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都是精神病》冬生序

5、P浅尝辄止

　　画画真的可以很好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沈延青想。
　　创作的时候什么也可以不顾了，仿佛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那些让他喘不过气的事情似乎在此时短暂的消散。
　　小夜灯的暖黄色光晕笼罩着未干的画。
　　他打开手机原相机拍下这幅画后，盯着原画发呆。
　　好久没有动笔了，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是搞艺术的。
　　他把画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因为他觉得，方绥不应该出现在这破旧的房间里。
　　可他却无比珍视这幅作品，于是保留了创作的痕迹。
　　他收拾好东西后去买了点食物。他最近要吃点有营养的了，不然182的身高太瘦了就和猴一样。而且容易低血糖。
　　于是他去了出租屋附近的大食堂，拿了炒青菜，糖醋里脊各一份。打了碗饭一共15块。
　　刷会题目好了。
　　突然的，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monochrome申请添加你为好友（通过群聊”添加）
　　正疑惑着，他点开好友申请，看到了备注：
　　我是方绥。
　　很突兀。沈延青是这么想的。
　　他怎么知道我的微信？
　　他在大食堂吃着晚饭，稀松无聊又平常枯燥，突然的冒出了一条好友申请，点开头像是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支笔，整只手压在白色的画布上。
　　沈延青放大了图片，发现看不到他腕处的伤。
　　“monochrome的意思是……单色？”他自言自语，一直盯着微信页面。
　　微信签名是：你说樱花漫天很美，我以为说的是橡皮擦。
　　“……”。
　　嘴里无意识嚼着饭菜，眼睛在手机上片刻不停留。也不知道干什么就是发呆。
　　这个特别的微信名好像很熟悉，但是他记不起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通过，也不知道通过后该说些什么。
　　可是他看不到方绥的朋友圈，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烦躁。于是咬咬牙通过了。
　　方绥看到通过的那一刻激动的差点要把手机往天上抛。其实在他一直盯着沈延青的微信主页想点又不敢点。后来编辑完备注，他闭着眼不去看，盲目的用力戳下申请。然后息屏以后把手机扔床上。
　　他差点把家里阿姨干的活全干了。
　　心道如果对方同意，等下就假装不经意间问他的姓名。
　　看到“。已添加你为好友，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时他在心里不断的尖叫尖叫尖叫！
　　此时此刻两个人在不同地方的同一时间里看对方的朋友圈。
　　沈延青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什么也没有，不免让方绥感到特别的失落，自言自语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方绥都一直盯着对话框不知道要发什么消息。输入在吗然后删掉。
　　把手机息屏扔在旁边时，突然来了一条消息，让他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赶紧亮屏。
　　结果tm的是开通的自动续费的消息提醒。
　　。。。
　　沈延青翻看他的朋友圈，虽然全部可见但上次发朋友圈已经是去年冬天了。宜城很少下雪，去年的雪莫名其妙下的很大，也是那个时候，沈延青真的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冷。
　　配图是宜城一中的雪景。
　　....
　　他突然看到下面一张很熟悉的照片，像是自己哪次去参加比赛的现场。可是她参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赛太多了，除了一些国家级的比赛还有些印象，其他的几乎都不记得。
　　那些金钞还是奖杯也都卖了还钱，只有荣誉证书还留了下来。
　　配文是:这次又是第二，气死我了。
　　沈延青敏锐捕捉到这个“又”字。看来对方参加过很多比赛啊。可能自己哪场比赛确实他也在场，可是互相却不知道。
　　这个时候来了一条消息。
　　沈延青点开消息，发现是方绥。
　　【monochrome:你好。我是方绥(^_^)ノ】
　　沈延青刚刚把饭吃完要离开食堂，看到这条消息觉得在这里再蹭一会空调。
　　方绥这名字看字形莫名眼熟，他一开始以为方绥的绥是随便的“随”。想来应该以前比赛的时候确实可能看到过这个名字。转念一想也不可能吧，自己也从来不关注。因为毋庸置疑，他一定是第一。至少以前一定是这样的。
　　【。:我叫沈延青。】
　　方绥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发了名字，他唯一能想到的话题就这么被掐断了。他很苦恼。
　　算了，破罐子破摔得了，不然他怕自己在对方眼里形象不好，冒冒失失的。
　　很久很久，沈延青都没看到消息，于是就回了家。他以为今天，方绥是不会再发消息给自己了。
　　回家刚刚洗漱完，打开手机想要刷题了，结果弹出消息。看上去字很多。是monochrome。
　　【我本来打算写一封手写信明天给你，但是我受不了等待的煎熬，于是就编辑消息打算现在告诉你。】
　　【致沈延青: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你，我无数次与第一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有你的身影。你可能从来没注意到我，但是我欣赏你的画风和个人风格，总觉得你在现场作画的时候像一场狂野的行为艺术，而这些行为和外表冷淡的你形成强烈的反差。你就像是焕然天成的艺术体。我想有一天可以和你比肩，我觉得我们可以不是竞争关系。我很欣赏你。真的
　　这是一封挑战信，也是邀请函。可不可以等下次你有时间的时候和我一起去作画。】
　　浅尝辄止，方绥想。
　　沈延青看完以后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许久未动。久到消息界面的时间显示从“刚刚”变成了“1分钟前”。
　　他本想回复一句“好”，或者至少点个表情包应付过去，可手指刚碰到键盘又停住了。现在的自己，真的配得上这样的欣赏吗？配去和他作画吗
　　好像脑海中确实有一个人，在每一次自己上台领奖时都站在幕后准备上场。
　　他想问对方什么时候关注自己的，想说自己现在不是以前那样的了，不是他欣赏的那个人。可是自己没有立场。
　　方绥在焦急的等待消息。觉得这样很唐突，但是他又迫不及待，也是为自己今天上午莫名其妙送嘉伯丽尔的解释。
　　沈延青删掉已经打了一半的回复，最终只回了好。发送后，他立刻锁了屏幕，仿佛这样就能切断接下来的对话。
　　方绥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他盯着那个孤零零的“好”字，看了很久。比拒绝还让人难受。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如果沈延青不回复，他就再发一条“开玩笑的别当真”，可现在这个回复居然会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他难受。方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却又忍不住拿回来再看一眼。对话框安静得像一片雪地，没有任何新的对话。
　　不是，我tm疯了？人家认识你吗就邀请。神经病吧你。算了，不和自己计较。
　　不是，我发了这么多字就一句“好”？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沈延青脑海里全是方绥的消息。
　　“你欣赏你的画风和个人风格。”
　　“我觉得我们可以不是竞争关系。”
　　沈延青不想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方绥。因为他曾经骄傲地站在领奖台上，现在却连一张像样的参赛作品都拿不出来。而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回了“好。”，让他莫名的特别焦虑。别说参赛作品。连像样的工具都没有。
　　他猛灌从便利店里买的冰矿泉水，却压不住心里那股烦躁。
　　为了不去想这些事情，沈延青埋头刷题。
　　刷完三章考试题，方绥也没有发消息。他以为对方会告知时间和地点。可是都没有。这不禁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他盯着手机屏幕，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新的消息，可是对话框却像一块沉默的石头，沉在冰冷的湖底。他开始回想方绥的话。那句“可不可以等下次你有时间的时候和我一起去作画”。似乎很小心翼翼的感觉。而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方绥如此对待。
　　沈延青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患得患失。他本该坦然地接受或拒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住。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方绥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他真的还值得被欣赏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城市在暮色中渐渐沉寂，街道上的车灯像流动的光河。想抽一支，但是为了省钱，他没有买过了。
　　“我本来打算写一封手写信明天给你……”那句话又在他脑海里回响。他透过文字知道方绥的真诚。可自己却用一条冷冰冰的“好”来回应。沈延青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比，去衡量，去怀疑自己是否配站在对方身边。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沈延青几乎是本能地抓起它，可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通知。他盯着对话框，那一个“好”字依然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场没有后续的对话，像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周六有空吗】
　　沈延青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他没有立刻锁屏。他盯着屏幕，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