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向着纽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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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猎魔人的工作，就其本质而言，与“有趣”二字毫不沾边。若在米莉的老家，尚且有巨魔与水鬼这类明确的邪恶需要斩除。但这里是大都会——即便是传说中的狮鹫在此现身，也只会被蜂拥而至的科学家们视为某种未知的变异怪兽，最终难逃被捕获、被研究的命运。
因此，大部分神秘生物在这个摄像头遍布的恐怖地方无声无息地消逝了，于是，理所当然，米莉的任务更多是无害的……好吧，更多是愚蠢的“欺诈”——她只能接人们的委托，来自于那些误以为自己遭遇了“怪事”的笨蛋傻瓜们。
当夕阳被月辉取代，月辉又褪为黎明的曦光时，他们才从第三位委托人的家中脱身。那位固执的老人坚信自家橱柜里窝藏着一只食尸鬼。为了让他安心，米莉不得不在康纳压抑的窃笑声中，进行了一场装模作样的“驱魔”仪式——她一边洒着盐粒，一边在心里嘀咕，天知道在流行文化里，“驱魔”是怎么和“驱逐食尸鬼”划上等号的！
算下来，十二小时，他们还为一位独居女青年解决了堵塞上水管发出的怪声（对方认定这是藏了个幽灵）、为一个胆小的电影院夜班员工处理掉神秘的午夜自动播放事故（这时候米莉才感谢卢瑟的科学教育，她猜那让康纳处理影院里复杂的电路时表现得游刃有余）、为自认为被诅咒了的小男孩销毁了他的变形金刚玩具。
一次又一次，当康纳怀抱着期待、认定自己马上就能卷进一次神秘而酷炫的魔法案件时，他都会被现实世界里人类的多样性暴击，发现一切怪事儿不过是源于委托人的脑内幻想。尽管他同样认为帮助别人很有趣，但每每错过宝贵的机会，还是令人无奈。
直到走出老人的房间时，他终于发出失望一声的感叹：
“米莉，大都会真的没有那种活儿吗？比如对付个潜伏在人群里的吸血鬼、又或者从大恶魔手里解放受害者之类的？”
“很遗憾，那种事情在我职业生涯里也见得不多，”猎魔人信口开河时，连脸都不红一下，“大都会根本没有什么怪物，你想，否则你见到我的场合就该换成卢瑟雇佣我才对。”
“好吧。”
青少年郁闷耸肩，
“不过同你一起帮助其他人也是个难得的经历，但你不觉得这样的工作对你来说太……偏移了吗？就像你说的，你是个猎魔人，现在却每天干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以为——”
“没人能永远只做开心的事情，康纳，”米莉抖了抖外套上残余的盐粒，那是刚才诡异驱魔仪式的残留物，“而且魔法并不令人开心——你只是认定，那该是一种异于寻常的、自由的感觉。”
同怪物们作战并不有趣；
意识被变成猫并不有趣；
对康纳而言，真正令他着迷的，恐怕恰恰是其象征的未知、野性与不驯服。
这个认知如同一声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她一直以来隐约感知却不愿正视的答案，此刻无比清晰地摆在面前。康纳渴望的从来不是魔法本身，而是魔法所代表的，打破一切常规与束缚的、野性的自由。
米莉深深地、几乎有些贪婪地吸了一口大都会清晨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某种决绝的勇气灌入肺腑。随后，她转过身，绿眸锁定了身边的克隆人少年，一个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甜蜜的假笑在她唇角绽开。
“不过你是委托人，小家伙，接下来，我会带你去体验一次魔法时刻。记住，对莱克斯卢瑟保密！我猜，他不会高兴大都会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搞魔法把戏’的家伙。”
闻言，康纳的眼睛顿时亮了。
就像任何一个打算背着家长搞破坏的青少年，他猛点头，手机也被他临时摆弄了几下、火速调整为‘非家长监控模式’。
“放心吧米莉！我保证莱克斯想要通过它确定我们的位置、只会定位到刚才那个街区！”青少年信誓旦旦保证，“等他发现不对，我们肯定就、”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低落了几分，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似乎将米莉的沉默解读成了其他什么。
他努力打起精神，宽慰道：“放心，事后我会同莱克斯解释的。”
“哇哦，我很期待。”
对此，猎魔人面无表情道。
（10）
诚如猎魔人所说，这地方确实透着股不寻常。
天知道它被什么强大的魔法力场笼罩，才会确实有效地干扰了他的超级视力、令康纳看不穿里面的一切。这种神秘，让康纳对接下来的体验更添了几分货真价实的期待。
在进入房间前，米莉慎重地提醒康纳，这是她朋友的居所，让康纳体验魔法魅力之前，她必须同朋友交待一下。而大部分的魔法师都非常忌讳别人深究自己的魔法手段，所以，在联络时，她要求康纳先行回避，务必不能‘像之前一样死死盯着她用手机’。
对此，康纳表示理解，他也很讲礼貌地表示同意——尽管即使扭过头，他还是能够通过米莉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浮现出她与朋友的对话。
【带人造访，体验魔法，事后离开大都会，请协调车辆。】
‘好吧，看来米莉已经在计划告别了。’
氪星小子郁闷地想，他还以为米莉会和自己一样不舍，哪承想还没完成他们的“一日委托”，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计划接下来的行程呢？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接下来的魔法之旅也不那么有趣了。
然而出于礼貌，他还是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即使米莉带他进入房间后，他确实没从屋子里体验到什么特别、但一切却带着一股神奇的味道？
就比如，其中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那面“窥心魔法镜”：当时，米莉指着空无一物的墙面，信誓旦旦地说那里悬浮着一面能映照人心的古老银镜。这令康纳下意识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超级视力仔细分析了映入眼帘的全部光谱，可他发誓，他看到的却依然是斑驳的墙漆。
更邪门的是，接下来，每当他集中精神想一件事时，米莉那位藏在幕后的朋友居然真的能通过她，精准地说出他心中所想！
啊——
“我在想……莱克斯的咖啡杯是不是也定制的？”
“你正在想象莱克斯·卢瑟先生端着一个印着‘世界最佳老板’字样的卡通马克杯的样子。”
——老天，这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康纳不得不承认，恐怕魔法就是这么神奇，却更令人郁闷的东西吧。
（11）
一直体验了接近一小时，米莉才在康纳藏不住的郁闷眼神儿里宣布，他们的体验到此结束。
“告别前，我还想和你谈谈我的信条，康纳，”米莉转过身，扶手凝视这个微笑着、却带着不自知悲伤的氪星小子，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弧度，“我说过，我不是个英雄，只是个猎魔人。但我认识一个最棒的英雄——我的英雄总是要以别人需要的方式拯救对方，我一度以为那就是最理想的方法。所以现在假设一下，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怎么做？当你决定牺牲自己、维持原状、而我真的无力对抗全力以赴的卢瑟的时候。或许我该同你谈谈，努力触动你的心灵，然后我们达成和解，努力反抗卢瑟？又或者你真的坚持，我在劝说无效后，为了尊重你的心愿，隐忍地离去，尽管这样你可能要继续呆在卢瑟手下，忍耐着自己作为一个人造之物的未来？康纳，你猜，我会选择哪种？”
康纳的笑容凝固了，他慎重地握住了拳头，匆匆张开嘴，“不，米莉，你不知道莱克斯——”
“看，你已经猜到了。康纳，我的朋友曾经给我讲过那个城里老鼠地故事，而我，”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一直藏在背后的手猛地挥出——指尖，一点金色的符文光芒刚刚开始黯淡下去，“我只是一只来自乡下的老鼠，所以没办法帮你解决掉卢瑟这只老猫。但别担心，我的朋友，我会把你一同带到乡下。真希望这么干不会让你从此恨上老鼠——”
话音未落，对面的氪星少年就发出吱吱地叫声。如同他们初见，迷惑人心的法阵对氪星生物而言简直是个超必杀技！
目标解决！米莉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开，又被更强烈的逃亡本能拉紧。她来不及多想，弯腰一把抄起那只陷入思维鼠化、茫然“吱吱”叫的氪星青少年，像揣起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转身便朝着几个街区外的接应点发足狂奔。
清凉的晨风掠过她的耳畔，似乎每一个呼啸声都在催促着她：快，再快一点！
“老天，氪星人的超级听力可真麻烦。看来你已经搞定了那家伙了？拜托，可别让B知道我参与进来，救人要先解决拯救目标？天，这听上去太像人贩子了——”
打开通讯频道，罗宾轻快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车子是特地安排好的，我预计卢瑟不会注意到，呃，至少两个小时内不会。不过，我的技术可没办法困住他太久，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
说到这儿，他开始有些犹豫和担忧了，“我得提醒一下，米莉，一旦留下太多记录，卢瑟还是能——”
“足够了，两小时车程。我只需要到纽约就成。”
米莉快速将康纳丢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席，系好安全带，
“有人刚欠了我一大笔卖命钱，我说过，我的银币不是卖命钱——是时候连本带利清账了。”
“你认为对方能瞒住卢瑟？”提姆忍不住确定，“莱克斯卢瑟几乎能搞定市面上大部分监控设备，二小时，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得太远——”
“咳咳，隐瞒行踪需要一些魔法把戏，”米莉踩下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发出尖锐爆鸣，“而且，我认为，只要有法子能让卢瑟记不起召唤康纳，那么，康纳也等于自由了。”
“你真的不认为先把康纳藏起来、等超人从宇宙回来再——”
“我不想把康纳的命运堵在其他人的怜悯上，”米莉平静答，“我只会想办法给他提供个机会，为获得自由努力一次。”
提姆沉默了。
他凝视着监控器上不断闪烁、快速离开原地的红点，心里的天枰飞速在告知蝙蝠侠并求助与相信米莉并保密之间徘徊。
最终，他缓缓叹了口气，滑动鼠标，删除了全部的记录。
“就相信你们一次。”
他喃喃，
“如果失败了，我会告诉B一切的。所以，大胆放手去试吧，米莉。”
“就当作是上次帮忙的回礼。”
未说出口的最后一句，同蝙蝠洞一道，归于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向着纽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