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忆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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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城城，”徐夜柔伸出手，招呼暑假后就要升入初中的徐夜城过去。“姐姐给你扎个小辫子，保证比你班上的女孩子还好看。”
“不要，”徐夜城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不是女孩子，我不要扎辫子。”
“没事的。”徐夜柔把徐夜城拉过来，按住徐夜城，抓起他的头发，强行给他绑了五六个辫子。
“……”徐夜城看看镜中自己的头发被各色的小皮筋扎成辫子，还扭七八歪的，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徐夜柔看着自己的杰作，摸摸竖起来的一个辫子，满意地点点头，捏住徐夜城的脸蛋，道：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男人？”随后又故意沉下嗓音，回答道：“当然是徐夜城啦。”
徐夜城沉默半晌，泪水模糊眼界，一眨眼就会掉下来，徐夜柔见状，又打趣说：
“城城怎么又哭了呀，魔镜都说了你最好看了，是感动哭了嘛。”
徐夜城终于忍不住，恰巧这时爸爸徐明川过来，他掉下眼泪，跑到徐明川面前，控诉说：“爸，姐姐她……”徐夜城没说完声音就先哽咽起来。
徐明川看眼徐夜城头上的辫子，笑出声，摸摸后者的头，“夜城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姐弟俩好好玩哈。”
“好的爸，”徐夜柔拉起徐夜城的手，“那我们去广场玩了。”说罢，便带着徐夜城跑出家门。
“慢点啊。”徐明川的声音被两人奔出门外的风声吞没。
广场上，徐夜城看到两个男孩子，他清楚他们的关系，但青春总是不免感到好奇或者疑惑，想问，却又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徐夜城拉下徐夜柔的胳膊，“姐，他们，为什么……是两个男孩？”
徐夜柔往那边看了眼，与徐夜城爷爷不同，她没有慌乱地捂住徐夜城眼睛，而是平静地对后者说：
“天气可以是晴天，也可以阴天；晴天可能会是万里无云，也可能是晴云映日；阴天不一定是乌云密布，它也可以是薄云蔽日。所以，天气不会是单一的，爱情，也不会是固定的。”
徐夜城似懂非懂，他只听懂最后一句话：“爱情也不会是固定的”。
晚霞与云层交融，光线柔和慵懒，远处的房屋传来狗吠，两人回了家，爸爸已经去消防队了。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妈妈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躺床上睡不着，看电视看不进去。直到很晚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随后她匆匆出去了。
“你们乖乖的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徐夜城感到奇怪，妈妈简云安没有告诉他们出去干什么，为什么出去，以往她现在早就睡了。
于是，他偷偷跟上去。
那是徐夜城第一次“跟踪”人，也是第一次违抗家长的命令。他在后面小心跟着，心脏怦怦跳，几次都险些踩中树枝。简云安来到一处地方停下来，徐夜城也在那堵墙后停下。
他小心探出头，看清的那一刻，心脏骤停。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云端，屋子里火光闪烁，徐夜城离得很远都感觉到窒息，闷热，屋里抬出很多伤员，徐夜城看看消防员，里面没有徐明川；再看看不断抬出的伤员，里面也没有。
徐夜城看了半天。父亲走了，只留下火光，只留下悲痛，只留下躺在地上，焉焉的玫瑰花。
徐夜城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刺得眼睛生疼，更难受了。
他看见不远处母亲与一个消防员正在说话，便在墙后偷听。周围很吵，他们的对话声却让徐夜城听得很清晰。
“他今天晚上非要去买个玫瑰花，说什么今天是情人节，要给你个惊喜，结果买上花出来时，隔壁饭店煤气罐炸了，他本来能跑出来的，但是……”那个消防员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稍微平复下情绪，继续道：
“但是他一定要回去，火灾发生时，他就把玫瑰扔外面，他知道自己无法转移煤气罐，就把受到伤害店铺里的人员救出来，为了救一个在饭店角落的孩子，明川他没穿消防服就进去了……”
徐夜城听着这声叙述，那个消防员的声音与各种杂音混在一起，越来越模糊，最终形成耳鸣。
眼睛如一个盆，它可以装很多东西，人情冷暖，阴晴圆缺；但它无论多大多深，终归会溢出来，而这一溢，就算只是一滴，也会流个不停。
泪水也是。
徐夜城低下头，泪水滚落到地上，湿润了脚下砖块间的缝隙，也湿润了眼眶。他想通了，决定离开这里，决定回去后不告诉任何一个人他来过这里，转头间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一个女孩子穿着灰色卫衣，头上戴着卫衣的帽子，还戴着口罩，在火光中照耀出的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那是……
徐夜柔。
“你俩还没睡啊？”简云安轻声说。
两人摇摇头。
“睡不着。”徐夜柔开口道。
三人沉默一会儿。
“你们爸爸……”简云安压抑着心中的情绪，长呼出一口气，“你们爸爸被调走了。”
姐弟俩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徐夜柔没说，徐夜城也没说。
几天后，姐弟俩被送到爷爷奶奶家，而简云安，打了三份工。假期结束开学了，徐夜柔上了高中，徐夜城上了初中。
徐夜城刚踏入教室，就感觉有恶意的目光在扫视他，他没证据，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直觉。
下二节课时，四个男生围在一个名叫郑蛮的男生跟前，郑蛮向一个男生示意眼神，那个男生秒懂，故意开口说：“听说某人爸爸是消防员？好像还死了？”
“可不嘛，消防员的孩子是打算也和他爸一样，烧成黑炭吗哈哈哈！”一个人听到这句话，玩闹的动作顿住了，但身边的朋友劝他不要多管闲事，那个人思考一会儿，还是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和朋友玩。
徐夜城从椅子上起来，转身道：“你们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怎么滴？”郑蛮也站起身，随后又想到一个东西，挑衅道：“没爸的孩子，就是根小草。”
“哈哈哈！小草！”
徐夜城抬起头，与郑蛮对视，那人脸上有道疤，徐夜城认出来了，那天他爸冲进去救的孩子，就他妈是这个畜生！
那一瞬间，徐夜城感觉自己变自私了，觉得郑蛮就不配让他爸救，郑蛮他……就该死！
“咋？吓傻了？长的跟个女的一样，看你妈啊？”
“听说他还很爱哭呢！”
“娘炮！”
郑蛮见徐夜城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颇为得意地说：“求一下我，说不定能放过……”
不等他说完，徐夜城就拿起一把凳子，朝郑蛮砸过去。
郑蛮感觉头上有液体，流下来，落在眼皮上还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我靠！是血！血！”
“看看把我儿子打成啥样儿了？消防员的儿子就能随便打人了？”郑蛮的妈妈指着郑蛮头上的纱布说。
“这位家长你先别激动，”班主任安抚道，随后又说，“这件事徐夜城确实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但监控显示，是郑蛮先挑衅的，况且郑蛮侮辱的是英雄……”
“那不行，今天，他要么转学，要么给我退学！”
“……”
调解了很久，班主任最终决定让徐夜城转班，转到了隔壁4班。
“诶同学！这里这里！”一个男孩子拍拍身边的空位置。徐夜城就坐到了那里，毕竟别人听说他打人都不敢和他坐。
“你好啊，我叫萧逸宸，你呢？”萧逸宸伸出手。
“徐夜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忆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