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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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与血腥气似乎还未从身上散去，柴房的逼仄和沈溪河肩背伤口的猩红仍灼着芙琳的眼。他们刚刚暂时摆脱了一波致命的追杀，神经还绷在最紧处。
然而，另一张网，却悄无声息地撒向了他们毫无防备的侧翼。
噩耗是由一个浑身是血、踉跄着冲进付府别院，他们暂时躲藏之处的侯府侍卫带来的。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死死抓着沈溪河的衣摆，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世子，不好了！付二小姐…被、被他们抓走了……在、在断魂崖指名要您……和付大小姐……去换人……”
断魂崖！那是京城外最为陡峭险峻的一处绝地！
沈溪河和芙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对方手段竟如此狠辣刁钻，正面强攻不成，便对相对弱势的付蓉下手！这分明是阳谋，逼他们不得不去！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处理伤口，沈溪河一把提起剑，芙琳紧随其后。两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付蓉虽骄纵任性，但终究罪不至死，更不该成为这场残酷博弈的牺牲品
断魂崖上，狂风猎猎，吹得人衣袂翻飞，几乎站立不稳。几块孤零零的怪石嶙峋耸立，如同地狱伸出的爪牙。
付蓉被反绑着双手，由一个黑衣首领死死扣在悬崖最边缘。她发髻散乱，漂亮的衣裙上沾满了泥土和泪痕，脸色惨白如纸，眼泪不停地流，吓得几乎瘫软，全靠那黑衣人提着才没倒下。
而更让芙琳和沈溪河心头一沉的是——静怀竟然也在！他同样被制住，一把钢刀架在他脖颈上，雪白的衣领已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那份出尘的气质，只是看向芙琳和沈溪河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对方显然做足了功课，深知静怀与他们的关联！
黑衣首领看着疾奔而来的两人，发出沙哑的狞笑：“沈世子，付大小姐，倒是兄妹情深，来得够快！”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沈溪河和芙琳之间逡巡，最后落在沈溪河身上，声音充满了恶意的戏谑：“闲话少说。沈溪河，这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带走。是选你这娇滴滴、吓得快晕过去的小姨子，还是选你这清风明月、生死相随的知交好友？”
他顿了顿，刀锋往静怀脖子上又压深一分，血珠立刻涌出更多。
“选一个。另一个，”他猛地将付蓉往悬崖外又推了半分，付蓉的尖叫声瞬间被狂风撕碎，“就从这里下去，粉身碎骨！”
进退维谷！绝杀之局！
选付蓉，静怀死。选静怀，付蓉死。无论怎么选，都将是终生无法摆脱的噩梦和愧疚！
沈溪河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目光急速在惊恐欲绝的付蓉和颈间淌血却努力向他微微摇头的静怀之间切换，呼吸沉重。这个从来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被逼至绝境的挣扎和痛苦。
芙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付蓉那吓得几乎失魂的模样，想起她近日来那诡异的依赖和恐惧，想起她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妹妹……她又看向静怀，那个看似疏离却多次在关键时刻出现、甚至可能因她而卷入危险的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被恐惧淹没的付蓉，似乎被这极致的生死刺激得猛然清醒了一瞬。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芙琳，不再是平日的嫉妒或算计，而是一种纯粹的、小兽般的哀求和绝望，声音破碎地哭喊：
“姐姐……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她哭喊着，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摇头，语无伦次，“不……不对……他们也不会放过姐姐的，选了谁都没用……都会死的，姐姐……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死啊！！”
这混乱而绝望的哭喊，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芙琳心中某种摇摇欲坠的东西。
她看着眼前这无解的局，看着沈溪河艰难的抉择，看着付蓉最本能的求生欲和那一点点残存的、扭曲的善意，看着静颈间的鲜血……
她忽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生死抉择，由人注定？凭什么要由别人来注定她的生死？又凭什么要让沈溪河来背负这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重担？
这该死的迷境，这操蛋的命运，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吗？
那不如，由她自己来打破这个局！
芙琳忽然向前一步，走到了悬崖最边缘，狂风吹得她长发疯狂舞动，衣裙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卷下万丈深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芙琳！”沈溪河惊骇欲绝，伸手想拉她。
黑衣首领也警惕地眯起眼：“你想干什么？”
芙琳却谁也没看，她的目光越过深不见底的悬崖，投向远处雾霭沉沉的山峦，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致嘲讽、又极致平静的笑。
“不是要选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力量，“我帮你们选。
她缓缓转头，目光最后落在沈溪河那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的眼睛上，轻轻说了一句：
“碎片在我身上，想要，就下来拿吧。”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张开手臂，向后一仰——如同一只决绝的、挣脱了所有丝线的蝶，义无反顾地坠入了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
沈溪河平静的面孔突然掀起了波澜，付蓉骤然爆发的尖叫同时响起，几乎撕裂了崖顶的天空。
那黑衣首领也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在了当场。
坠落。急速的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
芙琳闭上眼，心中一片奇异的平静。
她赌了。赌这悬崖摔不死有“天下第一”Buff的她。赌沈溪河会明白她的用意——碎片在她身上，杀手的目标瞬间转移，付蓉和静怀反而可能有一线生机。赌这置之死地，或许能后生。
更重要的是，她受够了被选择，被逼迫。这一次，她的生死，她自己来选！
悬崖之上，混乱骤起。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