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4 灵玉解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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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快进来。这雪开始大起来了，马上就得很冷了。不想冻死的话，动作快一点。”少年有些吃力的推开一扇暗红色的大门，伸手向走在身后的两位招了招，略微有些不耐烦。
凌愧安抬眼敲了敲，没有高墙，没有雕花，一镇之长的家与周遭并无两样。
白墙黑瓦，单调而悲凉的被天空抛弃着。门面上本应是贴过大红的纸的，只可惜如今已经剥落的所剩无几，存活下来的几块碎片褪了色，融进毫无生气的木头里，百孔千疮。
“四哥。别瞧了，没有人会来迎接我们了。”看着正四下张望着的南宫肆，少年还是忍不住发话了，只是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忧伤，几是要找不到方才那股冲劲了，“下人们大多都被爹爹赶走了。只留下了芙蓉嫂和青莲嫂。现今爹爹一病不起，娘便带着芙蓉嫂和青莲嫂整日的守在爹爹床边，给他打热水擦身，给他煎药……”少年垂着眼帘，话语间有些怨有些怜。短短几句话之间，少年的鼻尖似是红了起来，有些脏，看不明显，也不知是不是这外头的天过于冻了。
“那……大哥他们呢？都不在吗？”南宫肆听闻后内心也是一叹，不知接口什么好，只好微微的先岔开一下话题。
“二哥三哥送二嫂三嫂回娘家去了。大哥在外头做买卖，好些年没回来过了。五哥前些年也跟着大哥去了。六哥他……大概马上就回来了。”少年一副流水账的口气，似乎他口中的“哥哥们”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只是说道“六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担心和慌乱。
“好了，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先去里屋等会儿，我马上就来带你们去见娘。你们一会儿见到我可要装作不认识啊！”少年搓了搓胳膊，抬头看了看天，嘴边不经意间呵出一口白气，神态极其疲倦。他连忙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一路小跑开去，还拍下了些许结了块的尘泥。
“真是……家道中落啊……连我的屋子都没有了。”南宫肆应景的感慨了一声，带着凌愧安朝着一间透着烛光的屋子走去。
待少年穿戴干净到方才指给南宫肆的里屋寻去的时候，却不见他们两人的人影，心下一沉，当下转身朝那间闪着烛火的屋子跑去，果然传来了说话声响。少年果断推门而入：
“娘！你没事吧！”虽然不知道他四哥是怎么就跑到这间屋子来的，但是更让他担心的是四哥带着的另一位男子——凌愧安。少年依然对这位动不动就拔剑相向的男子心有余悸，总觉得这个一声不响的男子城府极深，危害极大。
发丝间还嵌着晶莹的雪花，少年双眉紧皱，目光炯炯的望向屋内，纤长的睫毛上都隐隐的闪动着白色的亮光。
“这位是……”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看这间屋子里有光亮就带他一起进来了。没想到……”待南宫肆住口之时，少年的脸色早已一阵阴霾，像是要布下雪来。而凌愧安的那句作戏之言本是要助少年，可现倒反成了识破谎言的一剂烈药。
“七儿，你今天当真出去过了。不是和你说了，流儿不在的时候，你就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的吗！”
“我……我……我只是想帮镇子里的人抓点活的，活的野味。大家都好久没有开过荤了，身子都不行了。最近的病的太多了。”
“是他们病的严重，还是你爹爹病的严重！是这些匹夫农民的命重要，还是你爹爹的性命重要！”
“可是，娘……”
“啪”的一声，白色的花从少年颤抖的睫毛间飘落。
“娘……你有些过分了。”面对跟前的气的满脸通红的老妇人，少年笔挺的站立着，纹丝不动，身板纤细到感觉一场狂风暴雨就会把它打折，可其实一直都挺拔的像窗外盆景里的小松，大雪也徒然，只是更增它的气概。
“……娘……”南宫肆连忙上前扶住老妇人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置可否的唤了一声。
屋子里的谁都没有动，“不敢、不愿”使得时间似乎在他们身上绕开了。只有一旁被褥中的南宫老爷似乎被惊醒了，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
屋外飘来了浓烈的药味，二位仆人轻轻推开门，对入眼的画面有些小小的诧异。
“夫人，这……”提着一桶热水的仆人开口道。
“芙蓉嫂青莲嫂，今天这药的味道怎么不对？还有打这么多热水是干什么？”少年终于回头，指着一旁洗浴的木桶质问道。
“啊，七……少爷，四少爷说，那位少侠一会儿要用仙术替老爷治病。这写都是四少爷吩咐下来的，药也是四少爷从仙人那儿拿来的。”
“南宫夫人，您与各位先去歇息吧，这里只要留下师兄和我就可以了。”凌愧安一副甚是恭敬的姿态。
老妇人胸前还是剧烈的起伏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南宫肆不用搀扶她，随即对凌愧安作了个揖：“那就，有劳这位小仙了。奴家自当感激不尽。”语毕，缓缓的走开了，也没再看少年一眼。
少年抿了抿有些干裂唇，稍带些疼痛：“芙蓉嫂，青莲嫂，你们去陪我娘吧。我……我还是在门口守着好了。”少年略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值得采桑喜欢四哥信赖娘亲托付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他把自己爹爹的生命交给他。本来以为他蛮横无理，只以刀剑说话，可入了这个宅子之后，他却发现他每一句平淡无味的话却都是在助他帮他。
这个男子到底是有多好，还是有多坏。若是他把父亲害死了，那就定要亲自剁了他来陪葬。少年最终这样想着，轻掩上了门。
门外，地上已是串串脚印，或深或浅的，渐渐被填埋。
南宫老爷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平卧在床铺上，莫不是盖着一床绣着大红牡丹的被子，整个屋子就会显得没有生气。他双眼微开，神色迷离，方才的咳嗽声如今已缓了下来。
南宫肆端来了药，把他神志不清的爹半扶起来，笨拙的抵到他干瘪的唇边。总有或多或少的汤汁晃荡出来，湿了南宫老爷雪白的衣襟。
“马上要为老爷宽衣入浴的，师兄你赶紧先把药给喂下。”凌愧安在一旁解下佩剑和束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用绒布包裹着的东西。那便是灵玉的残片了。
温暖的像是初春的花儿。
少年一袭白衫，蹲在青灰色的台阶上，跟前的雪似棉絮一般充满了视线的每个角落，初觉柔软，看久了，又不免觉得心惊扎眼。
四月了，竟然还能用“天寒地冻”来形容这一片属于江南的土地，闻所未闻。
少年搓着冻僵了的双手，如此想着。
“六哥去了苏州城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少年哆嗦的站起身，一遍嘟囔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边活动活动自己的血脉。
对屋里的情况总是担心中夹杂着好奇，便怎么也坐不住，在门口徘徊着，凑上耳朵试图从里面传出的声响来描绘画面。
不知怎的，在听到一声落水声后，少年心中的好奇欲望猛然加剧，就好像有熟悉的声音在细声的呼唤他，把他引致窗前，伸出手指，在舌尖上抹了一下，然后探入了那层窗户纸。
从小孔中窥见到的屋内，氤氲着白茫茫的湿气，绵绵的，裹着几束橘红色的光，光似是源于残烛，却又寻不得蜡烛的影子。一男子披着长发，双眼微启，剑眉紧锁，汗渍从额间滑过他鲜明的轮廓，修长的脖颈，最终消逝在突起的锁骨间，赤果着（你们懂的）的上身在水汽中隐约可见。
少年的眼神滑过男子，没有留下羞赧之情也没有唤起羡慕之意，他的目光所最终驻足在男子手中的那抹殷红。
那散落在周遭的橘色柔光便是源于这一方小小的红光，被红光包裹着的是什么，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但，对满眼充满渴求的亮光的少年，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心下似乎早已经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样的东西，仅是盯着那点亮光看，他暴露在风雪天的手就逐渐的温热起来。一股暖流从胸腔流出来，直到变成翻滚的姿态。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心里头爬出来，也好像自己的灵魂就要脱离开自己的□□一样，应当是钻心的疼痛与难受，可精神上却异常的欣喜。
少年扒着窗框，剧烈的喘息着。每一口气都在嘴边化成了一道白烟，飘渺开。绑在额上的纱布已经微微的被染湿了，额角也开始有水珠滑落。
他的唇翕动着，像是随时都会呼喊出什么来。纤长的睫毛几乎是要贴着窗户纸般的往里瞧着。
男子的动作早已经无所谓了，朦朦胧胧的白雾也阻挡不住他脑海中亮若明镜的那点红的实体。脑海中时而浮现池中的红鲤的灵动姿态，时而开出夜空中烟花的绚烂。
少年，当真是看的痴了，鬼使神差的，不知算着了迷，还是着了魔。
正当少年贴着窗儿上的小孔，眼睛眨也不眨的窥视着屋内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吃力地推开了。
“阿七？阿七，你趴在窗上干什么？”伞下，露出一青年男子诧异的神情。
忽的，屋内红光猛地暴涨。
少年急忙抵住额心，满脸狰狞，在踉跄的后退数步后，“啊”的惨叫一记，两眼一翻，向后仰倒进雪地里，又是“扑通”的一闷声。
“七儿！七儿！”
屋外，男子扔下手中的伞和药包，急急忙忙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向昏倒的少年奔去，脑后原本垂着的马尾辫子也跟着焦急的跳动起来。
屋内，也传来一阵颤抖着的说话声：
“愧安！你没事吧!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
1-1-4 灵玉解禁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1-1-4 灵玉解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