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紫晶麒麟臂，酷炫且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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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境界突破需要一线明悟，那么李乘风相信，就是现在了。
她体内那早已满溢的、沉甸甸的紫晶灵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奔涌，不再需要刻意引导，便自行朝着某个玄妙的轨迹运转。气海中央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疯狂攫取着大心洞周围的天地灵气，凶猛地汇入体内。
来不及再多问掌门一句，她已经下意识地遵循本能，盘膝坐好，五心朝天，凝神内视。
磅礴的能量洪流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环绕灵台来回冲刷，蓄势待发。
第一次冲击。
灵力洪流撞在那坚固的屏障上，发出只有李乘风自己能感知到的沉闷震动。
反震之力让她气血翻涌，喉头一甜。
【警告：检测到宿主能量级异常飙升，灵压峰值突破炼气期阈值100%...140%...180%...建议立刻稳定心神，降低输出功率。】系统的警报声在李乘风脑海响起。
但她全心沉浸在冲击筑基的意志中，毫不犹豫地屏蔽了噪音干扰。
她猛吸了几大口气，凝聚起更强大的力量。星河图景在紫府中闪耀，带来无穷的信心。她仿佛化为那星河本身，拥有撕裂一切阻碍的伟力。
第二次冲击。
“给我破——！”她在心中咆哮，连血脉灵根中的雷电气息也汇集起来，孤注一掷，冲向壁垒。
这一次的动静远比之前更大。洞内灵气漩涡荡起涟漪，连洞外的骤雨也被截停一瞬。
掌门闪现到她身后，伸手护住心脉，眼睁睁看她喷出一口血来。
还未等李乘风第三次蓄力完成，灵力已经像被缰绳勒痛了的烈马，骤然暴起反噬。
“集中神识，约束灵力，不要再冲了！”掌门低喝道。
李乘风调动全部的神识，拼死缠绕约束。然而此前无论如何锻打淬炼都未曾反抗的灵流，此刻却在她周身经脉左冲右突，引得她气血翻腾，周身紫芒大盛，如风暴般动摇不止。
它时而凝成一束极细的钻头，试图凿穿神识的封锁；时而猛地膨胀，如紫色的星云爆裂，强行撑开束缚的缝隙；时而又化作狰狞的毒蛇，以难以言喻的灵巧，从神念最微弱的节点滑脱。
拉锯的时间既短又长。终于，它趁李乘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的关口，往一线防守薄弱的死角冲去，将全部的能量、全部的意志，凝聚于一点，然后……
猛地一旋！
缠绕其上的所有神念细丝，应声而断。
剧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
李乘风左手中指飙出一丝血线，一根紫色的晶梭冲破皮肉，突兀地生长出来。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一条紫晶矿脉自下而上，在李乘风左臂狂暴地生长、穿刺、凝结。短短一个呼吸间，已经吞噬了整只左手、小臂、手肘、上臂，且大有侵蚀全身之势。细小的电蛇在晶丛表面游走，整幅衣袖七零八落。
像手臂被钢筋反复贯穿，被榔头一寸寸砸成泥，李乘风口中发出凄厉变形的、非人的惨叫。她的身体在痉挛中剧烈地向上反弓起来，腿脚失控地无意识蹬踹着，眼前一片血红，也可能是额头碾在石地上真的蹭出了血，像一只被活活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紧急警告：能量失控，细胞组织开始结晶化，正向躯干蔓延。生物信号减弱，不可逆异化风险高。】系统的警报音响成一片，同时将左臂狰狞的实时扫描图像与正常生理结构进行对比，触目惊心。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李乘风。她仅剩一个念头：断臂求生。
“——停。”
千钧一发之际，掌门的气机领域笼罩了她。
时间的大河奔涌不息，却突然在经过她时变慢，慢到近乎停滞了。这只濒死的昆虫，被一滴从天而降的松脂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她维持着右手抓着左臂、青筋暴突的姿势凝固在那里，感受外部时空以一种近乎滑稽的100倍速飞逝。
剧痛也同样被凝固在这枚琥珀中。晶石的生长被禁锢，无法再向前蔓延一寸，如此极慢地，耗尽了剩余的、爆裂的能量。
……
不知过了多久。李乘风的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
她咕咚一头向前栽倒，被掌门手心垫住。
还是炼气期。
过于漫长的剧痛让李乘风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无暇咀嚼失败的滋味。
掌门见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将她平放在了玉床上，抽回手。
维持着趴伏的姿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完全不似人形的晶石臂膀，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混杂着恐惧、茫然和一丝后怕。
【老板，你差点跳槽到《宝叉之叉》剧组了。给掌门磕一个吧，他给你时间停止了七个月。】
七个月……现在是，冬天了？
李乘风吃力地向后扭头，看见掌门脸上罕见地失去了笑意，一向从容的脸上也有了疲态。
“多谢掌门救命之恩。”李乘风说。
以她的身份，还不配向掌门道歉。
掌门叹了口气。
这不是简单的定身术，也不是直接将气息探入她的体内去刹车——这两者都无法立刻截停晶丛生长。他是减慢了李乘风身上时间的流逝，从里到外地无限接近于静止。如此一来，狂暴的能量被稀释到以炼气之身足以承受的强度，从而消弭了灵流暴动，停止了结晶。
改变时间流速，是涉及一方世界根本法则的至高神通，非炼神还虚大能不可施展，其难度甚至还在毁灭星辰之上。
掌门真君身在大乘中期，控制内景速度容易，要扭曲体外的客观时间困难。幸好李乘风恰好在他身边数尺范围内，幸好李乘风境界低体型小，幸好两人最近经常一同运转真气，李乘风对他从不设防，这亲密至极的修炼让他锁定李乘风的气机容易了许多……
勉强施为，一停就是七个月。这七个月她不动，他也几乎不能动。她感觉到的不过一二昼夜，他却是真的屏息凝神不眠不休，无一刻间断地坚持施法了整整两百多天。
他不是合道境界的道君道祖，干涉时间会遭反噬。轻则损耗修为，重则牵涉因果。
但是，一开始想帮她护法，是他自己选的。
那间不容发的一霎，下意识选择保全她的躯体和灵力，也是他自己选的。
……她甚至不算他的徒弟。
想到这里，掌门不禁心下恼火。
只不过，此时见那小孩臊眉耷眼不说话，他又觉着批评她也没啥意思。
子孙债啊。这笔因果果然还是要算到骊珑和沧溟道君的账上！
他弯腰捏起她那完全晶化的左手，像拈起一根枯枝。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狰狞的晶体和窜动的电光，甚至还用手指敲了敲，发出锵锵的硬物之声。
这么摆弄两下，发现李乘风眼圈红了。他问：“这样也疼？”
于是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的白光，轻轻点在她紫晶手臂肩胛连接处，一道清凉温和的气息缓慢地在她经脉中梳理安抚。
其实不怎么疼的，李乘风想说。都没感觉了。
但她被强烈的情绪哽住喉头，说不出话，就只是流眼泪。
说不清是害怕、委屈还是生气。龙傲天们都没有筑基失败的。她上辈子从没输得这么难看过。
“……。”掌门嘀咕了一句什么，李乘风没听清。
“你爹上来看过几次，这会可以给他报个平安。”掌门说，“休整休整，等会儿给你治手。”
他传音给镇岳峰负责门派安保工作的柝枢真君、持恒峰负责内勤的檀理真君和当下门派中境界最高的知守道君，让他们这段时间警醒些。
还没结束传音，那小孩竟胆大包天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于是三位长老都听见了他接下来那句怪话：
“哎唷，你这条狼牙棒好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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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说不想带李乘风一起修炼了，要她治完手赶紧回家。
于是当晚李乘风把八个纳戒里剩下的灵食酒水全拿出来了，与掌门胡吃海塞了一晚。
系统：【警告：未成年人不得饮酒。酒精对未成年人的神经系统、生理健康、心理风险等方面有1024种损害……】
李乘风：【Indeed. 但我不是人。】
第二天二人宿醉，又躺了一天，没有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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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了小雪，洞内外一片冰寒。
李乘风口含叶片保持清醒稳定，迎接掌门的灌顶。
毫不设防地敞开紫府，纵容他人真气进入自己体内，其实是修真界的忌讳。尤其在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即使是道侣、亲子之间也要慎之又慎。在大心洞生活这大半年，如果掌门想，他已经摧毁了李乘风八百次。
但掌门不在乎——他是务实主义。
李乘风也不在乎——生存还是毁灭，全都不算问题。
掌门的力量节节打通了整条晶化手臂的经脉。原本狂暴紊乱的灵流与雷息，在这股外力的强行约束下，被重新套好缰绳，缓慢地、秩序地沿着手臂经脉向肩胛、躯干回流。
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重塑经络的痛楚。但比起之前那种失控的、毁灭性的异变，这痛楚毕竟指向正确。
“意守紫府，观想入道图景。”掌门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下手轻点儿，不要性急。”
李乘风强忍剧痛，依言而行。她不再恐惧那狰狞的手臂，也不再盲信星河的伟力，而是将心神沉入那幅图景的韵律之中，徐徐图之。
紫晶能量和雷电气息在二人意念的共同引导下，缓慢却稳定地从左臂收束。晶体一层层消退，重新化为精纯至极的灵力，汇入主干经脉的全身循环。那些尖锐的棱角被磨平，混乱的光华被捋顺，细碎的电蛇也被收束。
当最后一点晶体从指尖褪去，所有的异种能量都已回归体内，水落石出的，是她左臂皮肤上留下的疤痕。
那疤痕走势与经脉完全一致，像有人执刀，沿着真气运行的脉路，将她庖丁解牛那样，完整剖剐了一遍。
李乘风简直为之着迷。太美了，好喜欢。
厚重沉凝的紫晶能量，并未散入四肢百骸，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没入了她的骨骼之中。李乘风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的骨骼，尤其是左臂骨，正散发出温润内敛的紫色毫光，密度和强度似乎提升了数个层级，隐隐散发出坚不可摧、一往无前的锐气。
那些较为活跃、带着破坏性的雷电气息，则融入了她的血液。血液奔流间，仿佛有细微的电光闪烁，带来一种轻盈、迅捷、充满爆发力的潜能。
她的气海，那原本紫晶质地、轧钢纹路的根基，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冲击和成功的回收后，形态也彻底改变。
它不再是一片具象的固体，而是化为一条微缩的、缓缓旋转的黑色星河——这是真正属于她的、与传承图景呼应的道基。
正检测她体内动向的掌门，也在此时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
他终于想起要问：“你的观想图景是什么？”
李乘风答：“是一片从混沌中新生的夜空星海。”
“当！”
掌门震惊地拍断了一块玄冰。
小花小草会长成花海草原，石块火苗终将补天焚业。但是哪有人，哪有人，起步就是宇宙星海啊？
——天心长老，您唤醒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
李乘风无暇回味掌门的失态。
星河深邃，辉光涨落如星辰的生灭。能量波动遵循着玄奥的轨迹运行，彰显无限的可能，无言的均衡。
这一次，筑基的壁垒在水到渠成的冲击下，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天窍峰蕴藏的庞大灵气，如同找到宣泄口般争相涌入她体内，被黑色星河贪婪地吸收、转化。洗髓伐脉的过程悄然进行，更多的细微杂质从毛孔排出，旋即被掌门顺手清除。
洞外的雪停了又下，小了又大。
十日后。
李乘风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最后一口浊气。
她感觉周身轻盈无比，五感敏锐了数倍。体内的力量奔涌不息，却又圆融自如，如臂使指。
左臂已经活动自如。虽然伤痕狰狞，但皮肤坚韧，显然比之前更有力。她握了握拳，骨骼隐隐发出轻鸣，血液流动间，似乎有微妙的电流感刺激着神经与肌肉反应。
筑基一阶。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紫晶麒麟臂，酷炫且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