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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快死了 ...

  •   时间在地下室里失去刻度,变成混沌而漫长的折磨,只有偶尔门底缝隙传来的微弱响动,和那扇门被拉开时刺耳的声音,提醒他又一次饭点到了。

      应该过去好几天了,他吃了一点东西,但大部分吐在了垃圾桶。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或许那根本不是幻觉。

      游轮爆炸的火光将他冲击到一座小岛,小岛上没有人,只有野兽,黑夜肆意的风,从他碎裂的衣衫窜入,猛兽的叫声和岸边拍起的浪无限循环,那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白天他拖着重伤的身体造了一个木筏,他划走了,用着还能用的表判断方位。

      累得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上天不眷顾他,一个大浪将他的表也带走了。

      上天挺眷顾他的,他终于看到了岸,即使他最后昏倒在岸边的废铁厂。

      他忽然蜷缩起来,用胳膊挡住脸,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辨认不出的嘶哑呜咽,他想,他绝对不是一个S级的Alpha,不过也没人知道他是。

      半晌,他终于无法忍受,拖着枷锁到门口,发了疯的敲门。

      “傅应……傅应!我同意……我给你办事!”

      声音在寂静中滚荡,无人理睬。

      “呃……嗬……”

      他把自己蜷缩得更紧,指甲深深抠进手臂的皮肉里,试图用这点疼痛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恐惧幻象。

      但没有用,那幻觉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啃噬着他的清醒。

      门开了。

      光涌入,竟有些刺眼,他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傅应刚想抬起的脚顿住,对着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盛钦席蹙了蹙眉。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在极度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得如同敲在盛钦席的心尖上。

      傅应在他面前蹲下,他想快速回复,争分夺秒的回答。

      “我……”

      刚开口,一个冰凉的东西覆上了他的额头,他却觉得是这些天不曾有的温暖。傅应的手背停留了几秒,接着便皱眉拿下。

      发烧了,应该是伤口太久没处理导致的。

      “能不能动?”傅应声音冷淡,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盛钦席有些滞愣,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再问了一句。

      “不……不太能。”

      傅应有些头疼的掐了掐眉心,开始怀疑他收拾折磨这个人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起身踉跄了一下,不是自己没站住,而是倚靠着墙壁的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傅应盯着那个被鲜血浸满,肮脏的手,甚至有个指节断裂,白花花的骨头直接戳破外翻的皮肉,明晃晃地裸露在外面。

      盛钦席却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松开,还看了那块被弄脏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嗫声道:“别……别走。”

      傅应神情一滞,冷声丢下两个字。

      “等着。”

      “喂,我都在你家待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个带薪休假,就这样浪费在你这里了。”

      沈琛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按电视机,撞见傅应上来,他满腔怒火、颇有怨恨。

      看到傅应神情严肃,感觉不妙,关了电视上正播放着的“游轮爆炸,议员之子失踪”的新闻。

      “什么情况?几天了也不给我看看病人的状态,你这表情,这会儿该不会是死了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沙发上的抱枕揣进怀里,满脸都写着“你这个杀人犯离我远点”。

      傅应莫名其妙看了看这天天脑洞大开的人,配合道:“你再不去看看,这会儿的确得死了。”

      医者仁心,大爱无疆,白衣天使的保护欲一下子被刺激的飞起,那迈向地下室的步伐仿佛坚毅的抗战士兵。

      推开门,“士兵”快被吓尿了。

      “靠!傅应!你来真的啊!”

      原本坐在那里的人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晕了,蜷缩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一道道血迹触目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虐待过好几轮。

      傅应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明朗,“先救人。”

      客卧的床上躺着已经包扎处理好了的盛钦席,沈琛沉默地收拾桌上摆着的药品和工具,脸色不太妙。

      盛钦席醒了过来,摸到新的信息素阻隔贴才神情一变。

      沈琛此时抬腿将走,却被床上的人喊住了脚步,“等等……”

      “麻烦不要说出去。”

      “什么?”沈琛不明所以,疑惑问道。

      “我的S级。”

      背对着他的沈琛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动作,只是留下一句:“我们医生最擅长的就是保护病人隐私。”

      沈琛提着药箱和医护工具箱从客房里出来,轻轻带上了纯白色木门。

      又站在洗衣机旁边盯着里面搅动的外套发呆的傅应听到动静立马回过神,从阳台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他问。

      沈琛黑着脸,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扔在地上,转过去看傅应,出声质疑:“你不应该先说说你什么情况?”

      “捡到了个快死的人,简单处理扔地下室了。”

      傅应的回答漫不经心却没什么漏洞,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琛指着他,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像是有活物在皮下游走,胸腔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仿佛有熔岩在喉头翻滚。

      “什么叫捡了个人,那人是盛议员的小儿子!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傅应坐回了沙发上,随手提起一本桌角的杂志,两腿交叠,便开始无视身边人一般的阅读起来。

      沈琛气得胸口闷,挨着他坐下。

      “我知道。”

      沈琛暂且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把这样一个麻烦带回来,但还是职业病发作,习惯性地指责傅应畜牲的做法。

      “就因为他是盛议员的儿子,你就把伤的这么严重的人扔地下室几天?再晚一点他真的快死了。”

      傅应翻页的手指一滞,良久才恢复平静,“他先惹我的。”

      沈琛揉了揉太阳穴,几个小时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眼睛里泛着细细的红血丝,“我看你才是少爷,金贵的很。”

      “拜托你个事。”傅应又开口。

      沈琛冷笑一声:“你可别了,哪次不是先斩后奏。”

      傅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别说出去。”

      “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大哥。”

      傅应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决定把另一件事也说了,“过几天给他做个基因改造手术,改个样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手正揉搓着脸颊的沈琛忽然顿住,这句话在颅内反复炸开,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太阳穴,只觉得浑身都在疼。

      他觉得认识傅应这个朋友才是个麻烦。

      “我没听错吧?”他不可置信地再问一句。

      傅应翘起二郎腿,平静地像刚才只是问了一句“你吃饭了没”,但沈琛快崩塌了。

      “帮不帮?”

      “我要是不帮呢?”

      傅应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想后果。

      “盛小少爷被认出来,回到家给他爹控诉我囚禁他伤害他,盛金势把我检举到联盟,联盟撤销我在议会的职位,盛金势毫无压力进入国会,我的所有一场空。”

      沈琛长叹一口气,不理解他明知道这么多祸端还将人捡了回家,要只是死在外面,和他一点干系没有。

      “基因改造,这项技术目前真的不太成熟,而且改造不是永久的,年限也无法确定,做完可能三五年变回原来的模样,也可能两三个月,最致命的是,它的成功率只有60%!”

      默默听完沈琛一大段科普,傅应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那还挺高的。”

      沈琛想砍死他。

      “况且你不想被人知道,做手术的只有我一个人,成功率大大降低了!”

      傅应不太在意,“降低了多少?”

      沈琛转过头,双眼直视着他,一本正经道:“60%。”

      傅应:“……”

      “你的意思是你压根不会做?”傅应忍不了了。

      “对。”

      “‘十佳医生’?”傅应更忍不了了。

      沈琛笑笑:“主打一个善良嘛。”

      傅应默默收起杂志,仰躺在沙发靠背,神情犯了难。

      看到他这副样子,沈琛也是没什么办法的猛拍一下桌面,震的玻璃都有些颤动,仿佛认栽了。

      “还有一个办法。”

      傅应活了过来,坐起身。

      “我之前在安城研学,那个星球的医疗研发团队有我认识的几个人,不太会在意联盟的事情,我可以找他们帮忙。”

      傅应突然伸出右手,要和沈琛来一个友好的合作之握,沈琛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只祈求下次别来这么一出搞他心态。

      上完药盛钦席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半夜,他的身体骨头仿佛被大车碾过一般,钻心的疼,如蚂蚁啃噬将他从本就不平稳的睡眠中疼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处撕裂的痛楚,仿佛胸腔里塞满了玻璃碴。

      试图挪动右臂时,肩胛处的伤口猛地一缩,尖锐的刺痛闪电般窜上脖颈,激得他眼前发黑,只是稍稍偏转脖颈,颈侧缝合的线便扯紧了皮肉,传来清晰的撕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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