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猪的谜团 ...
-
（1）
住在大都会，确实让人更容易产生一种……毫无来由的安全感。
譬如米莉暂时落脚的那家小旅店。照理说，这种地方本该是某些见不得光的生物频繁出没的巢穴，可这里偏偏正常得令人不适——正常到几乎诡异。
酗酒吵架的？有。
雇佣兵之流？无。
每天进进出出，听到的都是普通人柴米油盐的烦恼，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踏进了某个平行宇宙：老天，且不说一桥之隔的哥谭或布鲁德海文，就连纽约——那个该死的首府——她都未曾感受过如此程度的、近乎虚伪的和平。
——或许，这正是康斯坦丁总抱怨“大都会不适合我们这种人”的原因？
米莉的目光扫过旅店墙壁上那张印着灿烂笑容的外星人海报，沉默地灌下半杯酒。
这里的每一丝波澜，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却无声无息。
换言之，大都会的黑暗面也格外排外——她这种外来者，短期内甚至连插手的门路都摸不着。
然而猎魔人终究不是来这儿金盆洗手、扮演普通市民的。在反复碰壁后，米莉已在心里设下了最终期限：如果在此之前连一单像样的委托都接不到，那就只能证明，大都会绝非她这种“乡下老鼠”该待的地方。
半个月。
她心血来潮，决定给这座光鲜城市两周时间，挖掘一下潜在的客户。而如今，距离她预设的告别时刻，已过去一半。
事实上，大多数人对“猎魔人委托”都存在误解。听起来神秘又危险，但若要米莉自己形容，她会觉得这行当和街头流动的小贩没太大差别：首先，都得走街串巷，从每个潜在主顾手里抠出订单；其次，报酬高低多半取决于客户的财力，而非你的业务能力；最后，随着科技日益精进，这碗饭迟早吃到头——就像在这座科技感拉满的大都会，她简直寸步难行！
“噢，米莉！别告诉我你来大都会就是为了卖小玩意的！”闻言，迈克尔——一个从布鲁德海文来的临时送货小伙——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放下手里的塔可，顾不上擦掉嘴角的酱汁，拍了拍米莉搭在吧台上的小臂，语重心长，“那你不如回布鲁德海文，夜翼肯定会很高兴你回去帮忙。”
这里有个无需赘述的前情：这孩子能找上门，全靠提姆而非迪克的安排——为答谢猎魔人在哥谭事件中的援手，一笔可观的委托金以实体形式被转交。这本该由布港头号义警夜翼亲自送达，但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选择委托一位双方都熟识的中间人。于是，借着霍根老板外出采购的契机，迈克尔来到了这里。
“首先，卖魔法小玩意并不可耻，吃不上饭才可耻，”米莉才不在乎这话会对一个心怀英雄梦的半大少年造成多大冲击，“小子，你刚才嚼得津津有味的塔可，就是我靠卖货挣的钱买的——”
“这根本不好吃！”迈克尔涨红了脸，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恋恋不舍地把盘子推远了些，“英雄该关注更严肃的事，米莉！要宏大，要郑重其事！”
“噢，很遗憾，我不是那些蒙面义警。而且，如果义警不找份活儿养活自己，相信我，他连这种‘难吃’的塔可都搞不到。宁愿饿着肚子行侠仗义？嗯，高尚，真高尚。”米莉把盘子拽回自己面前，冲着吧台后正瞪着她的老板耸了耸肩，“抱歉，斯坦利，你的塔可很棒，我只是在给这孩子举例。”
“我也可以给您举个例子，米莉小姐，”老板面色不善，“如果您和您的朋友再需要举例，不妨出门右转，在城里随便找点别的乐子。”
米莉叹了口气，摸出一张小额纸币递过去。对方接过钱，哼了一声，转身不再搭理他们。她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瞧见没，迈克尔？这就是生活的智慧。”
迈克尔很沮丧。他特意拜托霍根老板带他来大都会进货，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他努力不让嘴角垮得太难看，刚张开嘴——
“我可不是来听你讲‘智慧’的，米莉。还有，你最近真的没什么有趣的——”
“我是个猎魔人，不是带孩子保姆，臭小子们，”米莉原本舒展的眉头因无语而高高挑起，她转过身，对上了夹克少年那双写满好奇的眼睛，“而且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康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没错！
刚才替迈克尔发出心声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不知何时溜到他们身后的康纳。这家伙比猫还悄无声息！说真的，能避开猎魔人的耳朵贴近到这种距离，本身就是件极不寻常的事。
“就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外来户！”迈克尔立刻帮腔，他充满敌意地上下打量着这个戴墨镜的夹克小子，“你该不会是哪个超级反派派来的探子，专门来套米莉的话——”
“啊哈！我只是对女巫小姐的故事太好奇了嘛，”康纳眨了眨眼，潇洒地摘下墨镜晃了晃，“作为交换，如果米莉你的故事足够精彩，我不介意推荐你去莱克斯那儿找找‘发放任务的NPC’哦。最近，‘莱西’确实提过一些‘城里的小麻烦’。”
——棒极了。
米莉脸上在笑，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她就说自己在大都会怎么举步维艰，闹了半天，潜在客户市场早被卢瑟垄断了。考虑到迈克尔无意间可能戳中的真相（那个一贯和超人对着干的卢瑟，怎么不算风味独特的超反呢？），她甚至觉得康纳这番“帮助”都充满了讽刺——
看来她这事业，是注定绕不开这些见了鬼的家伙了，是吧？！
“好吧，正好有单任务，我缺个助手。”猎魔人站起身，用下巴示意康纳跟上，同时向同样跃跃欲试的迈克尔投去一道“致死量”的拒绝目光，“干完这票，你带我去见莱、莱……？”
“莱西！成交！事后就带你去见莱西！”康纳毫不犹豫地绽开灿烂笑容，他冲着目瞪口呆的迈克尔吹了声口哨，丢下一句“老兄，现在知道谁才是一伙儿的了吧？嘿嘿”，便兴冲冲地跟上猎魔人的脚步，离开了旅店。
（2）
半小时后，猎魔人与夹克少年四目相对。
“——这？这就是你说的，‘任务’？”康纳不敢置信，他甚至拒绝扭头去看身后（即便不回头，他那该死的超级听力也把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失望和委屈，“米莉，你在开玩笑？”
“魔法相关，有委托人付钱。喏，这就是你要的猎魔人日常。”米莉抱着手臂，语带嘲讽，“怎么，怕了？”
“老天！激将法对我没用！”少年矢口否认，他纠结地拧着眉，最终还是侧过头，指着所谓“猪圈”里那两头瑟瑟发抖的肥猪，几乎崩溃，“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你故意耍我！”
跟着米莉过来时，康纳在脑子里预演了无数种魔法任务的场景，连万一爆发混战自己该如何帅气登场都想好了。唯独，唯独没料到——
猎魔人竟把他带到了城郊一栋看似体面的房子的车库前。
金属卷帘门一拉开，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只见两头脏兮兮的肥猪正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把原本停放在里的轿车搞得一团糟。
无论康纳用超级视力扫描多少遍，他都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俩生物，从里到外都属于哺乳纲偶蹄目猪科！
“我以为你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康纳。”米莉语气平静，她绕过挡在前面的少年，走近那两头猪，托着下巴仔细打量，陷入沉思。
康纳只好也凑过去，绕着车库转了一圈，试图发动侦察技能。半晌，他无功而返，只得回到猪面前，胡乱猜测：“难道它们原本是人类？我们要找出那个邪恶女巫？”
“问题在于——我也不知道答案，小子。”米莉观察了几分钟，最终遗憾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是人类？还是猪？我们现在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哲学性难题。”
“啊？”
“这不是玩笑。我昨天接到留言，说这一带有野猪出没，”米莉用摇动的手指打断了康纳迫不及待的质疑，“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结果呢，委托人不见踪影，反倒多出这两头货。”
呃。
怪，太怪了。
一切都超出了康纳的理解范围：为什么魔法人士还要处理都市野猪投诉？在他的认知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明确分工。抓野猪这种事，难道不该找消防员或者动物保护组织吗？！
满心疑惑的他，在用超级视力反复确认那真的只是两头普通的猪之后，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建议：“呃……那我们抓住它们？送去……救助站？”
“你疯了？万一它们是我们的委托人呢，康纳？难道你想从一盘香肠手里收钱？”
米莉顿了顿，伸出手在猪眼前晃了晃，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思索片刻，对身旁的临时搭档下达了指令：
“去找点吃的来，康纳。我记得猪是杂食动物。我们来做个实验，看看这两位，究竟是以猪的形态存在的猪、以人的思维存在的猪，还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被自己的念头逗乐了，用一个更加绕口的说法给出了潜在的答案：
“以猪的思维存在的猪。”
奇妙。
如同Zesti可乐的气泡在心底滋滋作响，康纳配合地用超级力量轻松弄开了锁着的门。他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猪的谜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