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9.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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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空不明所以，什么也没问，一边在脑子里回忆着逃生路线，一边踩下油门就跑路。
逃生路线和来时的路是不一样的，后者只为了好开，前者必须要尽可能以直线远离辐射怪。两条路都是沥青挥发不少的过期泊油路，都比基地新铺的路难开。
当然，不用开车的霄加利无需思考这些，此时，她的心还在怦怦跳。
那分明就是要炸了的ANΓ辐射怪吧。
城市真的很危险。
怪不得接这个任务的时候，负责分配任务的人欲言又止。
而她俩太想亲眼见识曾经的城市了，压根没有注意到负责人眼里的担忧。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放射性物质衰变放出的热达不到使水生成大量水蒸气的程度，刚刚那种情况，说明辐射怪表面的温度肯定大于100度。
只有裂变能提供这么多热。还得是大量裂变。
辐射怪的厌氧支架一遇到氧气就溃散，至今还没有科学家知道辐射怪体内放射性物质是如何分布的，当然，除了难度，难以保障的安全问题也是一大阻碍。
就让我们用人和两个质量足够且此时还没有杂质的钚-239半球这样的绝对理想情况来作解释吧。
情况紧急，为了保证该人接收辐射的时间尽可能短，我们在此略过足以洋洋洒洒描述两章以上的少见的、多见的、突发的、不突发的……种种情况，并将其简化为不存在，只保留很有节目效果的以下场景。
如果一个人手拿两个质量足够、十分暖和的钚-239半球，要想要徒手使其核爆炸，光是将两个半球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它爆是会爆，只是……
假设我们不考虑她的死活，先让她试试吧。
首先，在两个半球完全合成一整个球前，这个人会看到一阵眩目的蓝光，这不是核辐射，这是死神。
人肉眼是看不见核辐射的。钚-239裂变时放出的透明中子射线对空气中的氮气重拳出击，将氮原子电离成氮离子。随后氮离子又把因电离而跑路的电子抓回来，由此而放出了能量，这便是蓝光的来源。
出现蓝光，说明这时候空气里的辐射剂量已经相当高了。
聪明的人这时候应该赶快把半球分开，并写一封遗书、做好遗产公证。只要反应够快，此时人还不会马上死掉，所以，给亲朋好友打个视频、抓紧时间看看想看的风景、吃点想尝但还没尝过的东西——考虑到高剂量暴露带来的剧烈恶心呕吐感，这一点怕是不太现实——还是来得及的。不过，如果真要吃美食的话，记得要先吃，不然等到体内大部分细胞坏到不能用了但人还没死的时候，再尝就尝不到快乐了。
这人头铁，很有冒险精神，她非要把两个半球合在一起，让核在一起。
她最好预先写好了遗书。
头铁没用，全身铁都没用，隔这么近，别说铁皮人，铅皮人也是会死的。
钚-239裂变放出的中子是快中子，其前进的速度差不多平均18000千米每秒（假设由散射带来的速度损失不存在），约为真空光速的9.7%。
钚密度大，通常来说约是水的20倍，这小小一坨达到临界质量差不多11千克钚球直径大约为10.5厘米。
现在，有一个来自自发裂变的钚-239、不想要引发链式反应、想要为世界和平作出贡献的中子决定离开这个钚球。即使考虑从球的一端到另一端的最远距离10.5厘米，它只需要不到一亿分之一秒、具体来说大约是6纳秒，就能离开钚球。
很不幸，中子没有自我意识，按照事物的客观规律发展，这一坨里总会有裂变释放出来的中子撞上钚-239，让裂变继续下去。
中子行动的速度很快，钚-239裂变的速度也很快，裂变碎片发射中子的速度还是很快，这两者加起来花费的时间比上述那个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中子跑路所用的时间还要少，具体来说，前者差不多是后者的百万分之一到亿分之一。
相较之下，我们人神经元里的电信号的移动速度就远远比不上了。
更何况这人头是铁的，反应速度还要再慢上一截。
于是，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她还远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有不少钚-239裂变。不少，但也不多，这倒是个好消息。
这么一点钚-239（以及被简化掉的钚-240）裂变发出的能量就足以将这个合在一起的钚球炸开了，伴随着嘶嘶声，钚-239碎片便在爆炸能量的作用下飞得到处都是。
但是，还要好多钚-239没有裂变，能量不够，这个爆炸根本达不到原子弹爆炸——即使是未充分爆炸——的程度。这样，有了海量流动空气作为钚碎片之间的杂质，达不到临界质量，裂变的链式反应自然就停止了。
不过，如果她确实全身都是铁，且这些铁有着抽象意义上的足够坚固特性，而不是符合实际的物理情况，同时她还力大无穷，能将两个半球牢牢合在一起，那就不好说了。她不需要花费很久，只要不到一毫秒，人形自走“内爆”式原子弹就会被原地置换成直径以百米为单位的巨大火球，随后，蘑菇云便像雨后的蘑菇一样旺盛生长，越长越高，直耸云霄，然后自己变成了脏兮兮黑灰色的云。
这下可坏了，我们这些在旁边观看实验的人写遗书都来不及了。
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符合常理的铁皮人。
但是有辐射怪。还有满世界的放射性物质，比如钚-239。
辐射怪内部的具体情况肯定没有上面这么理想，它还不透明，即使已知它表面温度，废土的科研人员也无法推算出其体内的钚-239质量。
有可能是聚在一起的一坨，量不多，但裂变得多；也有可能有好几十千克，加在一起超过了临界质量，但分散在它内部各处，它体内的其它物质便起一个阻隔的作用，裂变发生少。
辐射怪时常会将自己移动到凉快的地方，给自己降温。据科研人员推测，它是在调整体内放射性物质的分布。
根据一些无人摄像机传回来的珍贵影像，她们发现辐射怪体内的放射性物质似乎总是是越调越分开的，因为每次降温后辐射怪体表的温度都会降低不少。
严谨一点说，是每次降温后，辐射怪体表热量随时间变化的函数的导数比降温前小。
但偶尔有几次，降温不久后辐射怪就炸了。
“或许它把自己向内爆式原子弹的方向调整了。”有科研人员如此猜测。
所有钚-239全聚一起，热爱和平、顺利离开钚坨的中子少，选择继续把下一个钚-239撞裂变的中子多，钚-239就消耗得快。倒不如分布式存储在体内的各个地方，等时机到了再挤压到一起。
想要爆炸得充分，坚硬的外壳必不可少，所以辐射怪的外壳只能用特制的穿|甲|弹打。
总之，遇到表现奇怪的辐射怪，别犹豫，直接跑，跑得远远的。
要是没炸还好说，要是炸了……
突然，霄加利很明显感觉外面闪了一下。这时候太阳挺毒辣的，但即使如此，对背对爆心的她来说，这道闪光也相当明显。
“爆了？”她问。
荆空不说话，把油门继续往下踩。
霄加利在封闭的后车厢根本看不到后面，想知道情况也无从下手，只能寄希望于荆空能抽空给她讲讲透过后视镜看到的情况。
她没煎熬多久，就听到了后方传来的轰隆声，同时还感觉车身向前震了一下。
肯定是爆了。
长时间紧张后的身体有些发麻，她便靠着车壁，在心里纠结自己会不会死，如果没死回去后该干什么，如果死了下一世该怎么活。
一想到还有下一世，她便放松下来，打了个盹儿。
……
好像人睡眠短的时候格外容易做梦，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不是很好，荆空揪住她的领子，质问她，为什么她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妈妈走同一条路。
“喂，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
“霄加利！”
“快点回答我！”
她猛得一下惊醒过来，声音却没有消散，但却和梦中不是一个语调。
“啊你终于醒了，刚刚吓死我了。”荆空依然开着车，关切的眼神从后视镜望过来。
“我……我没事。”梦的内容让她难以消化，她依然不太清醒。
“嗯，没事了，我们逃过了。”荆空看样子并不后怕，“下一个路口我会先右转再左转，中间那段路你可以看到后面的蘑菇云。”说着，她有些兴奋，“那蘑菇云特别大，要不是得快点跑，我真想停下来看一看……”
后面的话霄加利没听进去。其实前面的话也没有，她还沉浸在与现实截然不同的梦里。
她导致了荆空的死亡？倘若她不知道未来，她只会认为这是面临极端灾难后的噩梦。但是现在，她没办法不多想。
“你不害怕吗？”她打断荆空。
“啊？”荆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除了说话，她还要开车。等车再次行驶在平直的大路上后，她说，“我觉得很刺激啊！我们成功逃脱了耶！哇那个蘑菇云，刚刚我转弯的时候你看了吧？真的很大啊！”
“啊，是挺大的……”霄加利的眼睛看了，但脑子没有，她还是有些眩晕，只能用这种毫无信息量的话敷衍荆空。
荆空再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这时候也看出霄加利状态不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
“没有。”
“四肢呢？”
“没有。”
“身上呢？”
霄加利终于是觉得腻烦了，“我没事！”
“哦……”荆空停顿一下，又问，“那是有心事？”
霄加利也停顿一下，才回答，“没有。”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主动问，“对了……我们现在在哪儿？”
她强迫自己去思考新的问题。
谁要一直为没有发生的未来而纠结啊！还是先看看现在的路要怎么走吧。
来时的路有弯有直，但是逃离就不能这么走，必须要以远离爆心的方向行驶。
“我们主要是在往东开，”荆空车速不减，思索着，“开了这么久，我们现在……”
“快到人麻了基地了，对吧。”这里她没有来过，但闭上眼，将走过的路往脑子里的地图一对，霄加利就知道她们现在的大致位置了。
“没错，直线距离上是这样。”荆空说着，马上在岔道口向左转了个弯，她记得前面直走是死路，“但是人麻了基地在山里，要过去我们得绕一大圈。”
具体的路线图霄加利倒是不清楚，她熟悉的是气候和地理，“现在回龙虾基地来得及吗？”
天还没亮她们就驱车前往任务地点，半天时间没了，再加上刚刚一通耽误，这会儿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那得往回开，”荆空向左瞟了一眼，远方高耸入云的黑烟不断翻滚着，其中的海量放射性物质正在往外扩散，显然她们不能往回。
车辆转弯后，霄加利当然也能看到。
“往前的话也能开回去，就是得开很久，回去得半夜了。要不，”荆空犹豫一下，说出了霄加利心中所想，“我们去人麻了基地过夜？现在往那边赶还能赶上晚一点的晚饭。”
三个基地间都是友好互助模式，往世里霄加利去过一次人麻了基地。
人麻了基地很小巧，在养蘑菇前，该基地食物无法自给自足，她们大力种植调料，靠与食物富足的龙虾基地通商来维持基地生存。
那里的麻辣烫一绝。
“好啊！”
她们离开蘑菇云，前往人麻了基地吃蘑菇。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19.5.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