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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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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之前更上头,还没到下午就又输了个精光,田真在旁边看着其他下注的客人,急得抓耳挠腮。
那侍者对戴幞头的小厮使眼色,后者立马懂意思,端着鎏金托盘迎上去:“小姐,您要不借一点翻本?”
说完指了指手中托盘,上边压着几叠印子钱的借据。
田真望望压宝台,又望望那一打借据,犹豫不决。
那侍者上来打助攻劝慰:“今儿个小姐手气不好,还是算了吧,想要翻本也不急这一时。”
嘴里说着话眼睛瞟到其他地方,“哎哟楚员外赢了三两银子,我得过去看看。”
话没说得太过,常人听着确实在劝她收手。
田真搓了搓手,脸上有些挂不住,没了第一天来时的蛮横样,询问道:“这钱怎么算的?”
小厮看有戏,立马拿出一张借据:“一两银子一天只收利十文,您要是能翻本,马上就能还上。”
田真犹豫半晌,一跺脚:“算了算了,我明日再来!”
小厮也不纠缠,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十五,田真到赌坊外时,祝明月那秀台外边围了不少人,赌坊门口有两位打手正在维持秩序。
田真瞟了一眼,就一头扎进赌坊里边。
这次换筹码,是碎银子加铜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已经没钱。
今天大多数人都在外边凑热闹,赌坊里就三四个客人,祝明远在二楼跟琴师调笑,等着时间。
田真听着外边动静算着时间,差不多就把剩下筹码一把□□,结果当然是没有中。
昨天那小厮又跟着过来,田真气得不行,一挥手把他手中托盘打翻在地:“滚滚滚!”
这动静闹得,好几个侍者都围了过来,祝明远在二楼隔着帘子听着,招呼了手下问情况。
“下边怎么回事?”话问着,手也没从琴师身上离开。
“回少爷,有个娘们输了钱正在撒泼呢。”
祝明远随手拨开帘子,田真正在楼下骂爹骂娘,刚好一耳光扇到小厮脸上。
“她输了多少?”
新赌坊人不多,几乎都是些男人来赌钱,赌坊的人对她印象很深刻,算了算这几日的筹码,回答道:
“这几日一共输了近十两。”
几天输十两,不是什么大客人,也就不用哄着。
祝明远眉头一皱:“好生请出去,今天不能出岔子。”
手下人得令,冲接待她的侍者点头,示意把她弄出去。
那侍者忙上前劝着:“小姐今儿个别继续玩了,外边正热闹着呢,您跟我一块出去看看?”
有了这位哄着,田真才一改蛮横态度,渐渐歇了动静,不耐烦道:“行吧行吧。”
等她转身后,小厮重新把托盘捡起来,恶狠地骂了一句死娘们。
声音很小,除他以外的人都没听到,田真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她没有动作,继续往外边走去。
出了赌坊刚好赶上祝明月现身,那袭榴花红裙倚栏而立,真丝面纱后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黑玛瑙,冷冷扫过现场众人。
冬梅站她旁边扶着,看得出来两人精神不大好。
一大堆人乌泱泱站着,声音一阵盖过一阵,什么人都有,把秀台围得个水泄不通。
“祝家小姐确实美若天仙,就是性子冷了些。”旁边胖商人点点头开始评价。
田真白了他一眼,真是给你脸了。
祝明月扫过她,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分开,田真朝她轻微点了点头,祝明月紧锁眉头,借着转头上台阶,也轻微点了点。
并没有放松,紧绷着神经。
她跟祝明月不熟,对方对她没有信心,也很正常。
把田真送出来后,那侍者找了个借口解释要回去,田真眼神有些痴迷,有些舍不得,拉着他袖子不肯,那侍者硬扯着衣服才挣开。
田真只好目送他回了赌坊。
她从赌坊里出来,又跟着侍者一起,祝博渊跟祝明月一起过来,早就注意到她,除了跟祝明月点头那一点动静外,把她眼里的迷恋瞧了个遍。
赌坊里少有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进来,让祝博渊对她有了丝兴趣。
立马招呼手下的人过来,指着田真悄声问道:
“那姑娘是谁?”
来的手下刚好是黄衣大汉,把田真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通,又提起了她刚才在赌坊闹事。
祝博渊心里有数,只当她是个普通客人,也没再继续询问。
很快那三位儿郎也跟着一起出现,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田真眼睛扫过三人,这个丑!这个虚!胡砚舟又丑又虚!
赌坊打手从人群中撕开一个口子,把三人好生请了进去,把他们跟其余凑热闹的隔开了一段距离。
来的人群只有一小部分是赌徒,大部分是普通人,现场有一半的观众知道赌坊卖赌票,抱着玩玩的心思买了些。
另一半纯粹过来凑热闹,现场已经开始卖些零嘴,卖花的也停在原地,剃头也不吆喝,就等着热闹开始。
田真有点着急,直到在老远的树后见到了谢归玉,又扫过现场人群,发现镖局的人混在里边,才彻底放心下来。
这三位候选人的赔率都是一比二,现在还有小厮拿着赌票叫卖,田真凑着脑袋过去看,有个算卦瞎了一只眼的半仙,花十文买了张赌票。
小厮接过铜板,从身前木箱里掏出一小张票子,用印章在上边盖了个戳,递给半仙。
时间差不多,祝博渊开始上台讲话,他似乎很想卖弄自己才学,又是引经据典,又是古文的念了一大堆,田真在下边听着一脸蒙圈,旁边那些观众跟她表情一样。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能不能给他叉出去?
在祝博渊多次提及祝家,提及祝家这新赌坊后,接了两句好话,唱礼人又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才宣布开始仪式。
一小群鸟儿飞了过来,乌泱泱的停在赌坊屋檐上,在场的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动静。
田真来得晚,靠在人群后边,双手背在身后拍着,指挥它们。
祝明月刚从冬梅手中接过绣球,被用薄纱蒙住双眼,举起绣球往身前高高抛起。
三位候选人身形一动,忙不迭上前去抢,那缀满明珠的绣球刚到半空,被飞过的鸟群往前一带,直直地扎进了田真的手中。
田真双手捧着绣球,还没回过神来,等了三秒钟后,确定所有人看清她的反应后,把手中的绣球往地上随意一扔,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眼睛粘在了跟在祝明远身后的那位侍者身上。
祝明远和祝博渊一直注意着绣球,当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人群中有人反映快,嘻笑道:“哎哟,这是找了个女姑爷啊。”
田真耳朵灵敏,知道是镖局的人开口。
魏老狗被揍了一顿,今天脸上的伤好彻底,跟几个混混兄弟出来找乐子,他在赌场也是常客,又有胭粉阁的关系,跟祝明远几兄弟也算熟悉。
当然也瞧见了田真,看到她的脸当即就骂了句:
“这他娘的不是田青女儿吗。”
唱礼的哪儿见过这种事情,愣了会儿后,赶紧催他们把绣球捡回来。
女姑爷可不成!
嘴里重新开始编瞎话:“今天可谓是黄道吉日,喜鹊满天飞,既然没人接住,就劳烦祝小姐再重新抛上一回。”
祝明月的心头忐忑,蒙着眼睛不清楚下面情况,听到唱礼的让重抛一回后,心头大石才放下来。
归玉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又从冬梅手中接过绣球,等唱礼重新念完吉祥话,才重新往天上一抛。
答案当然是跟之前一样。
那群“喜鹊”来捣乱,绣球稳稳当当停在了田真手中。
这次田真捧着绣球,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把自己急出了一身汗。
思索良久还是往地上一扔,连退后好几步。
围观群众哪里见过这情况,开始三三两两说起闲话。
“真就邪门了,那绣球就往她身上跑。”
“这祝家怕不是真要招个女姑爷上门。”
“我可听魏老狗说,那是田青女儿,家里边连个房子都没有,祝家怕是一文聘礼都收不到。”
田青作为混混,烟长县还是有些人认识他,加上夏氏的事情闹得,名声差得不能在差,也算是个名人。
这些话也落进了祝明远耳中,他心头有些疑惑,沉着脸让手下把魏老狗请过来。
魏老狗恨田青要死,在祝明远身边把他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提起田真住柴房,田知把脸划烂这些情况。
祝明远又招来那侍者和黄衣大汉,让他们仔细说明田真这几天事情。
黄衣大汉捋了捋情况,不敢有一点隐瞒,把第一天她怎么来的,自己看在她有银子的份上,还有那句“昨天卖了头鹿,今天刚好有点钱。”这话原封不动地讲出来。
接着侍者把她这几天的反应,对他有些迷恋,卖传家宝的事情也一件件讲了出来。
祝明远听完,阴郁地扯着嘴角笑出来。
他们这次弄这个秀台,本意也是想让祝明月难堪,顺势推广推广新赌坊。
而现在,他在心头有了个更好决定。
手下人又把绣球捡回来,祝明远还没来得及开口拦,唱礼人又厚着脸皮重新说了好话,准备让祝明月再抛一次。
祝明远眼角一抽,让两人去下边等着,如果她还能接到绣球,一定不能再让她扔掉,立马把人哄过来。
哄过来这词,显然是对侍者说的。
祝明月当然又抛了一次,田真的位置几乎已经退出了人群,那绣球还是在鸟儿的带动下,滚到了她脚边。
田真本想扭头就走,那侍者从前边过来,这才让她止住了脚步。
像献宝似的把绣球捡起来,直往侍者身旁凑,任谁都能看出来她那小女儿心思。
“我捡到了绣球。”
那侍者仰起个灿烂笑容,请她往台前走。
人群里起哄的声音比之前更大,祝博渊本想开口,被祝明远制止:
“爹,后边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