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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一次我绝对不让》 ...

  •   秀月在魏国公府大门口等候多时,见三小姐的马车到了,连忙跑下台阶去扶:“三小姐,您赶紧去国公爷书房吧,世子都在等您呢。”
      徐酬月听到她这话,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祖父他们知晓的如此之快。

      徐酬月进了书房,看着书案后的祖父,以及左右肃立的父亲和哥哥徐知澎,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礼,便自觉跪了下来。

      魏国公看着地上跪得笔直的孙女,胸中怒火翻腾,手中的紫檀木拐杖重重一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很有本事吗?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乃至整个徐家的前程去赌!老夫是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你的婚事关乎徐家满门,绝不可擅自做主!你竟敢去招惹五皇子?!” 提到“五皇子”时,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忌惮。

      徐酬月抬起头,直视着祖父锐利的目光,眼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片坦然的倔强:“孙女知道自己此番行事鲁莽僭越,甘受家法。但孙女想问祖父一句,为何五殿下不行?祖父总要给孙女一个原由吧如果又是因为长姐而搪塞孙女,将自己的婚姻也推向深渊。那孙女这次绝不会屈服!”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压抑多年的悲愤与质问。

      一旁的徐知澎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心中震动。眼前的酬月,眼神锐利,言语铿锵,那份决绝与锋芒,与他记忆中那个温婉顺从的妹妹判若两人。

      魏国公被孙女这直指要害的反问噎得一滞,看着徐酬月眼中那份与逝去长女截然不同的、充满求生欲与抗争的光芒,满腔的怒火仿佛被戳破了一个口子,化作深深的疲惫与无奈。他长长叹息一声,声音带着一种苍老的无力感:“家法……伺候!”说完,他撑着拐杖站起身,示意徐璠和徐知澎随他离开书房,将空间留给执法的管事。

      “酬月……谢过祖父。” 徐酬月对着祖父离去的背影,深深叩首。她知道,祖父这道命令,意味着他最终还是默许了她的选择。一顿皮肉之苦,换得徐家未来的生机,值了!

      沉重的书房门被关上。很快,里面传出沉闷的、压抑的藤杖击打皮肉的声响。徐酬月死死咬住下唇,额上冷汗涔涔,却硬是一声痛呼也未溢出,只有身体在每一次重击下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行刑停止。书房门再次打开,魏国公徐阶拄着拐杖,在儿子和孙子的陪同下,重新走了进来。他看着趴伏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后背衣衫隐约渗出血迹却依旧强撑着试图起身的孙女,眼神复杂。

      “说吧,”魏国公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酬月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浸湿了鬓角,唇瓣被咬得渗出血丝,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她一字一顿,声音虽虚弱却无比坚定:

      “孙女只知道……徐家这艘船,不能再随波逐流,将命运寄托于帝王的恩宠或他人的仁慈!我们必须自己……掌舵!若祖父和父亲……不愿或不能掌此舵轮……”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祖父、父亲和哥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便由孙女……来执掌!徐家的未来,由我来争!”

      乾清宫丹墀之下,朱懿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走下那漫长的白玉阶。贴身侍卫白鹤连忙上前搀扶,急声道:“殿下!陛下这次竟下如此重手……殿下龙体可还撑得住?”

      大明皇帝对子女管束之严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几位年长的皇子。

      “死不了。”朱懿安声音嘶哑,喘息间后背的伤口撕扯着痛。他略略稳住身形,猛地一把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缓缓回头,望向那座金碧辉煌却又噬人的宫殿。方才父皇冰冷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

      “徐家那三丫头,本是朕为自有人选!你和老三倒好,一个个上赶着去求亲,真当朕耳目闭塞,毫不知情?”宝座上,成化帝的呵斥声如寒冰,“如今倒好,魏国公和那裴国公竟联名上了折子,拿朝廷规矩、勋贵体面说事,生生逼朕允了这门亲事!你们……是在逼宫!”

      “父皇容禀,”朱懿安当时抬头直视着皇帝,“徐家三姑娘既未定亲,。本就是儿臣先行一步,恳请魏国公允婚。若论先来后到,那也该是那人在后。”声音虽竭力保持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混账!一个两个……这是要气死朕不成?”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朕知道,为了阿月事,你心里憋着恨!可那都过去了!皇家体统、社稷安定岂能容你儿女情长、争风吃醋?”

      “父皇!”朱懿安听闻“阿月”二字,瞬间被刺痛,捏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陡然拔高,“就因为他是未来的君主,所以儿臣心爱之人,就活该被他看上,强纳为妾?儿臣就必须忍着、让着?父皇!您不是自小教导儿臣等,凡事要凭本事去争、去抢吗?如今儿臣争了,又何错之有!”

      “你放肆!”皇帝勃然色变,一把抓起案上一方厚重的端砚,狠狠砸在朱懿安身前地上,碎片四溅:“太子乃国本,岂是你能妄加置喙?!阿月……阿月她自己也情愿!此事怪不得太子!宣旨的太监已往魏国公府去了,明年的亲事三月十二,你与那徐氏女成婚。至于昭月那桩旧事,是朕对你不住。朕赏你个刑部代侍郎的职缺,明日便去办差!你好自为之!”

      朱懿安额角流下的血混着冷汗,他深深叩首,声音麻木而冰冷:“儿臣……遵旨。谢父皇仁爱……隆恩。”

      话音刚落,却见皇帝已起身离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粗硬的乌木柄马鞭。他在朱懿安身旁停下,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儿子,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想要护住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光靠顶撞和哭喊是没用的。想要人不得伸爪子去抢你就得站到比他还高的地方。只有爬得够高坐到朕这位子上时……”话音未落,皇帝手臂猛地一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裹挟着帝王意志的鞭子狠狠抽在朱懿安的后背上。“啪!”一声脆响响彻大殿。

      “……才能让人、知道怕!”

      朱懿安全身剧烈一颤,剧痛瞬间炸开,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声闷哼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和墨污、一片狼藉的手。那枚刚刚以鲜血和尊严换来的刑部侍郎任凭书,正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捏得几近变形。黏腻的墨汁仿佛变成了阿月惨死时的血色裙摆,父皇冰冷的警告则化作了太子那双看似温润实则透着讥诮的眼。退让?割舍?忍辱负重?为顾全所谓的皇家体面、君臣父子的大义?

      肩头碎裂砚台的剧痛犹在,皮鞭撕开的血肉仍在滚烫地灼烧着他最后一丝理智。阿月那张记忆中从未淡去的温柔笑脸,此刻与眼前这冰冷残酷的现实交叠——他退了一步,于是便永远失去了她。而今日,父皇的鞭子再次告诉他:无上的力量,足以碾碎任何自以为是的“理”和“情”!

      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咔咔轻响。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瞬间将所有迟疑与软弱烧成灰烬!朱懿安缓缓站直了身体,即使撕裂伤口也要挺直的脊梁,释放出一种蛰伏已久的、孤狼般的凶狠与贪婪。

      他摊开染血的掌心,漠然地看了一眼那皱巴巴的任凭书,然后极其缓慢、又极其坚定地将它叠起,收入袖中暗袋深处。那动作带着一种宣告终结过去般的决绝。

      朱懿安不再看身后那座代表无上权力也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宫殿,目光投向远方宫墙外沉沉的天际线,那漆黑的眼底,风暴正在无声地凝聚、旋转,酝酿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滔天巨浪。一个冰冷彻骨,又带着炽烈复仇与占有欲望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心头:

      “父皇……这一次,儿臣不会退,也不会让。” 他心中默默念道,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与铁的味道。 “该是我的,我寸土必争;该是我的,我寸缕必夺!这天下……所有我想要的,最终都会握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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