头，又道：“阿邪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什么时候找一个回来哟。”
　　江邪想了想，认真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记录完病情后，江邪把病历本收了起来，黑色的圆珠水笔被他扣在了衣服外套的右上方的口袋边缘。
　　江邪从病房退出来后关上了门，小姑娘站在一旁盯着他。
　　男人修长凸骨的手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漆黑幽深的眸子垂下来，目光直视着她：“你最近跑医院来的次数有点频繁。”
　　见他边说边迈开脚往前走，齐冉跟上他，低着头边走边说：“我那都是没课了，无聊了才来的。”
　　“怎么——”
　　她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江邪的脚步也跟着停住，扭头看她。
　　“你不喜欢吗？”
　　江邪看着她那双杏色的双眼，低头笑了笑，不语。
　　他边笑边往前自顾自地走，齐冉再度跟上他，尾随其后。
　　“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
　　齐冉突然转移了话题：“刚刚病房里的那个人是谁呀？好像跟九哥很熟，是你的爸爸吗？”
　　“不是。”他顿了几秒，眸光暗下来，声音沉了几分，“是我的老师。”
　　“噢，那他是生病了吗？”
　　“嗯，生病了。”
　　秦海是江邪高中三年的班主性，又因为他和江邪的妈妈是初中同学，所以比较格外的照顾他。
　　江邪惹事那可是从小惹到大，高中那几年也没少打架，不过学板因为他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也就对他的事充耳不闻。
　　称得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秦海对他的再三纵容。
　　那些年，在虞城久居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江邪的事的，甚至连在桥镇里的简素和陈子阳他们都略知一二。
　　小姑娘低着头，轻轻问：“那他生了什么病呀？”
　　“心脏病。”
　　“噢。”
　　齐冉刚要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看了看江邪，男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快接，她这才慢吞吞的点了接听。
　　电话接通后，许洅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出来：“冉冉，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呀，怎么了？”
　　“出来玩呀，请你喝奶茶。”
　　“……”齐冉犹豫再三，她吞吞吐吐的说，“可……可是我现在在医院里呀。”
　　电话那头的人一下子静了声。
　　“……”
　　许洅沉思了一会儿，声音才陆续的从电话里传出来：“你都好久没和我出去玩了，今天下午你必须有空。”
　　“好好好。”
　　两个又聊了会儿才挂掉电话，齐冉把电话收了起来，转身看向旁边的男人。
　　江邪倚靠在纯白的墙壁上，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目光凛冽，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映着小姑娘好看的脸庞。
　　那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他的眼里全是她。
　　曾经多年前的不在意，在如今这些岁月里变成了一己私欲。
　　他本不该因此破例，让自己有了私心。
　　齐冉见他失神了片刻，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轻声喊：“九哥？九哥，你怎么啦？”
　　听见她柔和的嗓音喊他，江邪回过神来。
　　“没怎么。”他直起身就准备往办公室里走，“小许不是约你出去玩吗？赶紧回去吧，我进去休息会儿。”
　　“噢，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他说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齐冉见状也不再跟着，自己则出了医院，打了个车去了许洅发的地址。
　　江邪回到办公室里，坐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几分钟后，齐冉来到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里，她推开门走进去，朝着靠窗的位置大步跑了过去。
　　她在许洅的对面坐了下来。
　　十月的阳光格外硬朗，柔和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桌子上，许洅单手撑着桌面上捏着吸管，模样映着几分成熟的妖娆。
　　女孩见她坐了下来，张口咬着吸管，问了今天和江邪差不多一样的话：“啧啧啧，这几天天天往医院跑，江邪没嫌你烦啊？”
　　“没。”齐冉，单手撑着下颚，眼睛望向窗外，漫不经心道，“不过他这几天好忙啊，总觉得自己是去捣乱的。”
　　“那你还天天跑去找他？”
　　她叹了一口气，纳闷道：“我也不想啊，一闲下来就想去找他。”
　　“话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表白啊？”
　　“他说了，暂时没这个想法。”
　　许洅惊了：“你已经跟他表白了？”
　　“没有，是他跟他老师说的，我偷听来的。”
　　许洅白了她一眼，回道：“小朋友，你这速度不行啊，医院里有一个小护士，好像跟江邪是大学同学，这几天可殷勤了，你也不着急，到时候有你哭的。”
　　她这句话让齐冉打起了十分的警惕。
　　女孩逐渐回想起来，她去找江邪那几天，那个女生时不时的在江邪眼前晃，几天下来，齐冉已经对她差不多印象深刻了。
　　第一次和江邪重逢时，那个女生她就看了一眼，为数不多。
　　要不是这几天天天见到她，她都已经差不多要忘了这号人了。
　　她一边无心听着许洅的那些话，一边掏出手机给某个人发消息。
　　自从江邪把她删了以后，好友还是她厚着脸皮加的。
　　QR：【九哥，以后还给我补习吗？】
　　QR：【我有几题不会。】
　　记得从前，她不想学习的时候，江邪都像个老父亲一样逼着她学习，每天都是那些看着头疼的卷子。
　　但现在已经是不同往日了，她长大了啊。
　　好像也根本用不着让他操心了。
　　可她就是想和他靠近一些。
　　几分钟后，消息框那边的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晚上带过来，我给你讲。】
　　QR：【好。】
　　两个女生一起在奶茶店里待到了晚上，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许洅和齐冉互相告了别。
　　齐冉回到宿舍里拿了一张明天要交的卷子，打了个车就去了江邪的公寓。
　　十月的月夜逐渐凉快起来，齐冉在江邪的公寓门口下了车，她走上前抬起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门。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江邪还没来得及起身，敲门的声音静谧了一瞬，几分钟后又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一段时间后，只听“咔嚓”的一声，门口传来一道缝隙，下一秒女孩的眼里有道光闪了闪。
　　齐冉眨着眼睛望了望他，说：“医院不忙啦？下班这么早。”
　　“嗯，今晚没什么手术。”
　　“噢。”
　　一阵风刮过，江邪敞开了门让她进来：“外面冷，进来说话。”
　　“好。”
　　齐冉手里拎着一条袋子进了里屋，江邪关上了门就快速的走向了沙发，弯下腰坐了下来，手还不自觉的摸到烟盒，从烟盒里头抽出一根烟来。
　　这么多年过去，齐冉以为他已经把烟戒了，不曾想，他还不知悔改。
　　江邪将烟点燃，咬在嘴里。
　　他的眼睛向上望，示意她坐下来：“哪几题不会？给我看看。”
　　齐冉乖乖的把卷子摊开递给他，等他接过去之后她就跟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听后着老师或者家长的发落。
　　江邪接过试卷后，眯着眼望了望上面的题目，卷子是模拟卷，上面的错题并不是很多，空出来没写的应该是不会的。
　　他心里暗自笑了声，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成长了不少。
　　男人把卷子放到桌子上，一手指尖夹着烟，另一只手用指节点了点茶几，说：“坐这儿。”
　　小姑娘乖乖的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面前摆放着一张做了一半的卷子，她坐在那乖巧安静，像极了一个洋娃娃。
　　身后的男人从旁边递了支笔过来，他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要我给你讲题也不知道带支笔。”
　　“啊……我忘记了……”
　　“做什么都能忘，你还能再笨点吗？”
　　这次，女孩噤了声。
　　她知道自己很笨，所以也没有否认，并不反驳他。
　　她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跟他闹别扭，自己错了的地方那就是错了，她不会再跟他辩解什么。
　　毕竟现如今，她早已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啊。
　　见她不再反驳他，江邪微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骂的有点过了，毕竟如今的这个小姑娘已经学会自己做题了。
　　她早就从一个笨小孩成长成了一个可以独立的小大人了。
　　这会儿这么说她，难免有些伤人自尊。
　　他眼神柔和下来，俯下身靠近她的身后，声音都跟着柔和了几分：“想先做哪道题，我给你讲。”
　　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指了指第五大题的默写题。
　　要知道，她的语文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最差的一个，她称倒数第二也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男人的眼睛盯着那道默写，眉毛也随之浓密了起来。
　　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然后用手指了指题目，眼神有些凝重：“课本没背？”
　　“记不住……”
　　江邪：“……”
　　啧，这脑子。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
　　他妈的这破记性，是怎么考上K大的？
　　江邪真是服了。
　　他忍着脾气拧了拧眉心，压抑着声音，道：“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听到没？”
　　“噢。”
　　男人好听悦耳的嗓音念着几年前他就已经背熟了的古诗，他念一句她写一句，他靠的有些近，女孩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环绕着他的气息。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绕在她的耳根，味道是浓重的烟草味，许是刚刚抽过烟的原因，她的喉间吞咽了下。
　　这一次，她分了神。
　　恍惚间里，她脑海里的画面不断的涌上来，多年前，她喜欢他靠近自己时，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从前是，如今亦是。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喊他：“九哥。”
　　“说。”
　　她偏头望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男人俊俏的侧脸此刻近距离的摆在她面前，她一时半会儿愣了一下。
　　在她久久没回过神里，她听见了自己低低的嗓音。
　　“你以前答应我的那个赌约，现在还做数吗？”
　　这句话让江邪也愣了一下。
　　此刻，许多年前的记忆在江邪的脑子里呈现出来，有些是几近模糊的，有些是清晰的，他搜寻着那些记忆。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笼罩过来。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在我还没有男朋友之前，你也不能找女朋友。”
　　“……”
　　记忆回忆到这，江邪轻闭了闭眼，像是不愿再想起那些往事，他每回回忆起这些就会头疼。
　　齐冉见他皱起了眉，轻喊了声：“九哥？”
　　“嗯。”
　　他的声音如此低哑，小姑娘内心倒是泛起了些内疚：“嗯……九哥要是实在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想啦。”
　　男人抬起眼睨她。
　　“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重要，忘了也没事。”
　　她的声音说的越低，越轻，江邪幽深浓密的眼睫毛也跟着微皱起来，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无名情绪。
　　仿佛那些回忆，包括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的情绪在此刻竟然能影响他的情绪，甚至包括他早就乱了的内心。
　　如果在许多年前，他和她初见时，她不是十二岁，也不是以那种方式遇见，而是在高中时，能是一个一眼就入他心的女孩，那么他跟她在一起或许是毫无顾忌的。
　　而不是如今这般，明明已经看穿了一切，却还要在小姑娘的面前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也许在某一个瞬间，他这副伪装成傻子的面具变成了一种压力，相反起来，小姑娘却认为他是真的全然不知。
　　江邪从她身后退开，身体向后倾去，整个人烦躁的坐在沙发上。
　　女孩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她，有些失望的回过头去，继续做题。
　　而就在她转头回来准备动笔写字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用沙哑的嗓音出声。
　　“记得的，没忘。”
　　齐冉的身影一僵，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男人看着她僵直的后背，有些无奈的气笑了，调侃的尾音轻轻的：“所以小屁孩儿，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
　　“我可不想孤独终老。”
　　这种话，这种语气，像极了初见时的那个少年。
　　有那么一刻，像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脾气不好，性子狂妄，眼底总有烦躁意味的少年回来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可惜过去的四年里，她没能参与。
　　齐冉压制住内心的酸涩，声音都隐隐低了下去：“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可能毕业才谈。”
　　就像你也没有那个想法一样。
　　“嗯。”他点了点头，话音里带着笑，“有这个觉悟挺好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早恋，挺听话啊。”
　　“还不是你教的好。”
　　他还是笑：“嗯，我教的好。”
　　说完这句话，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窗外的蝉叫了几声，女孩静静地坐在前方，他不禁盯着分了神。
　　齐冉的黑色碎发从背上滑到洁白干净的脖颈处，江邪余光一瞥，才想起来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连衣裙。
　　他眉心一挑，盯着面前这个才刚长开了的姑娘。
　　江邪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姑娘特别乖，安静的时候特别像一个洋娃娃，不言也不语。
　　如今一转眼过去，曾经那个爱哭的小屁孩已经长大成人。
　　明明初见时，还是一个青涩难懂的小姑娘。
　　可当再见时，已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齐冉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的目光，她第一次被他这么盯着，难免有些受不住。
　　小姑娘被他盯着脸颊发烫，那温度就跟发烧了似的，明明穿的是裙子却无比的燥热。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试探性的喊他：“九哥？”
　　齐冉的声音软软的，带了点酥麻感。
　　见他还是不回应，她又喊了一声：“九哥？”
　　“嗯？”这回江邪总算听见了声音，即刻反应了过来，他问，“怎么了？”
　　“你怎么啦？”齐冉问，“你竟然会分神。”
　　“我没事。”
　　他抬手撑着额头，指尖插进发丝里抓了抓，说：“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不给我讲题了吗？”
　　江邪：“明天再给你讲，有几道题的解题思路我忘了，等会查查资料。”
　　“噢好。”
　　齐冉走后，房间里寂静无声。
　　明明那只是一道语文题，他却骗她说不会。分心后话都变得不会说了。
　　江邪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随后起身走向了浴室。
　　他上身赤裸着，打开了花洒，很快，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源源不断的水倾洒到地面，淋湿了他全身，男人的指尖插进了已经被凉水打湿了的发丝里，抚平了一下情绪，单手撑着墙壁。
　　他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真是疯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一想到小姑娘刚成年的样子，竟然有了非分之想。
　　齐冉回到宿舍后，脑子里一直显现着江邪的那句话。
　　语文古诗题目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而他刚刚那样的话很明显是撒谎了，她第一次见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但具体她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分神，她摇了摇头，心想着：算了不瞎想了，睡觉吧。
　　一夜过去，齐冉一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十月正午的阳光欲烈滚烫，她一下课就跑到医院去扯着江邪出来吃饭。
　　中途江邪还在推三阻四的，后面也实在拗不过她，跟着她从医院里出来。
　　两个人来到虞城近日来最受欢迎的店，这家饭馆看似古老化，店门上挂着一排店名，站在店外面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声音。
　　进饭馆时，齐冉收到了简素近日来的第一条短信，她点开消息看了一眼。
　　素素：【冉冉，下午有时间吗？】
　　QR：【有呀。】
　　素素：【到时候见一面吧。】
　　QR：【好。】
　　齐冉关上手机屏幕进了饭馆，一进店里就在靠窗的边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她轻眯了眯眼，还没来得及确定那两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冉冉。”
　　这下，她不用确定就已经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是陈子阳和简素。
　　简素的声音让江邪也忍不住将视线移过去，那个声音在从前的电话里是稚嫩和不成熟的。
　　现如今，都长大了。
　　齐冉拉着江邪的手腕就走了过去，江邪被她的这个举动惊的整个人都怔住了。
　　两个人居高临下的盯着坐着的人，简素抬头望着他们，在看到江邪面目的时候，她愣在了位置上。
　　陈子阳顺着简素的目光，抬眼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