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她总咳血》豌杂面

6、第 6 章

　　谢无咎这一生，习惯九霄之上的风雪，习惯千崖之下的静默，习惯每一口气都薄凉到骨。

　　——坠崖之后，她确实活着。

　　可醒来时，她的剑不在，灵脉断裂，胸前封纹，一身血污。

　　南下三百里，云岭谷，山茶初绽。

　　谢无咎踏入山林，一步步向着她记忆中最后一片模糊的地界靠近。

　　“再往前就是赤埠小村，”山下驿中店主说。

　　谢无咎看了他一眼，递了几文钱，带走那张泛黄的村图。

　　她收好地图，出了驿站，手指却轻轻按住胸口——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不是疼，也不是痒，而是一种极轻的“共鸣”。

　　像是山林深处，有某种东西在等她回去。

　　与此同时，九霄宗后山典籍阁内。

　　言知微披着监察使袍，一人翻遍封脉会议的旧案卷宗。

　　她从来不是多疑之人。可宗主那一句“为何死”，让她第一次不想只做个执行者。

　　她记得谢无咎坠崖那夜，

　　那时天未亮，云封天光。

　　魂灯已灭，内殿灵镜无影，宗主只说了一句：“若她命尽，就当入尘。”

　　可她知道，灵镜那一刻不是无影，是被遮了。

　　她亲手把那份册页折起送入封档，却始终没有点火。

　　纸没烧，全宗都说谢无咎已死，她却知道，那不是尸沉谷底的气息，而是某种……刻意隔断。

　　像是被谁藏起来的。

　　三年了，没人再查。

　　谢无咎回来了，魂还在，剑也回来，连血脉都比从前更沉。

　　可她什么都没说。

　　言知微不信她无恨。

　　可她也不信，谢无咎回来，只为取一柄剑。

　　她合上最后一本残录，封纹脱落的那页上，边角写着极浅的一笔。

　　不是宗文，也不是审记。

　　只有几两个字，歪斜压着线：

　　“山南。”

　　山南是什么地方，宗门册上没有标。

　　可她曾在一份早年外宗地图上见过那字。

　　是九霄旧记，二十年前废弃的西南外围，一处名为“观井岭”的山谷，地势低沉，终年积雾，不纳灵气，不生灵根。

　　按理说，那不是修者该去的地方。

　　可谢无咎——就是从那里回来的。

　　她合上卷册，起身离开。

　　而此时，谢无咎已穿过云岭西侧，沿着地图上的红线步入荒林边缘。

　　林间雾浓，地势下陷，有些地方路已经断了。

　　她换了步法，不再贴雪，而是以极轻的剑意感知周围路径。她不急，一步一步，像是回到什么老地方。

　　终于，她在一株开着山茶的断崖边停下。

　　那株山茶树很小，只有半人高，被霜雪冻得卷了叶。可枝头那一朵，红得极轻极缓。

　　像三年前那个人蹲在灶前时，衣角沾上的颜色。

　　她绕过山茶树，走进那间早已塌了一半的小屋。

　　地上没有脚印，炉灰冷了，屋里空着。

　　她踏出屋门时，身后那朵红茶花在风里轻晃了一下，花瓣未落，却掉了几点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