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水渔

3、钢琴

　　“钢琴？你怎么突然要学钢琴？”

　　关雎洗好碗，到沙发前跟儿子坐一起，拦着他问。

　　“就是想学嘛。”云舒意有些撒娇地说。

　　关雎对儿子一直都很宠溺，想学钢琴是好事，家里并非供不起，她就是怕儿子一时兴起，半途而废，也怕他经不起累。

　　她摸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和地笑道：“为啥想学呀？”

　　“好看呀！”云舒意说。

　　关雎说：“好看你就要学啊？你要是中途放弃了咋办？”

　　云舒意当即摇头否定，他跟关雎讲了讲今天所见所闻。关雎想了想，也许云舒意只是暂时被吸引了，觉得明天也去看看。

　　转脸对上云舒意亮晶晶的双眼，关雎的心一下子就热了，不忍心拒绝儿子，于是，她亲亲儿子的额头说：“那你再好好想三天。三天后，你要是还想学，妈就给你报。”

　　晚上睡前，关雎把这事和云天成讲了讲。云天成最疼他儿子，他创业赚钱就是为了老婆儿子，云舒意的事他都支持，不过还是和关雎的想法一致。

　　云舒意认认真真想了三天，他是临时起意，可哪一眼却是激起了他内心的波澜。他不仅仅是因为好看才想学，而是因为喜欢，真的喜欢。

　　三日的晚上，吃了饭，云舒意就坐在沙发上铲关雎。

　　云舒意有一双纯真的眼睛，看谁都是无辜样，他最擅长软言细语，撒起娇来要了命。

　　关雎根本不犹豫，她也没想过拒绝，只要云舒意真的喜欢，她就支持呗。

　　云舒意后天要开学，关雎最近要他调整作息，每晚十点就得睡觉。

　　云舒意一集动画片的功夫，已然到了点。关雎许久没搂过儿子了，今晚特别想跟儿子睡。于是抱起儿子往卧室去。

　　云天成也是想儿子想得狠，俩人将他挤中间逗着玩。

　　云天成勾勾儿子白嫩的下巴，问他：“唉，想好了？确定要学？”

　　云舒意狠狠点点头，连声嗯着。

　　“好，爹给你找最好的班学。”云天成说，“明天就给你找。以后成了钢琴家，爹可有的吹了？”

　　关雎催促俩人睡觉，云天成笑了下，怀里躺着儿子，他的手臂便搭在妻子腰上，他也不管有小孩在，直接对着关雎的脸颊亲了一口。

　　关雎拍开他，脸微红着。随后抬手关了灯，夜幕落下，爱意不息。

　　十点对于晏明生来说连夜生活都不算。

　　他还坐地毯上打着游戏，方瑜催了几声他都不理。

　　“你再不睡，以后不让舒意和你玩了！”催了又催之后，方瑜忍心威胁到。

　　方瑜话音一落，晏明生就鸟一样从眼前飞过。

　　“嘿？臭小子！”她笑骂一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她护肤时间长，出来时已经要10：20了，晏阳初还没回家。怕晚了出事，就打了通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打了几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方瑜黑脸挂掉回了屋。

　　后半夜，方瑜已经睡熟了，晏阳初一通电话打来，叫她开门。

　　扑鼻而来的不是花香，而是酒气。

　　方瑜一闻到烟酒气就恶心，晏阳初不抽烟但他是个酒鬼，经常半夜回来都是一身酒气，方瑜每次和他提意见，他都笑脸答应，但是从来不改。

　　“又输了多少？”方瑜皱眉问道，酒气冲鼻，她的困意早醒了，这会儿只想吐。

　　晏阳初要往她身上栽，她抬手挡了。晏阳初不乐意，他以为方瑜计较输钱，生气了。

　　“别生气老婆，没输多少……”晏阳初咧着嘴，打个酒嗝。他伸了三根手指比划，“就三百。”

　　方瑜胃里恶心，一夜输三百听着心疼，她狠狠推了晏阳初一把，恨道：“三百？不多？”

　　晏阳初还在傻笑，方瑜早已火气冲天。

　　晏阳初回屋了，方瑜站在原地生闷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么热的天，她的心却是那样冷。

　　算了。

　　她今晚没回自己屋，去找了儿子睡，挨着个酒鬼，太恶心了。

　　云天成和关雎在网上查了一天的攻略。

　　南城总共有五家钢琴培训班，最近的离玉兰胡同二十几公里，云舒意以后还要上学，还要上钢琴课，早晚跑二十几公里太累了。

　　最终，云天成和关雎给云舒意找了钢琴老师，来家教学。

　　下午，云天成一家三口去拍了全家福，将其挂在入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云舒意一回家就跑去找晏明生。

　　晏明生在赶作业，云舒意趴他桌前等他。

　　“哥哥这是什么字？”

　　“这个吗？这个是燕，小燕子的燕。”

　　“这个长长的龙是什么？”云舒意指着古诗的首联问。

　　“长长的龙？”晏明生被问的一头雾水，“这不是龙，是古诗啊。”

　　真奇怪，晏明生问他：“有的幼儿园是会学古诗的，你没学吗？”

　　云舒意摇头，他说：“我没上过幼儿园。”

　　“哇，那你好幸福啊，真羡慕你，还没有被闹钟吵醒过。”晏明生抓着云舒意的手指，点在课本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

　　“绝句，唐，杜甫。”

　　“俩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古诗读完了，晏明生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还没给我写你的名字呢！”

　　云舒意啊了一声，“可是我不会写字呀！”

　　晏明生忘了这茬，心道声好吧。

　　抓起铅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塞给了云舒意。

　　“这是我的名字，收好了！”

　　晏、明、生。

　　云舒意第一次学会写字。

　　“好了，我要写作业了，不陪你玩了。”

　　云舒意乖乖应了一声，继续趴在桌边，安静了。

　　环境太过安静，耳边只能听到沙沙的笔声，云舒意晃晃脑袋，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关雎帮忙写自己的名字。

　　关雎写完递给他，摸摸他问：“你要来干啥呀？”

　　“我给明生哥哥。”云舒意撒腿跑开。

　　晏明生接过他名字，瞧了半天没瞧懂。

　　云舒意折返回去，让关雎好好写了一遍。

　　晏明生记住了，他随手塞在最重要的地方，嬉笑道：“小舒意，明天你就要开学了，开心不？”

　　云舒意对上学没太大概念，眨巴眨巴眼问：“上学好玩吗？”

　　晏明生坚定摇头，“很可怕。”

　　云舒意缩着脑袋，“那咋办？”

　　“没关系，咱俩一个学校的，我会保护你的。”

　　夜晚一过，云舒意人生第一道苦难便来了。

　　天色阴着，估计会下雨。关雎牵着云舒意和方瑜并肩走。

　　关雎很是担心，一路上说了好多遍，下午五点回来准时接儿子。

　　夏季的雨喜欢突如其至，等走入校门时，方才阴着天已经冒起毛毛细雨。

　　进入教室，云舒意缩着脑袋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教室里的喧哗与他无关，头顶上的光线，让他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眼睛时时盯着桌面，旁边坐了个人他都没发现。盯久了，觉得鼻头好酸，眼睛好热，眼前变得模糊。

　　啪嗒，一滴泪掉在桌上。他开始抽噎，眼泪无止境地流。

　　旁边的赵行听到声响，往旁边瞥了一眼，可给他吓坏了。

　　“你怎么了！”他一声直接引来了老师。

　　老师一看他哭的吓人，赶紧蹲在人旁边哄人。

　　哄半天不见效，老师一脸愁苦。

　　恰是此时晏明生从后门毛腰进来，他把云舒意拥怀里，给他擦擦眼泪，那泪烫的他心疼。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我想……回家……”他的泪跟豆一样大，一颗又一颗。

　　老师刚开始还问他是哪班的学生，他答了一声，没应了。

　　他解决掉个大麻烦，老师也不管他了，去哄其他的学生。

　　哄了好长时间，云舒意终于不哭了。

　　云舒意的一天和外边的天一模一样。

　　回到家，云舒意从没在家里闻到过如此香的味道，不是饭菜香而是香水气。

　　是茉莉花的味道。

　　正在此时，一位身姿纤长的年轻女子走过来，对他微微一笑。

　　“你是舒意吧？真可爱。”

　　“您是？”云舒意问。

　　女子说：“我是你的钢琴老师，姓林，你叫我林老师就行。”

　　“钢琴老师？”

　　老师拉着他走进一个阳光房。这从前是个杂物间，今早被关雎整理了一番，置了一架钢琴。

　　雨早就停了，现在钢琴正被光照着。

　　老师把他的手放在琴键上，云舒意觉得自己浑身像是流入了洪荒之力。

　　开始第一堂课。

　　第一节课主要是学一些基础知识。例如钢琴的基本构造，基础的乐理知识，基础的演奏技巧。

　　课就圆满结束了。

　　临走前，林老师给了他两本乐谱，后门的课会用到。

　　林老师一开门先和晏明生打了个照面。

　　晏明生一头雾水，结结巴巴的问：“你是谁呀？”

　　“明生哥？”云舒意趴在门边叫他。

　　晏明生见到云舒意也顾不得其他了，嬉笑着进了屋。

　　林老师给门关好就走了。

　　云舒意拉着晏明生折回钢琴房，拉着人一起坐下。

　　云舒意说：“哥哥你看！”

　　晏明生惊道：“钢琴？你学钢琴了？”

　　云舒意点点头，“是啊，不过今天还没学谱子，等哪天学会了，我弹给你听。”

　　“好，你以后是不是要做钢琴家了？”晏明生说，“钢琴家可风光了，能赚好多钱呢。”

　　“嗯……还没想那么远呢。”

　　“早晚的时，你以后出名了可不要忘了我。”晏明生说。

　　云舒意快速否定了，他怎么会忘了他的明生哥哥呢？

　　云舒意接下四天几乎是两点一线，上学和上钢琴课。

　　很累可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却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