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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红痣 ...

  •   怀中的婴儿已经连续啼哭了三日,就连她的母亲,也与她一同流了三日的泪。

      刘紫为知晓婴儿对妻子的重要性,但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人,总不能因为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放弃自己的性命,办法或许还有,但眼前的妻子,只有这么一个。

      再这么下去,还未来得及救下女儿,产后虚弱的妻子,就先离他而去。

      “木娘,我抱孩子去喂奶。”

      刘紫为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不止,似乎知晓了父亲的决定,声音反而小了很多,小小的人,怎么不懂得安稳些,把人哭坏了该怎么办?也不晓得哭累了歇一会儿填饱肚子,将所有的力气耗尽之后,那只会落得夭折的命运。

      他眉目里透着怜惜与不忍,这求了将近十年才有的孩子,夭折的命运已在眼前。

      洛木好双目一闭,血色的泪又流了下来,如今这孩子不肯吃喝,连水都喂不进去,谈何喂奶?

      她不是没有奶水,也不是不懂得哄抱孩子,一切的招数在她身上失了效,甚至连羊奶都喂不下去。

      刘紫为要抱走她,意思很明显,已经是将她抱向了绝路。

      连母亲都不肯依偎的孩子,究竟在害怕什么呢?离了母亲,又怎么能找到活路?

      她招了手,将要远离床边的刘紫为唤了过来:“大锁,你过来,再让我看一眼。”

      那孩子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怀中,洛木好将不那么温暖的身体抱紧,继续将血泪滴在了她的襁褓上。

      还是要狠心,若不狠心,这孩子就没有活路了。

      “大锁,拿针来。”

      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刘紫为闻言一惊:“木娘……”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连大夫都说放弃的孩子,连棺材已经备好的婴儿,只是等着断下最后一口气,等着那渺茫而不可知的希望。

      刘紫为自针线篓中取出绣花针,在烛火上烤红,方才把绣花针递给洛木好。

      洛木好捏着婴儿的耳垂,那根绣花针已经靠近,却被刘紫为按住了手:“木娘,还是……”

      让她完好地走吧。

      对上那布满血丝又再次留下血泪的眼,刘紫为的话噎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来,他轻抱了洛木好一下,怀抱松开时,也松了对洛木好的桎梏。

      银光一闪,朱红一抹,耳垂上的疼痛,将婴儿的哭声放大,惊动了刚归家的刘紫山。

      洛木好哭着,却说着令人心痛的狠话:“莫要怪为娘的不是,你要走,为娘就用棉绳拴住你,你就算生了腿,也跑不了!”

      话语完,那话语变得又轻又柔,泪水止不住地下:“好孩子,痛不痛,为娘呼呼。”

      血泪与那耳垂上沁出的血融合在一起,洛木好哭得只剩抽噎声,女婴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了。

      洛木好抬手,将襁褓上的布掩了,她别过脸,不敢看女婴是死是活,刘紫为也别过了脸,不忍再看。

      连续哭了三日,又未曾进食,方才的惊惧,只是将孩子推进死途。

      这一针,是殊死一搏,也是无奈之举。

      在二人都不敢再看的时候,刘紫山敲门而入,年纪尚小的刘紫山,接过那个被二人认定死去的女婴,掀开襁褓的一角,一看,笑了:“阿兄,阿嫂,她没死!”

      刘紫为一听,急忙从刘紫山手里接过孩子,没有想象中的青紫之色,而是红扑扑的脸蛋,女婴还不会笑,一对乌黑的眼,盯着刘紫为看。

      “木娘,她好了。”

      洛木好接过女婴,她的泪水终于停了,抱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笑得凄凉。

      孩子若有所感,她的脸颊贴着洛木好,在洛木好伸手的时候,握住她的一根手指。

      不肯放手的人,和之前偏要离去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耳洞,在拭去血迹和擦药之后,留下了属于洛木好的一滴血泪,怎么去也去不掉。

      因是浸润在耳洞里的,故而是在环痕之上,血泪被拭去后,留下的痕迹也不多,小小的,成了这个女婴不容易被发现的一个特征。

      女婴命运波折,因穿耳而捡回一条命,依照习俗,为保女婴在长成前不被鬼差勾命,要如男子在长成前都要叫着贱名,于是刘紫为与洛木好唤她“阿窦”。

      刘紫山说完,深深再叹:“那上面的红痣,世间鲜少如此相似,她是为父见到的第一人。”

      刘刀容看着刘紫山的面容又布满了痛色,她心中暗痛,安慰他道:“许是上天终于要给我们一个事情真相了。”

      说完,她内心有一分的欣喜,但理智的情绪最先掌管了她:“阿父,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刀娘知晓阿父此刻很高兴,但我们还需要冷静。”

      她与刘紫山错过身,不敢再看刘紫山的神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答应了他的莽撞:“阿父,你是要去鄢陵吗?”

      “去,当然要去,她来自鄢陵,鄢陵一定有关于刘家的线索。”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刘紫山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刘刀容闭了眼:“阿父,那户籍定是假的,你莫要抱太大期望。”

      刘紫山闻言,有些不高兴:“你胡说些什么?”

      “我知晓这么说你不高兴,但我们要冷静。”刘家人的失踪太过诡异,刘刀容不愿自己的父亲踏错一步,“阿父说禾娘是丹修,如果这件事情与修仙界有牵连呢?”

      修仙界,那可是一个凡人不能接触的世界,刘紫山当年若是做了官,倒能与修仙界扯上关系,但如今这种状况,刘紫山凭什么去调查,刘刀容又道:“阿父,你莫要忘记了,你退缩至此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何,人人都要唤了你一声刘大叔?”

      刘家事件太过可怕,无论是失踪还是死亡,藏在暗中的人至今不曾露面,身为刘家的幸存者,刘紫山必须要与那个过去的刘家摆脱关系,将关系彻底斩断。

      他虽绝了关系,却依旧存了刘姓,一个让自己夜夜不得安枕的刘姓。

      刘刀容见刘紫山有了些许的惧色,她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好生劝道:“幕后之人尚未浮现出水面,敌暗我明,我们不能冲动。”

      他道:“鄢陵还是要去。”

      就为了那一丝希望,为了那不知所谓的探查之机。

      往日里聪慧的父亲,因一条线索短暂失了智、昏了头,刘刀容相信,若不是她不曾经历过那场消失,此刻定不能好好地劝下他的父亲。

      “禾娘就在这里,线索也就在这里,你为何还要往鄢陵去?”

      “这……”

      “而是女儿说了,那户籍定是假的。”

      “刀娘怎么说?”

      刘刀容再次拍拍刘紫山的手表示冷静,她道:“阿父说她是丹修,一个好好的修士,怎么会到春风村里来,修仙界严格管控修士的存在,宁城的丹修,也都在宁城。”

      “是这样没错。”刘紫山冷静了一些,“你是说,她来春风村,是抱有目的的?”

      “这还需要看她是不是个好人,以最坏的结果去想,禾娘就是他们派来试探春风村还有没有刘家后人的。”

      刘紫山很快将这个结果排除:“不可能,她这一个红痣,若非经历过那件事,是不可能知晓的。”

      不显眼又极具代表性的特征,除非亲近之人,否则不可能知晓。

      刘刀容认同他的看法,但也提醒道:“切记以防万一,阿父,女儿相信您,但是此刻,我们更要挺过谜团。”

      刘刀容望了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她又道:“修士离开修仙界,其中必定有缘由,我们不知禾娘是为何来到此地,如今的修仙界,离开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是偷偷离开或者暗中潜伏,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身份必须隐秘。”

      隐秘的身份,那户籍必定为假。

      “你今日与禾娘说话,她真是十六岁?”

      “是十六。”已经知悉对方的身份,对方不至于在年龄上与他撒谎。

      “如此,我们便放心了。”刘刀容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尚未放下,“阿父,若她是出逃的修士,你当如何?”

      修士出逃,说好听点是逃,说难听点是叛。

      叛离那人魔大战的初衷,叛离那守护凡界的初心。

      甚者,还是因杀人而叛,因出卖而叛。

      春风村的向小禾,或许并不如大家眼中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刘刀容就是太清楚太明白,因为在知晓向小禾可能是失踪的那个刘阿窦之后,也不敢对她表现得太过热情。

      时间过得太久了,好人都可以变成坏人,更不用说,一个婴儿直接长成了人族败类。

      “为父一时也想不清楚,但她给我的感觉,应不是这般。”他与她之间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让他不断信服着她,“刀娘,我已经冷静了。”

      刘刀容却觉得还不够,她说:“若她真是叛逃的修士,这也会是我们的一个线索,修仙界定会找上她,那时候的情况对我们有利也有弊。”

      刘紫山静静地听她说话。

      “利者,身份明朗,线索即可理清;弊者,难以再见,一别就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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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存稿,至少隔日更,更新时间点18:00、21:00,逢10万字统一捉虫,不会弃坑~下一本开《不可亵渎罪神》,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哦~ 【清冷病弱高傲神女×不择手段腹黑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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