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东方之既白》山开兰

7、第 7 章

　　他们选定在江既白小区内一座休闲亭子里，亭子偏僻，自建好后鲜有人烟，近乎荒废，正符合“秘密”二字。

　　选址完毕，江既白就做了工作分配。有物资收集，看家，侦查。

　　大部分时间都是江既同做物资收集，江既白或季暄和有时候会跟着。

　　轮到江既白看家，她就找个干净地方，翻开下楼时顺带的书，翻了一会儿，她便倚在亭柱上，看飞鸟匆匆而过。

　　“姐！你看的什么？什么浪啊人啊海啊的？”江既同好奇地凑过来。

　　“这是描写冉阿让，你看看前面。”江既白翻到冉阿让刚入迪涅，把书分给江既同。
　　季暄和双手搭在江既白肩上，越过江既白肩头看过去。他对这个情节有印象，昨天晚上他刚和江既白看过。

　　书页一页页翻过，江既同也愈发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呢？”良久，江既同问。

　　江既白没有回答，她的心里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倏忽，江既白脑海中很快地闪过家的模样，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招呼大家:“有点晚了，散了散了。”

　　“姐——书借我看看呗。”江既同眼巴巴地看着她。

　　“给。”江既白郑重地用双手把书交给江既同。江既同正色，同样用双手接过。

　　“还有两本，这本看完了来找我。”江既白叮嘱。

　　三人在亭下告别，分道扬镳。

　　主要是江既同和另外两人分别。

　　季暄和住在江既白家里。父母离异后，他被判给父亲。父亲没空管他，便将他寄养在好友家里，每月给一笔生活费。

　　他最先见到的是江既白父亲，姜清远。姜清远弯腰看向他，笑着，和善地笑。他沉浸在母亲远离的痛苦中，未曾回应。后来他反复品味这个笑容，总感到一丝怪异。

　　“是这孩子吧。”姜清远直起身，和他父亲对话，“长得很像你呢，他母亲也是，怎么那么狠心——”

　　父亲挥挥手，打断了姜清远:“清远，我想，这孩子得拜托你了。”

　　“咱俩什么交情？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姜清远笑眯眯地回答。

　　“那我就先谢过你和弟妹了。”父亲同样回报给姜清远一个微笑。

　　季暄和知道自己被安排了的命运，跟着姜清远上了车，来到了江既白家里。

　　江云旗和江既白正坐在客厅里等着。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江云旗迎了上去，江既白跟在身后。

　　“你叫季暄和？欢迎来到这里。”江云旗摸了摸他的脑袋，季暄和感到温暖靠近，他想，像妈妈一样。

　　江既白抱着手靠在鞋柜上，离他们有些远，不时打个哈欠。

　　墙上的挂钟“滴”地响了一下，已经0点了。

　　“都这么晚了？云旗，带他们去睡觉吧。”姜清远一面将外套挂在挂架上，一面说。

　　季暄和来到了全新的房间里。米白色的墙纸，上面有星星纹样，洁白的瓷砖反着光。白橡木书桌，上面空空荡荡。圆角单人床，铺着浅蓝色床单，摆着一个小狗玩偶。

　　“喜欢吗？”江云旗低头问他。

　　季暄和有些羞涩地点点头，他偶然瞥向门口，姜清远正打量着这间房间，江既白已经不见了。

　　“是不是有点儿空？”姜清远说。

　　江云旗点点头:“明天，我帮暄和把行李收拾出来就好了。”

　　他们还进行了一些对话，季暄和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没有听进去。

　　躺在床上，他脑子里闪过江既白抱着手，垂着眼的模样。

　　他们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说上话。

　　午饭前，姜清远坐在沙发上读报纸，他看见穿过客厅的江既白，叫住她:“既白，带暄和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我要去买酱油。”江既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一块儿去。”姜清远说。

　　“下午。”江既白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门钥匙，转身就走。

　　“这孩子！”姜清远有些气愤地放下报纸。听见“砰”的关门声，姜清远站起身来，朝门快走两步，又像反应过来，回到沙发上重重坐下，重新读起报纸。

　　吃过饭，姜清远便开始轰人，催促他们出去。

　　江既白不为所动，端起桌上的碗筷要送到厨房。

　　“放下！”姜清远呵斥一声，而后他又快速瞟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妻子，放低声音，“放下吧，爸爸来帮忙，你们先出去玩。”

　　江既白放下碗筷，没有看季暄和，依旧是面无表情:“走。”

　　季暄和快步跟上。

　　到了楼下，江既白看向他，蹙起细细的眉，不大情愿地吐出几个字:“我叫江既白。”

　　“我叫季暄和。”季暄和连忙回道。

　　“跟上。”

　　江既白带着他从小区南转到小区北。江既白走得很快，季暄和跟得很吃力。

　　他努力迈大步子，压抑着喘气声，追赶视线中的背影。

　　他只顾跟着，忽略了许多东西。江既白似乎极快地偏头看了他一眼，放慢了速度。

　　等到返程的时候，江既白没有走向单元门，而是坐在楼下的秋千上，并用眼神示意季暄和坐下。等江既白观察他的气息匀称些，才带人向家走去。

　　等多年后，季暄和与江既白再谈这一幕，江既白轻笑一声:“只是想让他闭嘴，他要是看我带着满头大汗的你回来，又要开始说了。”

　　“他”指的是姜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