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丧人》久醉也

48、提醒

　　“家主？”慕随疑惑，“家主和长老还能一起？”
　　吴捷：“因为，现在的家主还没有获得，慕家先祖的认可。”
　　他咽了咽口水，“虽然他明面上是慕家家主，但还是保持着大长老的身份。”
　　慕昭：“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而且，家主他是摇过乾坤铃的，你也是见过的啊，他怎么可能不被慕家先祖认可？”

　　慕随听得云里雾里，她侧眸，眼神询问。
　　沐漾环着少女的臂膀，“嗯”一声，道：“慕家很久之前就是极富盛名的抓鬼世家，甚至在前朝就出现了。
　　慕家先祖所承认的，才能是慕家家主，才能摇响历代慕家家主的武器——乾坤铃。”

　　吴捷解释：“偷听到的。”
　　他每次去找师父，都能听见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有一次还听到了师父和家主吵架的声音，吵得很激烈，是关于一枚鬼咒的归属。
　　最后这枚鬼咒落到了别家手中，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慕随：“你是在慕家祠堂看到的，家主活人炼魂？”
　　吴捷点头。
　　慕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打一个响指，吴捷身上的禁制解开，慕随不管他们两个之后如何，自己和沐漾走了。

　　“有什么想法吗？”沐漾温柔道。
　　“想毁了这里，出去。”慕随淡淡道。
　　和吴捷慕昭分开，屏蔽阵法就被她撤去。
　　沐漾似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笑了一下，主动去牵她的手。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生死。

　　慕随手中变换符咒，动用鬼咒，急速在演武场的三个地形内游走。
　　她并不是胡乱地跑，她红衣略过的每一道风，都会在她指尖灵力一收时，绷紧。
　　簌簌飞叶，漫天白雪，细碎黄沙。
　　她在其中飞掠，路过一些五家弟子，最多只留下一抹红色的残影。

　　沐漾在她身边，完美跟上她的速度。
　　还能在一些慕随懒得追究的细节中将其补全。
　　有他在，没有一粒灰尘能沾染她身。
　　起初，慕随的动作并不明显。

　　演武场太大了，慕随在其中过于渺小，没人注意到。
　　阵法中的三个地形是互相接壤的，云烟能窥视所有。
　　有人开始注意慕随，是因为，三个地形上方，有一条条诡谲走向的纹路浮现。

　　慕郁在看台上，愕然站起，她脸上很少有那么多表情，做起来时僵硬，卡壳。
　　不止是她，其他人看见也纷纷站起来，不可置信看着云烟所展示的这一幕。
　　五家弟子中，淘汰的遣回本家，剩下的都留在阵法中。

　　在外面看着情况的，全都是五家的长老家主。
　　他们无一不睁大双眼，看着一道红色的影子，凭着符咒在演武场变作的三种地形，以符咒快速移动，画出庞大复杂的阵法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慕随已经把阵法画完，刹着一堆雪停下，十指之间夹杂各种四字鬼咒，瞬间甩飞。

　　五家选鲸不过进行到一半。
　　阵法中的事外人无法干扰，林家家主猛然转头，看向慕郁，字字句句皆是质问：“你们慕家是怎么回事？是想翻了这天吗？！”

　　云烟中，血红的纹路顺着慕随一开始掠出的痕迹，靠着慕随轻松洒出的一点血，骤然点燃。
　　五家弟子全是一头雾水，在雪山中的抬头仰望倏然变红的山顶，在深林中的疑惑数颗百年古树的分裂倒下，在荒漠中的逃避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看台上，千家咄咄逼人，要一个交代。

　　“那个女子是谁？这种画符手法，这种画符手法！”有年岁较高的长老尖叫。
　　“她画的什么阵？我算出了死门，她想把五家弟子埋葬在里面吗？”千家家主一拍桌子，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发红。
　　云烟上，慕随的画出的阵法形状初见端倪。

　　那是每一个五家弟子都知道的阵法——惊杀阵。
　　此阵，是前前任慕家家主自创，其中融合了五行八卦所衍生出来的八种符咒，镶刻三枚鬼咒，那一任家主在世时，能将其摧毁一个城池。
　　这个阵法的画法早就传遍京城，无人不知，它的下限极低，就算不用五行八卦，用差不多的符咒代替也能画成，鬼咒要求也不高。

　　可它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以是所给出符咒和鬼咒的五倍。
　　有一段时间，这个阵法五家弟子狂热学习，最后都败在其无比诡谲多变的纹路走向上。
　　时隔多年，它居然在五家选鲸上出现，还是在演武场中，以整个演武场所画。

　　慕随撩了下长发，满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阵。
　　“哈？看看威力。”慕随回答道。
　　雪地，荒漠，草地的接壤处，红袄少女站立其中，身前是包围过来的五家弟子。
　　不算多，只是很少一部分。

　　有人放声问慕随她画的阵法想要做什么。
　　于是慕随便回答了。
　　和她的回答一起落下的，是周围的场景一点点飘散的“嗡嗡”声。
　　声势并不浩大，不过是……
　　演武场的阵法在消散罢了。

　　慕随用惊杀阵，破开了演武场的化形阵法，也就是说……
　　“今日的五家选鲸到此结束，具体入围第三轮的人，等我通知！”慕郁在演武场扬起的灰尘散去前，压着看台边缘的围栏，抽着嘴角，眦目欲裂的大喊。
　　其他四家家主的反驳被她声音掩住。

　　慕随笑嘻嘻立在演武场中央，在惊杀阵启动的时候，那些包过来的弟子无一不动用了自己最强杀招。
　　符咒，阵法，刀剑，各种细碎的光慕随只看见了一眼。
　　在对方动手时，沐漾就变作一团鬼气，裹挟她的全身。

　　慕随毫发无伤出现，而她周围的弟子，全都因为大幅度使用灵力而反噬倒下。
　　少女抓了抓空气，嫣然一笑：“真是温暖，还不忘使用离火符吗？”
　　和自己裹在一起的鬼气慢慢变成一个人的模样，沐漾护住慕随，问她没事吧。

　　“我直接破坏选鲸，慕家那边会生气的吧？哈哈。”慕随笑得停不下来，过了几秒，她停下来，冷面看向前面倏然出现的人。
　　“你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来人这般说着，朝慕随靠近。
　　“是么？”慕随把沐漾甩到身后去，不退反进，“可惜你不在，不然我就能拿回咏絮之才了。”
　　“我姐姐的咒，你就那么想要啊？”林一梦将咏絮之才拿出，放到眼前，他淡色的瞳孔亮起来。

　　慕随没动，敛去笑意。
　　“比起我手上的鬼咒，你更应该关心一下沐漾吧？”林一梦往前探头，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自顾自说道，“他好像快要死了呢。”
　　说完他又快速修正：“也不能说是死，毕竟他现在都算不上是活人。哈，他应该是快要消散了，因为你。”
　　后面三个字加重语气，他拿开咏絮之才，去看慕随的表情。

　　登时失望至极，“啊，你一点也不在乎他啊。”
　　“算了，我本来就是来提醒你一件事。”咏絮之才收回袖中，林一梦趁慕随瞬移过来前，后撤好几步，躲开。
　　“小心，慕家家主。”

　　他和慕随离得近，看慕随的表情不算意外，他又接了一句，“还有，当年的三大才子。”
　　说罢，使用符咒离开，等慕随再去找时，他已经回到看台上，还挑衅地拿出咏絮之才，抛了抛。

　　“居然跑了。”慕随凝视看台上的林一梦，收起符咒。
　　慕随转身去看沐漾的情况，先和对方笑意盈盈的眼对上。
　　他的桃花眼真是好看，慕随呆了呆，脑袋骤然刺痛，后被沐漾抱进怀中。
　　“我们先走吧。”

　　等灰尘散开，演武场上只剩下一群懵住的弟子。
　　看台上，慕随离开后不久，那些原本聚集在那里的五家长老全都不见。

　　沐漾抱着慕随回到屋子，外面下雪了，他依旧抱着。
　　“沐漾？”慕随疑惑地拍了拍他，想起林一梦说的话——沐漾快要消散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慕随第一时间排掉这个可能。
　　沐漾的骸骨她埋在骨山，鬼咒也戴在身上，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沐漾喘了一口气，安抚地揉慕随脑袋，外面雪太大了，年久失修的木窗啪嗒一下被吹开。
　　他蜷缩手指，一张符咒把它恢复原样。
　　慕随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但她没说什么，担忧：“你怎么了？”

　　“我没事，”沐漾慢吞吞，“我可能就是太累了。”
　　他闭上眼睛，慕随捧起他的脸看，男子笑着：“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小随，不用担心我，去做你想做的事。”

　　“慕随！”一阵踩雪的声音逼近，随后是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人带着一身风雪，和无处发泄的怒意，闯了进来。
　　慕随坐在地上，把沐漾收进不渝之心，心脏状的宝石妥帖放在胸口，一股暖流穿过四肢百骸，她才不紧不慢转动脑袋，看向来人。

　　“慕越长老。”慕随皮笑肉不笑，“有何贵干？”
　　“你觉得呢！”他一身火气，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话，“你毁了这次的五家选鲸，慕家颜面扫地，演武场弟子乱作一团，你说我有何贵干？！”

　　慕随无视他的怒火，“哦？这样啊？那长老怎么没去和慕郁几个一起商讨办法，还有闲心来找我的麻烦，莫不是脾性太大，被赶出来了吧？”
　　后者面部一僵，慕随知道自己猜对，哈哈笑起来。
　　“真的啊？”
　　笑了一会儿停下，站直身体，一字一顿冷漠评价：“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